<>折腾的时间不算长,却足够让小语开始思考人生:没有能力只能做苦力,没有好的文凭只能干些普通人干的事,说好的梦,还要实现吗?生存啊,生活啊,吃饭睡觉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就变得这么为难了呢?
日子静悄悄地过着,虽然快乐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但人的精神气却不能就此萎缩下去。一天不回家,落下的功课就越来越多,由此小语的犹如在火锅中滚烫。
一个人漫不经心地走在路上,像极了一颗晒焉了的白菜,宽敞的校门口,美丽的景色,飘在上空的希望气息,蠢蠢欲动的梦想,这是从小就期盼的地方,而目前的现状让她想都不敢想。
无心参观校园,无力羡慕大学生,无意走在校园内,不知不觉中走到宽大的田径场,场上的人不多不少,有打篮球的,有晨跑的,有散步的,她选了一个被大树罩着的阴凉地方坐下来,一边观看球赛,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路程。
“嘭”的一声,一个篮球飞在小语的脚旁,然而她并没有发现,还继续在自己的思维中奋战。
“小美女,麻烦你把篮球扔过来。”叫了几声,不见她有反应,向杨只好跑过来捡球,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是看球赛看得入神,还是开小差了?小不点,小不点……”
小语失礼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啊,抱歉,我没注意到你说话,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说抱歉,你又没有义务帮我捡球。”向杨在走之前,送了一个浓浓的微笑给她。
这一个微笑让小语感到了一丝温暖的气息,第一次发现微笑有这般神奇的魔力,于是在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写上:微笑暖人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在写什么呢?”一个男孩走来问道。
见是另一个高大男孩,小语急中遮住文字,脸噗噗的红起来:“没写什么,就记载了一句话。”
许峰不由得笑了笑,仔细打量着又黑又瘦的小姑娘:“脸红啊,小屁孩,小学毕业没?”
“我才不是什么小屁孩,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我都上高一了。”小语半遮掩着眼睛,就怕自己的眼泪不争气。
“啊!你看上去可不像高中生,顶多上初一啊。我叫许峰,是这里的大学生。”许峰好奇地问,“发生啥意外了?按理说,你应该在教室上课,而不是在这里瞎晃悠呀!”
“我叫小语,你觉得像我这么个头的人,能做什么工作呢?我不挑,能养活自己的都可以。”小语心灰意冷地说,“我们那好多像我这个年龄的人也在外面挣钱,为什么我去找事,别人就不愿意要我呢?”
听了她的阐述,许峰一脸的疑问:“为什么急着工作呢,你爸妈在城市吗?你这么小,可干不了什么事呢。听大哥的一句劝,赶紧回家读书,这年头不读书,可没有什么前途。”
听到爸妈两字时,眼泪如同洪水般踊跃出来,小语双手遮住脸部,难以忍住抽泣声,想说话却开不了口。原来自己并没有那般坚强和坚不可摧。
听见这压抑的哭泣声,许峰心都软了:“小语别哭,别哭!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也许我能给你拿个主意,就算帮不了,也能让你好受一些。”
哭了一阵后,小语用力地平息跳动的情绪,心想大学生总比社会人靠得住,此时不信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擦掉眼泪:“许峰哥,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工作,有了工作就有了钱,有了钱就有饭吃和地方住。”
“那你住在哪里?”许峰一脸的担忧。
他似乎在对自己进行大搜查,小语简单地回应了一句:“附近的招待所。”
这时候手机响了,他示意接电话。
小语想起以往的场景,觉得太过冒失了,趁着他走开,拿起书包便离开了田径场。
天上的太阳越来越辣了,她抹掉脸上的汗水,前方是一片火海,后方还是一片火海,而自己犹如在火中烧烤。
如果父母当年不抛弃自己,如果养父母心狠一点霸占着自己,她也许不会险入如此的境地。而人生没有假设,只有活生生的事实,她被抛弃了,现今面临着生存的问题。
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小语无心找工作,因为害怕拒绝。因为害怕,就不用吃饭睡觉吗?她仰着头,仰着头,只有这样,眼睛不会发酸。
要不还是回到田径场,让刚认识的大哥帮忙。不,不,不,他只会打听自己的隐私,也不过是一个学生,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小语退缩了,愤怒地问自己:你到底想干嘛,你能干嘛,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究竟要干嘛,你不是一直想着出来打工吗?这会出来了,怎么又想着回家读书了。
接完电话转过头来,见原地空无人,许峰急忙扫视四周,小身板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想这么年幼的小姑娘,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他围着田径场周围寻找,没人就是没人。
她稚嫩的面孔、黑瘦的手板、闪着眼珠子的眼睛、无助的眼神,统统揪着他的脑袋,上当受骗,拐卖儿童,越想越害怕。
料想她可能回招待所,他往学校宾馆一街跑去。
……
小语走到校门口的大树下,坐在绿化带的石阶上,在书包里取出一个包子,轻轻地咬了一口,嘴里嘀咕着:以前再贫穷,也有一口饭吃,也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住,还能读书。
向杨边走边玩着手里的篮球,那个黑瘦的姑娘,不是在篮球场见过的小学生?兴许是她长得太丑了点,也许是她不太适合出现在大学里,总之他注意到了她。
他靠近一看,见她小口地咬着包子,还时不时用手擦擦眼睛。也许是自己本来就有爱幼的善心,也许自己心情倍爽,总之这个小丫头使得他发问,“小妹妹,吃一个包子都流眼泪,这是怎么了?
感觉“小妹妹”显得自己太像个坏人,便立即改口,“小妹,包子怎么吃的饱?要不要我请你吃饭?”他发现自己每说一句话都感到特别别扭。
小语抬头一看,原来是打球人,真好看的一个大男孩,比帅气的高启还要高一两个等级,那鹅蛋脸型、匀称的身材、迷人的身高、精致的五官无不透着他的魅力。
一阵汽笛声从旁而过,她低下头:“没什么,眼睛有点涩。”往天空抬头一看,差点没晕倒。
她还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包子,向杨眼睛有点湿:“大哥请你去吃饭吧。”
一看对方的黄色头发和痞子发型,想起家乡混社会的马仔们,远不如刚刚那个大哥信得过,小语委婉地说:“谢谢大哥!我刚吃过包子,大哥自己去吧。”说完她起身开走,
一餐饭的钱不过是九牛一毛,也许对需要的人就是一顿温暖,向杨仍不放弃,跟在她身后:“不就一餐饭嘛,你就当陪大哥吃饭聊天。”
太阳已到正上空,小语抬手一看手表,指针停了,转过弯问:“大哥,请问几点了?我还有大事要做,就不能陪你吃饭聊天了。”
“你还能有大事做?”向杨一脸疑问,但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立即拿出手机一看,“11点。”
“啊,这么快,我要去趟招待所。”小语撒腿就跑,一边跑着一边转过头去说,“谢谢大哥的提醒,再见!”
见她快速地跑了,向杨一头雾水,一个小女孩住招待所,昨天被解救的小女孩是她吗?为了证实,他悄悄跟她来到了招待所。
跑到前台,见是老板,心里只喊坏了,小语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小声地说:“老板,我还要再住一晚,还能是20元的价格吗?如果没有找到工作,我还会住你这里。”
“给你多少次优惠了,今天是周五,属于住宿高峰期,没有涨你价钱,算对你格外开恩了。”老板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根本不会在意这个小客人。
为了省一些,小语可不敢搬出自己的傲气,“我知道,我知道,老板人好,已经特别照顾我了,我是真的没有什么钱,今天又没找到工作。”
因为僵在老板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同寻常,脸色越来越差,差到她说一句话都怕惹怒了他。
“这是你的事情,住与不住,随便你,要不你去别家看看,也许会有好心的老板。”老板的语气差到了极点。
对方的无情与不耐烦,使得自己怒火直窜,却又不敢显现出来,附近的招待所早就拒绝过了,也就这个口气不好的老板,还给了自己额外的优惠。小语一直安抚自己:淡定、淡定、忍忍,忍忍就好了。
“要不我帮您收拾几个房间,就抵您给我的优惠,等我找到工作,就不会再麻烦您。”
老板起身说:“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是招待所,供人住宿的,不解决客户的工作,你要住便住,住不起就退房走人。”
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向杨最看不惯以大欺小,以钱看人的生意人,气冲冲地走进来,“退房。”又气呼呼地强拉着她,走上楼梯,“你房间在哪儿?”
他的力气大得她没有反抗的机会,小语从书包翻出钥匙,开门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枕头,一脸委屈地哭了。
“哭有何用?这些全是你的东西吧?”向杨拿着行李向房间外走,见她仍坐在那儿,又折回房间,拉她走到前台,将钥匙“砰”的一声放在老板面前,“退房。”
被大男孩拉到马路上,像是领悟了怎么回事,小语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做决定,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你以为你管得了我这一刻,还能管到我下一刻吗?你能帮我一次,还能一直帮我吗?”
“世界上有你这么傻的姑娘,人家这么明显的拒绝,还在使劲说,说再多顶什么用,大不了换一家住宿,这么多的旅馆,非得住他那一家破房子。”
“饱汉哪知饿汉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委屈自己,其他招待所,压根连说好话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才不会低三下气地求别人,看别人的颜色,还要被你在这儿指骂。”小语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向杨抹了鼻子一下,又挠了一下头发,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离家出走?”
一句话道出自己的现状,小语哽咽住了,撒谎与实话,不过是一个应付,谁又能解决得了自己的问题。
“如果是,你就回家,别那么任性。”向杨放低声音说,“外面的世界太不美了。”
“我只是一个人,没有家回,找不到回家的路。”说完小语忍不住地蹲在地上,上排牙齿咬着嘴唇,控制不住的大声抽泣。
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向杨咬着牙关,用手敲了敲脑袋,一边看了看路人,一边看着她:“拜托了小妹,你别哭呀,别哭呀,弄得我在欺负你一样,路人在瞪眼看我,别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