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名太监分明想要借此机会试探她的来路,独孤槿冷笑,指着盘子里那些糕点,“你们一再的强调这些糕点很好吃,非要让本驸马品尝,莫不是看不起本驸马?你们当真以为本驸马什么都没有见识过?”
两个太监一愣,这驸马爷看来是想借此故意刁难他们,如今两人既没有套出他的身份,反倒是被他给将了一军。
两人对望一眼,也知道这驸马爷并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主。
其中一个太监脸上堆满了笑意,“驸马爷千万不要误会,奴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糕点确实是个好东西,想要驸马爷品尝一下,并不是看不起驸马爷!”
另一个也是附和道:“既然驸马爷并不想吃,那么奴才自然不会非要强制驸马爷吃。”
独孤槿唇角挂着一抹冷笑,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对于两个太监的解释置若罔闻。
“这?”两名太监一时有些犯难,待他们说完,独孤槿依然没吭声。他们心里也有些直发憷,虽说是皇上早在柠漱公主选驸马之前,就将他们给叫到近前,让他们无论最终选了谁成为驸马,都要他们好好试探一下对方。
如今,这驸马总算有了着落,却是在那名册里没有寻到任何记载,这可是难为了他们。只是从他的外貌气质上,这个驸马爷并不是北番之人,至于其他的,就一概无所知了!
既然驸马爷不想说话,两个太监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如果皇上问起来,他们只有如是禀告。
再没人跟苍蝇似的乱叫,这回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独孤槿抬手掀起帘子看向窗外,两旁皆是开路的皇宫禁军,清眸动了动,不经意间瞥到一个莫名有些熟悉的身影。
令川正骑在马上,他身姿笔挺,那双异常深邃的黑眸在那张极为平常的脸上显得有些......
格格不入。
独孤槿单手摩挲着下颚,眸中一片探究之色。
令川瞧见独孤槿正在细细观摩他,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大掌牵着缰绳,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旁边。
独孤槿眼睛微微眯起,为何她从刚一看到这人的时候,就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呢?
将帘子合上,独孤槿坐正身子,她相信这种感觉一定不是凭空产生的。
马车依然继续前行,在独孤槿前面的那里马车里,柠漱公主紧紧蹙着柳眉,面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公主,那个驸马爷究竟和你说了什么啊?”碧儿好奇的问道,犹记得在那驸马爷将绣球准备叫到公主手上的时候,似乎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当时,她便注意到柠漱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变。
柠漱公主没有吭声,碧儿看出她并不想多说,便也识趣的不再问了,心里微微一酸。
“碧儿,你别多想,本公主对于他的话还有所疑虑。”柠漱公主拍了拍碧儿的肩膀,解释一下,不想她多想。
碧儿重重点头:“奴婢知道。”虽然柠漱公主这样对她说,但她也明白,作为一个奴婢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主子的事情才好。
“一会到了府上,你先把驸马的住处安排好。”柠漱公主想了想,“找几个激灵的人看紧点。”
“奴婢知道。”碧儿也赞同她的做法,毕竟这个驸马爷身份成谜,公主对他多防备一下比较好。
“吩咐下去,给大理寺那边施压。”柠漱公主面色转冷,既然柠丘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那么她便借此揪着这个不放!
碧儿一脸愤愤不平:“今天若不是有令川在,公主恐怕......”那些人实在可恶!
柠漱公主脸色更加难道,深吸一口气,才将这个愤懑的情绪压了下来。
现下,虽然她已交代好一切,心中还是有些压抑堵塞。轻轻将帘子掀开一角,朝外面看了看,眼里迫切的在寻着一个人的身影。
过了会,她终于再次失望的将帘子合上。
柠漱公主难掩心中的失落,碧儿上前安慰道:“公主,要不一会到了公主府,您就去约定的地点,相信洛王一定不会失约的。”
柠漱公主抬眸,她没有回答,只是一双清眸紧紧盯着一个地方瞧。
碧儿不禁长叹一口气。
马车终于抵达公主府门前,一众家丁早已守候多时。
马车稳稳停下,两个太监一脸堆笑的对独孤槿道:“驸马爷,总算到公主府了!”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站在外面准备扶她下来。
独孤槿站起身子,把一身白衣拂平,利落的下了马车并未让两人扶。
两个太监的手伸出来僵住,颇为恼怒的看着独孤槿在他们二人身边走过。
柠漱公主已是下了马车,目光看着独孤槿朝她缓缓走来,柠漱公主凝眉再次打量独孤槿。
究竟这个人是谁?他对她说的事情可属实?
独孤槿来到柠漱公主近前,朝她颔首道:“公主先请。”独孤槿伸出手,示意柠漱公主在前。
碧儿瞧了一眼独孤槿,还挺知趣的嘛!伸手轻轻挽着柠漱公主的手臂走进府里。
独孤槿唇角微勾,在一众人的探究和打量中,抬步跟在她们身后。
两个太监冷冷瞥了一眼独孤槿,待他们走远后,其中一个‘呸’道,“算什么东西吗!还没有正式册封为驸马爷,就先摆起了架子来!”
另一个也嗤之以鼻:“依杂家看,那小子最后能不能真的当上驸马爷,还有待商榷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正带劲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跟前。
两人身形不由的一愣,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这人的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
“你,你看什么看!一个小小的侍卫!”一个太监一甩长袖,拽着令一个太监扬长而去。
令川的目光幽冷,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让那二人走出去老远,依然心里莫名的忐忑。
独孤槿跟随他们来到大厅,柠漱公主的目光依然带着审视。
独孤槿唇角微勾,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一脸认真的问道:“莫非是在下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让公主一直盯着在下瞧?”
她这一番话,让在场伺候的奴婢们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他们这位驸马爷的确长得好看,他们刚刚看到驸马爷踏进大厅的那一刻,眼睛皆是亮了起来。
想必公主殿下对选的这个驸马爷很是满意吧。
碧儿指了指这些婢女们,没想到驸马爷只一句话就把这些小丫头们都给逗笑了!怕不会是看到这个俊俏的男子起了春心吧!
几个婢女连忙低下头,面上不敢再有过多表情。
柠漱公主皱了皱眉,这驸马爷一脸的无辜表情,却是在暗地里在嘲讽她。
她轻轻咳了一声,“你们先下去吧,本公主有事要和驸马说。”
“是,奴婢遵命。”其他人皆是退了出去,碧儿看了柠漱公主一眼,得了示意便也推下,轻轻将门合上,站在外面守着。
彼时,大厅里仅仅他们二人。
柠漱公主指着一处椅子道:“驸马爷请坐。”
独孤槿也不客气,朝她微微颔首,便坐在了椅子上,眸中不带一丝情绪。
柠漱公主也坐了下来,“本公主向来不是一个会拐弯抹角的人,你告诉本公主的那些事情可是真的?”
她眼神微暗,眸光犀利,紧盯着独孤槿的脸,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如果她的表情有一丝的异样,便会被她一眼洞察出来。
独孤槿一脸怔忪的点头,“在下说的并无任何虚颜。”
柠漱公主眉尖紧蹙,似在斟酌她话中真伪,沉吟片刻,她再次逼问道:“即便你告诉本公主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本公主要如何相信你!若是你根本也是他们的人来想要诓骗本公主呢?”
对于自己一无所知的人,任何人都会本能的抗拒选择不信任,这个独孤槿当然可以理解。
在柠漱公主的紧盯下,独孤槿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待看到独孤槿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时,柠漱公主双眸不禁瞪大,抬眸,吃惊的看着独孤槿的眼睛。
“这个东西,你怎么会有?”
独孤槿清眸眨了眨:“这便是在下来找公主的原因。”独孤槿将手里那株紫色的植物放到桌上,这是她在临来北番之前,从王府里摘的那株植物的分支,如今已经干枯,被她制成了标本,不过这种这种植物的人,还是能够认出来。
显然,从柠漱公主的表现来看,独孤槿便知道,她这步棋走对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有这个东西?”柠漱公主站起身,眼神一暗。
独孤槿感受到她的抗拒和怀疑,垂眸,沉着片刻,“在下一位朋友身中蛊毒,只有在闻到这种植物的花香时,能够暂时缓解身上的症状。”
柠漱公主身形猛地一怔,面上神色不明。
看见柠漱公主的反映,独孤槿心中微动,叹了口气,“在下不远万里前来北番,便是要帮助我那位朋友解开身上的蛊毒,奈何一直求治无门,在对方打探下方才知晓那拜月教制蛊练蛊最为上乘,便想着要去那里打探一番我那朋友所中之蛊。只是......”
独孤槿一面说着一边小心观察着柠漱公主的反映。
“只可惜碰了一鼻子灰,在下更是通过其他途经了解到现在拜月教的实际掌控人乃是朝廷,所以便想着能够从皇室这里入手来去调查拜月教。”
柠漱公主听着独孤槿的话慢慢缓过神来,“那你为何要选择本公主呢?”
独孤槿淡淡一笑,摊手道:“在下知道公主和柠丘公主一派势同水火,而在下也刚好在机缘巧合之下知晓了那柠丘公主想要连同他人算计公主的事情。”
听到这话,柠漱公主心中一暗。
“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在下说的对吗?公主?”独孤槿一派轻松道。
柠漱公主冷冷瞥了她一眼,“即便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本公主也未必非要和你合作。现在本公主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又留你何用?”
难道柠漱公主是要起了杀心?
独孤槿想了想,唇边再次漾起一丝浅笑:“在下知道公主不会这么做。”
柠漱公主挑眉,诧异的看向独孤槿,“你又为何敢这么肯定?倒是说来给本公主听听。”心下一沉,见他的面上并未有丝毫惧意,让她更是觉得此人实在不简单。
“其一,现在,在北番人的眼中,在下已经是公主的驸马了,若是在这个时候在下离奇失踪,显然很不利于公主殿下。而公主殿下的死敌便会趁此机会,对外散播公主克夫的谣言,还未举行大婚仪式,公主殿下便克死了自己的夫君!其二,公主殿下如此焦急的要选出驸马,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公主殿下不得不加快进程,而只有公主殿下成婚以后,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说到这里,独孤槿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柠漱公主的脸。
“在下猜想,该不会是皇上身体有恙,公主殿下方才要抓紧时间......”
“够了!”柠漱公主冷冷打断独孤槿的话,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独孤槿清眸微微闪,对于柠漱公主的抗拒,也并不恼怒。
“在下还没有说完,公主殿下难道不想再听了吗?”独孤槿反问。
柠漱公主黑眸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冷眸紧紧盯着独孤槿,沉默半晌,她终是开口,“你还有什么理由,说来听听,若是真能说动本公主,便可以饶你不死!”
独孤槿心知自己方才一番话已然说中了,而对于皇帝身体抱恙一事,她只是猜测而已。因为通过这段时间她对北番的了解和观察,显然北番的发展远远不及其他三国,显然北番朝廷内部的党派之争已是非常严峻。
拜月教作为北番的圣教,怎会被柠丘公主所控制?
任何一个君主皆不会允许一国的圣教让其他人所执掌!除非,这个皇帝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