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舒说得轻飘飘,赵释帆却是气得跳脚,“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且不提这八百两的安置费,既要燕北城正当街的铺面,还需得两开间大的,你知道这得多少钱吗?少说都是两千两起步,更不用说这种地段的铺面多难寻了,谁家愿意把这样儿好的地段抛出来的!”
“田地且不说,这燕北城西街的二进宅院,基本也是难寻的,好歹也要一两千两起步的。”
“还有安置费开口就是八百两,人家翰林院的编纂在安京住的院落都是才一进的,每年的俸禄都不过五百石,你倒是好,这是搬家还是搬金子啊!”
赵释帆粗粗一算,这少说要搭进去上万两银子,这跟他的预期完全不同。
本意他们是觉得咬咬牙,给个两三千两打发打发就完了,就当家里嫁个姑娘出去,公中基本也就出这个数目的。
哪里晓得,赵宛舒竟是要割肉放血的!
刘嬷嬷也有些惊愕,“这未免太……说实话,如今府中有些吃紧,这些……”
她知道赵宛舒说不通,便想把念头落到赵二湖身上,她脸上都是和善的笑意,“赵二爷,您看,这未免太过……”
赵宛舒招了招手,截断了她的话,“刘嬷嬷,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叫做吃紧?您也别瞧二伯性格仁厚好忽悠,上回赵公子可是说过了,你们赵氏是皇商,那每日里都是日进斗金啊!”
“府中更是出了一位宠妃娘娘,那这府中可就是皇亲国戚了。您这哼唧哪门子的穷啊?莫不是赵氏要被抄家了,不然如何连这么点银子都拿不出来?”
“就这,你还说什么你家老太太心疼我二伯,心里念着我二伯这个亲儿子的,连这点子都不愿意出,这亲情未免也太过凉薄了些吧?”
赵容则也跟着颔首,一唱一和道,“可不是,嘴里说得可比唱得还好听。这要真心里念着想着的,就是人不来,这钱总得到位的吧!”
“总不能这假儿子每日里吃香喝辣,呼奴唤婢,锦衣玉食的,而我二伯这个亲儿子却要吃糠咽菜,每日里辛苦劳作的吧?这讲出去,丢脸的可还是你们赵家啊!”
赵宛舒:“可不是,这么说来,我们二伯是真的有点要少了!大哥你瞧瞧,赵释帆他们要是真以后当了赵家家主,我听说这嫡出当家的,那是能分七成祖产的,有些甚至能分九成的。”
“这算算,一个偌大的皇商,好歹也得几十万两都有了吧!如今却连这点银子都不肯出,可见啊,啧啧,果然在赵老太太眼里,真的都不如假的!”
赵容则斜睨着赵释帆等人,见他们脸色难看,他笑容愈发愉快,“那我们还是别要了,二伯就当没了娘,可还是有爹的,咱们提着二癞子等人,去寻赵老太爷……”
“够了!”赵释帆听着耳根发麻,他蓦地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可旋即对上赵氏兄妹的眼神,他又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我,我是说,咱们可以商量的。”
他心里憋屈得很。
若不是这次带的人不够,又束手束脚的,他恨不得立刻把这些人都给杀了才好。
也免得被这些泥腿子摁着脖子威胁!
刘嬷嬷也急忙打圆场子,“是啊是啊,我们,我们这都是一家人,如今更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了,何必,何必闹得那么难看是不是?”
“这,”她看了眼赵释帆,“这好歹你们跟少爷也是亲眷不是?以后少爷好了,你们肯定也能跟着好的。至于赵二爷的事,我们,我们老太太真没不想认,这不都是局势逼迫吗?”
她想描补一二,但就是赵二湖都能从方才赵宛舒和赵容则的双簧里听出他亲生母亲对他的薄待,更何况是赵青栀这种玲珑心窍的。
赵青栀抿了抿唇,也亏得阿宛姐姐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的,换了他们,怕是方才看到给的这些华而不实的铺子时就感动不已了。
这赵家果真是不喜她爹的!
赵释帆和刘嬷嬷又重新坐了下来,现在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赵宛舒等人摆明是油盐不进的,他们想来想去,也只能答应下来了。
一万多两银子啊!便是府中嫡出的子孙娶个亲,也莫过于这个数目了!
赵释帆心疼得都咬紧了牙关,他体己里都没那么多钱财。
好在,还有个刘嬷嬷,她带来了四五千两,余下的从赵释帆的私库里掏,到时候他再去问他爹娘要些填补就是。
就是要寻人去买这些铺子太过费劲,至于宅院和庄园田地什么的,赵宛舒很好说话地让折算成了钱财,回头她让人去买就是了。
但燕北城正街的铺面却需要动人脉去弄,赵宛舒不想折腾,更不想欠人情,自然就摊到了赵释帆头上了。
赵释帆唇齿间都是血腥气,“可以了吗?”
他想要走,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诶?”赵宛舒抚掌,“还真没有。我仿佛记得,你们这些世家嘛,娶妻嫁女都得公中出钱的是也不是?”
“你又想做什么?”赵释帆恼火。
“你们瞧,我二伯当初娶亲,赵老太太不知晓,这事儿就算了,但如今我二伯呢,虽然和离了,但我二伯下头还有几个闺女。”
赵宛舒指了指站得笔直的赵青栀,“这是我二伯的二闺女,现下年纪也差不多了,这说亲的事儿也劳烦你们了,但她既是叫了老太太一声祖母的,是不是也该有些表示,备些嫁妆呢?”
“你们这些高门大户,少说备个嫁妆也得一两千两银子吧?总不能厚此薄彼,您说是不是啊,刘嬷嬷?”
赵宛舒笑意盈盈,说着,她还朝赵青栀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推着她面对着刘嬷嬷,笑眯眯道,“阿栀,这是你祖母跟前得用的心腹嬷嬷,这见了她就跟你祖母一般亲近就好。”
“你啊,给她行个礼,好生的叫个嬷嬷,然后让她传达下你对你亲祖母的想念之情。”
赵青栀很听话,她甚至规规矩矩地给刘嬷嬷跪下了,“刘嬷嬷,阿栀不能到奶……祖母跟前尽孝,是阿栀的不是。阿栀给您磕个头,劳烦您给祖母传达下阿栀盼着她老人家身康体健,长命百岁。”
说着,她就要磕头。
刘嬷嬷哪里敢受,她连忙站了起来,俯身去扶赵青栀,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的,小小姐快快请起,老奴哪里敢受您的大礼。”
这简直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赵宛舒也没想到赵青栀居然这么乖觉,她不由抬手轻轻捂住了嘴。
赵青栀这一出,刘嬷嬷便是再想抠门,也不敢打自家老太太的脸面啊。
她咬了咬牙,最后认下了给赵青栀出嫁妆的事儿。
以皇商赵氏的财力,府中女辈出嫁,公中也就是两三千两的嫁妆,余下也就是各房自己贴补,或者是其母亲从嫁妆里挪了。
故而,她应下了给赵青栀两千两的嫁妆银子。
赵宛舒又道,“对了,听说你们府中这些爷们,往日里都是有月钱使唤的?那我二伯……”
赵释帆有些忍无可忍,“你哪儿那么多听说听说的,你到底从哪里听说来的?”
他烦死了她!
赵宛舒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江家啊!你又不是从江逐月嘴里晓得这些恩怨的,怎么,难道你们赵氏竟是还给不出份例银子?”
赵释帆额角青筋直冒,恨不得堵住了她的嘴才好。
他扯了扯衣领,恶狠狠地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