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槿方才出来,便被不知从哪里走来的骋骛兮叫住。
眸光动了动,独孤槿道:“我想出来找你们王爷问问,我在此期间一直需要住在洛王府吗?”
骋骛兮唇角微微勾起,“你随时可以回你的相府去,只是若是再想来洛王府可就没有这么走运了!洛可不是每天都这么好脾气的。洛王府也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哦!”
独孤槿心中腹诽,这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出王府!独孤槿勉强笑了笑:“好,这段时间我便留在王府一直到你们王爷能让我医好他的病为止!届时我取走赤焰金蛇的血,自当不会再和洛王府有任何瓜葛。”
骋骛兮挑了一下眉,小丫头还挺有自信的,就这么有信心能治好洛的身体?
见对方未言语,独孤槿又道:“我可以在王府里逛逛吧!”
骋骛兮看着她,摊了摊手,“当然可以,你想逛哪里逛哪里!只是,王府里常年有刺客来访,这个你自己可要小心哦!也可能会被府里的家丁当成刺客误伤,这个你自个也要多加注意哦!”他一脸漫不经心的道。
独孤槿忍不住腹诽,这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随便在王府走动,只是她对这洛王府充满了好奇,确实是想要参观一下。
独孤槿点点头,“好的,我会多加注意的,多谢告知。”然后便在骋骛兮微微惊讶的表情中大步离开。
骋骛兮嘴角抽了抽,看着独孤瑾离去的背影,竟是一时无言以对。
夜风阵阵,微凉如水,独孤槿也不知道在王府里饶了多少圈,最后带着一丝颓然的坐在假山旁的一座凉亭内。
单手托着香腮,脸颊微微泛红,用手拭了拭额上冒出的汗珠。不禁有些唏嘘,之前她在王府里见到的那片花丛已然不见了踪影,连同那坐凉亭和未完的棋局!
她心中微沉,想必这洛王府里定是布了什么阵法,才能让这些凭空消失不见!
看来,这洛王府果然非同一般。
原本她是想要提取其中一些来研究一下它的成分,兴许对于了解和治疗洛王的病情大有帮助。可是现在……算了吧,她还是先搞定这些伤患再说其他的吧。
定了定神,撩开袖口,手肘处那道淡淡的青痕在月色下显得更为清晰。
不远处的阁楼里,透过窗户刚好能看到坐在亭子里的人儿。
狭长的凤眸半眯,取了一枚白子执在手上,凝视着棋盘上的棋局,却久久没有落下。
凉亭外传来一道带着凉意的声音:“你是谁?为什么会在王府里?”
独孤槿瞧着迈上台阶而来的女子,一席淡粉色长裙,上身披了一见淡青色纱衣,一头青丝用发簪挽了一个好看的流云髻,淡粉色的流苏发带轻轻的垂落在鬓间,显得俏丽可人。
只是,女子美眸却是带着一丝的怒意瞪视着独孤槿。
看她的架势,应该是这王府里的主人。只是,她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洛王还有什么亲戚在这京城之中。另外,洛王似乎至今也并没有成亲。
轻轻眨了眨眼,独孤槿清清喉咙,道:“还请姑娘自个去问你们王爷。”
不咸不淡的话口一时让来人吃瘪,白婉儿怒目圆瞪,伸手指着独孤槿:“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这么和我说话!”说完,她朝身后招手,将随身伺候的丫鬟叫了过来,“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咱们王府里?”
菊儿见主子发了火,走上前抬眼上下打量着独孤槿,凝眉想了会,方才恍然,凑到白婉儿耳畔轻声说道:“小姐,她好像是给咱们府上伤兵看病的女大夫。”
菊儿将白天看到的伤患处那里的情况和她说了一遍。
听罢,白婉儿眼中原本的怒火渐渐平息,转而流露出一股更为复杂的眼神。
女人的直觉向来敏感,独孤槿很明显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和排斥,心中不禁有些失笑。她们素未蒙面,今天她好好在这里待着并没有招惹她,怎么就成了她的假想敌了!
独孤槿懒得和她计较,从石凳上站起身,带着一丝倦意道:“今天累了一天,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们要是喜欢这个地方,让给你们好了!”
白婉儿顿时愣住,独孤槿旁若无人的走下台阶,直到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白婉儿才似乎反映过来,双眸瞪大,双手紧紧搅动着丝帕,怒视着浓黑一片的夜色直气的说不出话来。
阁楼的雅间内,檀香袅袅,黑子白子正在进行激烈厮杀,洛御尘一手执黑子落于棋盘上,黑子方落下,另一只手拎起白子又乘上追击。
骋骛兮方才看了场好戏,视线这才落回到屋内,啧啧道:“看来终于有个能制住白婉儿的人了!瞧,那丫头可是把白婉儿气的不轻呢!”说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洛御尘轻捻着棋子继续兀自下着,目光盯着棋盘,漫不经心的道:“你倒是对她另眼相看。”
骋骛兮愣了一下,才道:“你这是有些吃味吗?”
洛御尘眼眸微微一顿,棋子落在棋盘上的瞬间,竟是碎成了粉末!
骋骛兮心下一紧,抬眼看向洛御尘。
脸上的面具遮挡住了他大半的容颜,辨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洛御尘转了话锋:“皇宫那边有什么动向。”
见洛御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骋骛兮也一脸正色道:“皇帝见到了被挑断四肢的刺客,知道这是咱们回敬他的,却也没有办法。而且他这阵子正忙于錞王结党营私的事情,恐怕一时半会不会顾及我们这里。”
洛御尘冷哼一声,语气冷然:“让天宗阁搜集更多錞王的事情散播出去。”
骋骛兮方才眼神一亮,勾起唇角:“好,就让他们狗咬狗!”
“刺伤瑞王的刺客被关在哪里?”洛御尘问道。
骋骛兮见洛御尘彻底将他之前的失言接过,便也放下心中悬着的大石,在他对面坐下来,浑身也放松下来。
“听说被关在了大理寺等候发落。”
洛御尘摇头,“武贤妃不会轻饶他,派人去查查究竟谁是这幕后指使。”顿了一下,道:“不管是谁,矛头都将指向錞王和柳德妃。”
当年一事,他们柳家可是功不可没!洛御尘眸光变得幽冷!
骋骛兮解气的点头,“洛,隐忍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我们反击了!我们要不要将瑞王已经是废人的事情散播出去,这样錞王和柳家肯定会更加借机打压,暴露出他们的狼子野心无疑!”
洛御尘摆手,“如若这么早让瑞王退出棋局,便无趣了!”捻起棋盘上的碎沫洒在棋盘上形成一柄短剑的形状,“本王会让他成为最锐利的剑,关键时刻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骋骛兮看着从洛御尘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不知为何,竟然让他莫名的有一些害怕,最近几年,洛御尘变得越发的幽冷,有时,甚至连他都有些看不懂他。
他希望他早日大仇得报,可是,他也不希望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怕有一天他认识的那个洛御尘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