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宋野瑰不懂为什么天魁二人没有说话。她隐约感觉,绯鸟说的话好像起效了。
要不米哈伊尔怎么刚说完就冷场了?
她看了绯鸟好几眼,想看出他是不是真的受了步闻的毒害。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又会女装,说话又像小狗一样乖,变成步闻那个样就太可惜了。
隔离他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
心头窃喜的绯鸟,没有注意到身旁俞宋野瑰正审视着自己。要是他知道俞宋野瑰心里的打算,估计会急得直接哭出来。
他不觉得步闻的言行是种毒害。
步闻最棒了。
米哈伊尔要是认识步闻,估计不会这么想。
刚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天魁二人为什么没有说话?
意识到这是个分化他们的好机会的祭祀者,倏尔看向竹石,后者在它的注视和精神力刺激下很快醒来。
“啊!”
堪比土拨鼠嗓门的一声尖叫,把众人的视线引向了竹石,满脸写着懵圈俩字的竹石闭上嘴后,很快发现,自己的脑袋...被拆迁了?
那自己怎么还活着?
远处站着的黄毛是...米哈伊尔?他又双叒叕复活了?!不是已经被龙铃兰井戳死了吗?
他像还有身体似的转了转头,天魁刺槐,俞宋野瑰三人,两副披着破塑料带清晰度不大一样的巫妖,远端的另一颗脑袋,一一出现在他眼前。
祭祀者及时把他的懵圈打烂:“竹石先生,我切下了你的脑袋,一个暂时激发大脑潜力,能合成部分营养和净化空气的小型魔法阵,维持着你的生命,数个小时内你不会有事。”
“它是带你上来的屠魂者,我是它的朋友祭祀者。”介绍完自己和同伴,祭祀者还简略的给竹石介绍了一下目前的局势,包括追来的天魁二人,无辜的俞宋野瑰三人,以及那颗只剩脑袋的奇葩巫妖各自的身份,刻意避过了米哈伊尔。
竹石很快接受了自己真的被强制拆迁的事实,也部分的相信了祭祀者的话,注意到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恢复了接近五成,而且祭祀者所说的那个维持着自己生命的魔法阵也的确存在,他心里安定了不少。
“你已经去过分部了吧。”他看着屠魂者说道。距祭祀者和屠魂者并不远的竹石,第一个看到的是米哈伊尔,第二个看到的就是祭祀者怀里的百子莲。
“去过了。”屠魂者如实回答。
“它杀人了吗?”竹石看向刺槐,天魁他不熟。
刺槐摇了摇头,“打伤了很多探员,但没有一人死亡。”
竹石瞥了眼打量着自己的天魁,又把头转了回去,“屠魂者...是叫这个名吧?想不到你竟然真的信守承诺,没有杀人。”
屠魂者的骷髅脑袋看不出表情,废话。“嗯...谢谢,”它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当时我没觉得你是傻子,只是觉得...你有点天真,那个女人嘴臭,不代表我的意思。”竹石脸色复杂,他认为有必要澄清误会,身为巫妖的屠魂者,意外的诚实和天真,真的让他吃了一惊,对方值得自己这么做。
今天一早,他被打肿的脸教给了他一件事,那就是心存敬畏。
即使自己是国家魔法师,也还只是个人,不论是在步闻家门口撞见的无名强者阿尔托莉雅,还是后来碰到并掳走自己的屠魂者,甚至包括那个他不愿提及的女人,他们都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言行,都是如此的不同。
回想起自己过去的傲慢和疯狂,竹石羞愧不已,自己和一只张牙舞爪的猴子有什么不同?
还在为天魁的做法生气的屠魂者,听竹石这么说,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情舒缓了一些,“我知道,她的嘴...的确很厉害。”
“对对对。”竹石连连附和。和屠魂者稀薄眼眶里的灵魂之火对视,他和屠魂者竟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好了,谈点别的。”天魁皱着眉,“是你泄露了进入分部的方法?你见过他?”
“你在质问我?”竹石冷哼一声,瞧了眼已经笑不出来米哈伊尔,“你被一个七级魔法师背后阴一下,你也保不住脑子里的东西。”
“看看你眼前,敌人都齐了,你几拳把他们都打死,我当场辞去国家魔法师的职位,给你的战绩加点噱头。”
竹石搏命一击,配合龙铃兰井,忍受了几十次足以致死的痛苦,最终解决了米哈伊尔,可不是为了让一个遍体鳞伤的退休老头说闲话的。
天魁不答,他和刺槐看向米哈伊尔的眼神,变得刺人。
“你偷袭了竹石?”天魁没有在意竹石的讽刺,他的拳头攥得比以往都要紧,“怎么不说点什么?从刚才沉默到现在,想出怎么说了吗?”
米哈伊尔脸色难看,他没有偷袭竹石的记忆,但言之凿凿又真的受了重伤的竹石说出来的话,他找不出毛病。在确认了竹石的位置后,米哈伊尔就已经构想了不少背刺竹石的方法,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竹石说的话,正好说中了自己的想法,这难道不奇怪吗?
“我的记忆绝对被动过手脚...”
米哈伊尔的心态被他自己的魔法搞爆炸了,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信任的基础已经不复存在,对方不一定真的相信竹石,但显然,已经有了自己可能偷袭的想法。要打消对方的这一想法,令他们对自己的信任程度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到。
自己的算盘不可能实现了,顾忌巫妖又顾忌自己的天魁二人,不可能挑起争斗,除非他有信心以力镇压,但这不可能,信心又不是平白冒出来的,受伤不轻的天魁,纵使心中愤怒,恐怕也会克制住出手的冲动。
祭祀者的骨爪轻轻抚划过百子莲的头发,划过束发的丝带,心里松了口气。
矛盾被分摊了。
随即,它出声提议道:“竹石先生,你能把这三个女孩送下去吗?我们不希望她们卷入你们与我们之间的争斗,事实上,我们的目的即将达成,不久后,巫妖就会离开这里。”
“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矛盾,我想,你们不会为了一个女孩,莽撞的与巫妖议会开战。”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谨代表巫妖议会的一员,将对你们的损失做出赔偿,比如为竹石先生制造新的身体,为被我的同伴伤害的人支付医药费。”
“很久之前,我也是人,虽然我现在是巫妖,但我想,我们间的隔阂不会比你们与其他人种间的隔阂大。”
刺槐看向天魁,眼神带着企盼。祭祀者的提议不可谓不动心,最后那句话更是说进了他的心里。真诚的巫妖,难道比满嘴花花笑里藏刀的政客,亦或者穷凶恶极为非作歹的罪犯,更不值得信任吗?
天魁默然。
半晌,他嘴里吐出几个字:“好,但我会一直在这里盯着你们,直到你们离开我国领空。”
“没有问题。”祭祀者一口答应了下来。
局势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