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书案前发呆的司马靖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吓了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王妃,毕竟府里的下人管安佳音也称王妃,门已经被大力推开了。
那刺眼的一抹红衣让他心里一缩。还是三天前的嫁衣。对,就是那身大红嫁衣。
她昏迷了三天,除了每晚他悄悄潜进去替她换药喂水,园子洒扫的婆婆帮她添置一些炭火。再无其他人去看过她!
当时给她诊治的太医说她伤了头部,不能随意搬动要静养。而他也想观察一下安佳音会怎么做,所以他没有急着对府中事务做任何改动。
当时他看着满屋的陈设忍了又忍还是没敢动。她醒了如果真的不傻了,心中会不好受吧!而他又该如何面对两个水火不容的王妃呢?他还没想好!
司马靖心虚地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安阳。她脸色苍白,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嘴唇干裂得厉害。
想着昨夜还发着高烧的她,现在居然能如此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的书房,他是说不出的惊讶。不过心中也燃起一丝喜悦,这样顽强倔强的小丫头才是他认识的安阳嘛!
“阳儿!”他试探地小声唤了一声,眼神有些躲闪。
“靖王爷,我的丫鬟香兰在哪里?请你把她还给我。”安阳的语气极为冷淡。
她居然叫他靖王爷,司马靖的心一抽,这是连哥哥都不肯叫了?她就那么恨他吗?
司马靖脸色随着她的一声靖王爷,立刻失去血色。
他的阳儿妹妹真的不傻了!他这么多年最大的梦想就是哪一天他的阳儿妹妹清醒过来,不再只知道吃肥肉。
就算不能大好,只要能认得他,叫他一声立青哥哥也好啊!虽然他真名不叫司立青,但他希望他永远是她心中那个立青哥哥!
如今真的梦想成真了!她不傻了,但她不叫他哥哥了!跟他疏离了,或者是恨他了吧!
他起身,欲扶安阳坐下。不想安阳一个侧身,避开他的触碰。司马靖手一僵,心口一阵闷痛。“阳儿!可是还在怨恨立青哥哥?”司马靖声音暗哑。
就因为他大婚之夜没去她的屋子?还是因为他那一脚?他有心道歉,但又实在有些拉不下那个脸,还想维护一下作为男人的那一点儿尊严。
司马靖眼中蒙上一层雾色,心口闷闷的难受。他是如此的后悔,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历史不会重演,时间更不会倒流。
他能说他后悔了吗?呵!就算他说了,她能原谅他吗?倔强如她,他该如何补偿?
“阳儿,你听我解释!我……”。“不必费心解释!没必要!”司马靖话还没说完就被安阳打断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我的丫鬟,请你把她还给我。”
安阳的冷漠决绝让司马靖整颗心都抽搐了起来。她的眼中不带一丝温度,是那样的凉薄。
他不是没想过安阳会生气,但没想到她会如此绝情,居然连解释都不想听。
他早就该想到,以安阳的性格,眼中又怎会揉进一点儿沙子!她又怎会轻易原谅他!
她不是软弱的安佳音,她是坚韧倔强的小老虎。
她何时认输过?不论是习武、游泳还是学习诗书功课,哪一样不是拼尽全力,做到尽善尽美!
如今她所遭受的一切她又怎会轻易的说一声算了!
司马靖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紧抿着唇,盯着安阳的眼睛微微泛红。
道歉的话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靖王爷,我再说一遍,把香兰还给我。”
安阳看他的眼神不夹杂半点儿感情,在她躺在那个冲刺着难闻的霉味的破败小屋时,她就已想清楚了很多事,她没必要再听他那些苍白无力的辩解。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冠冕堂皇的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敷衍!
感情这东西谁能说得清,既然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不是她,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该放弃的终究是要放弃的!哪怕是万般不舍。遗憾就留给放不下的一方吧!
她安阳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她现在只想保护好她在乎的人,其他的无所谓了!
爱情这东西不比其他,丢了就是丢了!心再痛也要放下,覆水难收的道理她懂!
“我不是来听你辩解的!我只想知道香兰好好的!请王爷不要误会,我不会再打扰你和你的心上人恩爱!
也请王爷高抬贵手,把香兰放了!我不希望她有事,她是无辜的!”安阳看他一直不说话,压下心底的不适,放缓了语气。
其实谁又能知道外表坚定强硬的安阳此刻心中有多么痛苦煎熬!
香兰帮她摆脱了药物的控制,现在是被发现了吧!她可还好?安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过了好一会儿,司马靖捂着胸口的手才缓缓放开。“阳儿,你必须先听我解释。”他抬起右手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示意安阳坐下来慢慢听。
安阳无法,毕竟香兰还在他手上,她不得不配合。她在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心中却是一阵阵不断席卷而来的酸楚。司马靖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招手,身边的青峰附身过去,就见他在青峰耳边吩咐了几句,青峰别有深意地看了安阳一眼,快速离去。
司马靖亲自给安阳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时手有些发抖。
“阳儿,那日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一时冲动了。至于你的丫鬟,我已经派人去领了。她很好,你不用担心。”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安阳的表情,安阳没有看他,美眸下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知道你病着的这几年,我有多担心吗?我没有一日不盼着你好起来,但一晃三年多过去了,你的病一直没有起色。”
司马靖顿了一下,“其实我以为你……好不了了!所以父皇逼我成亲,我才娶了佳音,并把你也接来王府,方便照顾。
不想上天眷顾,你的病好了!我真的很高兴,真的!”司马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阳儿,不要怪立青哥哥娶了你妹妹。她这些年对我也算有情有义!要不是她和郡主,我恐怕也没这么顺遂过活!”
这话听在安阳耳里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有情有义?且不说我如何?那我父亲,母亲,外公,舅舅,还有走时只有九岁的弟弟就是无情无义吗?这样蹩脚的借口真的有必要说出来吗?”
安阳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我不想跟你讨论什么恩恩怨怨!你们l两情相悦也好,互利互惠也罢,你娶她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
我只想讨回她欠我的。我这些年要不是被她们母女下药,我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这是我和安佳音的私事,我希望王爷不要插手。还有萍儿,我还要让她给我一个说法,萍儿哪里去了?她们把她怎么样了?
安佳音我是一定会去找的。这个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参与,否则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安阳的声音越来越压抑,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
萍儿怕是凶多吉少了吧!毕竟这么久过去了,她一次都不曾出现过。只要她安阳还有一口气在,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司马靖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如纸,而是面如死灰。他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他的解释苍白无力。他觉得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口上,呼吸越来越困难!
其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对安佳音到底是什么感情,感恩大一些吧!还有就是她的那张脸实在与当年的安阳太像了!
她在他心中更像是昔日安阳的影子!但安佳音在他面前的小鸟依人,乖巧体贴,又是安阳所不曾有的。让他放弃安佳音?那他也做不到。
尽管安阳站在他面前时,他的心总是能立刻被填得满满的,哪怕今时今日的安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仙人之姿。
他的心揪痛得厉害,安阳说安佳音母女害她呆傻,他现在是信的。
毕竟南华郡主与安镇远的事人尽皆知,这种后院的腌臜事他在皇家长大的人当然比常人更能体会。
这是一个死结,她们姐妹的仇恨怕是没那么容易化解,可让他放弃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他又实在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