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然次日醒来,已经是中午。
她摸一摸有些发烫的头,一张口,嗓子里全是哑的,浑身也一片软绵绵,尤其是双腿,几乎没有知觉,又酸又疼。
她努力坐起来,尝试着下地走了两步,只觉得身体沉重,腿上像灌铅一样。
女佣推开门进来,见她醒来,就端着手上的东西过来:“退烧药,赶紧吃了吧。”
“谢谢……”
顾宛然坐在床头,接过药和水吃下去:“江总呢?”
“江先生当然是上班去了。”
“他有说我什么吗?”
“没有。”
顾宛然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既然有药吃,那应该是江越辰默许了她今天休息。
昨晚那场风暴,仿佛已经彻底过去一般,她却留下满身疼痛。
仰倒在床上,她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幕幕,最后将画面定格在江越辰和江夫人的那些话语上。
当年……到底是指什么事?
江越辰又特意问她年底的日子,是和香水大赛有关?
顾宛然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每次提到这件事,江越辰总是很戒备,根本就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不过昨晚上,江越辰应该是和邵老一起吃饭吧?
她犹豫着,给邵老发去消息,试探他昨晚的事情,不知道是因为她问的太隐晦,还是邵老不愿意告诉她,最后这场谈话也是不了了之。
不过说到香水大赛,她的父亲应该知道的更多。
她顾不上自己身体问题,穿好衣服,就直接赶去了医院,顺便看看江越辰是不是真的遵守承诺。
来到医院,望见顾林山熟悉和蔼的面庞,顾宛然彻底放下心。
她走过来在顾林山身边坐下:“爸,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你的嗓子怎么这么哑?”
“还不是因为开会。”
顾宛然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昨天开了三场会议,特别辛苦,所以今天请了假。”
顾林山道:“你也不用这么拼,年纪轻轻的,还有许多事能做呢,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
他这话像是意有所指,顾宛然眨一眨眼,笑着道:“可我就喜欢调香,也喜欢现在做的事情,我当然要努力。”
两人说了些话,顾宛然直奔主题:“爸,你知道……江越辰他家里的事情吗?就是以前,有没有发生过和香水大赛相关的事?”
“江越辰?”
顾林山听到这个名字就开始蹙眉。
他思索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江家和我们家不是一个阶层的,我们从来是没有机会知道他们这样人的事情的。”
“那……历年的香水大赛上,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香水大赛?”
顾林山仔细思索,还是摇头:“在我印象里,没什么太印象深刻的事情。”
顾宛然沉默一下,小心地,将心里忽然升起的一个疑问说出:“那您……知道江越辰的父亲吗?”
她知道江越辰的父亲已经去世,却不知道究竟藏着怎样的事。
从前她也没觉得这件事奇怪,可刚才不知怎么,就忽然想到江越辰的父亲身上。
顾林山依旧是摇头:“我不知道,我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接触,不过或许我见过也不一定,只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顾宛然一无所获,多少有点失望。
她陪着顾林山又说几句话,才离开医院。
回到家中,她觉得身体不舒服,便躺下来休息,脑中不断想着这些事情当中的牵扯。
不知不觉间,她沉沉睡过去,好像在梦里真的梦见江越辰的父亲,隐约有和她说一些什么,可她太过疲倦,什么都没能听清楚。
-
明远集团,总裁办公室。
沈侍敲开门走进来,将一些文件放在江越辰桌上,继而道:“江总,慕总那边的动静……都停了。”
江越辰抬眸,沈侍继续道:“之前他还紧咬着我们不放,想要将事情扭转过来,可就在这两天,他逐渐停下所有动作,好像将矛头转向了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
“非常抱歉,我现在还没有查到。”
江越辰手指轻敲着桌面,沉吟道:“上一次他要去医院劫人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您的意思是……”沈侍忽然反应过来,“他又在搞什么大的动静了?”
江越辰微微拧眉,心里有股异样感,却说不出来。
他看向沈侍:“盯紧他,不要放过任何行踪。”
“我会的。”
沈侍离开办公室后,江越辰并未急着办公,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冷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若有所思。
坐正身子,他点开手机,滑动着电话薄,给慕白打去一个电话。
“……喂?”
电话里的那道声音透着一股惺忪,像是刚刚睡醒。
“现在来我办公室。”江越辰简单明了道,“我有话和你说。”
慕白清醒许多:“私事?还是公事?”
“公事。”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江越辰继续工作,一个多小时后,慕白出现在总裁办公室。
他自顾地坐在沙发上,动手煮茶:“又是慕寒的事?”
“嗯。”江越辰在他对面坐下来,平静的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我要你开始去夺取慕氏产业,我会帮助你。”
慕白蹙眉,冷淡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做这些事。”
江越辰道:“看来你还没有查清楚那些事。”
否则他不会这样干脆而轻易地拒绝。
慕白掀起眼皮看向他:“无论是否查清楚,我都不会改变这个想法,何况大概发生什么,我能猜到。”
“是吗?”江越辰讥讽一笑,却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言。
他直入主题:“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嗯哼?”
“盯住慕寒的动向。”
慕白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让我去盯?而不是你的助理?”
“他逐渐熟悉我和沈侍的做派。”江越辰冷静道,“可他不熟悉你,对你防备不足。”
“你在怀疑什么?”慕白问。
江越辰没有回答:“你只需要去做就是。”
慕白摇摇头:“你还是这样……不过也好,反正我最近也要查他,可以帮你盯着,不过如果我遗漏什么讯息没有告诉你,你可别怪我。”
“不会。”
江越辰相信慕白的实力,对他放心。
临走前,慕白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江越辰:“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一直不见宋小姐?”
“有问题?”
“狗急跳墙,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
慕白提醒他:“我听说最近她很不安分,或许在你这里表现乖巧,可你不要太小瞧一个女人的嫉妒心。”
扔下这句话,他拉开办公室门,径直离开。
正如他所说的,宋云柔又在扒江越辰的行程表,去寻找偶遇的可能。
邵老回来的消息她也有听说,还听说邵老对顾宛然很是赞许,这让她很恼火,现在调香师部门大多数都是信任顾宛然的,她逐渐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这才多久,她不过是在明远露面少了,顾宛然就变得这样难对付,听董事会的意思,现在顾宛然无论做什么都报备、打报告,甚至主动要去每周去她们调香师部门检查,严防死守,根本没有任何栽赃的机会。
她本来想对月眠花下手,可想到月眠花是邵老喜欢的,以他老人家在调香师界的地位,自然是不会用什么过敏花源,也是无从陷害。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恼火,恨不得亲自去动手打顾宛然几个巴掌。
思来想去,她又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江夫人。
江夫人看到她很是欢喜:“你瞧瞧你,这隔三差五地就来看我,给我送礼,比越辰都要孝顺。”
宋云柔乖巧道:“越辰工作忙,我当然要帮他多照顾您,好让他放心。”
江夫人乐呵呵地将她拉进来,让管家上了茶点,亲自招待着。
宋云柔旁敲侧击地试探:“您最近过得怎么样?顾宛然有继续给您添麻烦吗?”
“她?”江夫人脸色微微一沉,目光向楼上一瞥,嫌弃道,“我现在哪里敢说她,矫情得跟什么一样,这不,听说昨天跑了个步,就又发烧不舒服了,这还在楼上睡觉,都没去上班。”
“她没去上班?”宋云柔眼眸滴溜溜一转,目光不由自主地向楼上撇去。
江夫人拉过她的手道:“你不用管她,我们说我们的。”
“那可不行。”宋云柔心中闪过算计,笑着站起身:“越辰不让我见她,既然她在这里,那我就回去了,阿姨,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这就走了?”
江夫人皱眉:“你管她干什么,越辰都不把她放在心上,就是一个出气筒,你还因为她,就要退避三舍了?”
“可这是越辰的意思……”
“别怕,如果他说你,你就说是我硬要你留下来的。”
宋云柔犹犹豫豫道:“那……好吧,那就让管家上去告诉她一声,让她不要下来了,要不然和我见了面,我这又要被越辰骂了。”
她重新坐下来,时不时看着楼上,像是还有几分畏惧一般,说话也都说不利索,看得江夫人十分心疼,忍不住道:“你不用怕,有我护着你呢,你要是实在害怕越辰骂你,那我现在就把她赶出去。”
说着,她就挥手招呼管家过来,不由分说道:“你现在立刻让那个女人起来,把她给我拉出别墅去,别让她在这里打扰我和云柔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