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室外的走廊尽头，时不时传来贺奶奶压抑的哭声，温夏良和霞姐都在她身边安慰她。
温夏薇和他们之间有段距离，她站在急症室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急救室门上的红灯。
秦孽静静陪在温夏薇身边。
他亲耳听见温夏薇心底的怀疑，可温夏薇嘴上偏偏什么都没有说。
墙上的老式时钟滴答滴答地走。
每分每秒，急救室里的果果，都在死亡线上挣扎。
每分每秒，都是对他无声的控诉。
“……就是那小子！我记得那小子！他去我家，找到了那把枪，过了两天，就有人去说我故意转身弄鬼是为了抬高收购价！我以后还怎么在老街做人啊……”
贺奶奶的话从尽头传来，到这里声音已经极小了，但秦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温夏薇也听见了。
她将视线从急救室的灯上移开，转向秦孽。
“莫小安是你表姐？”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心思问出了口。
秦孽沉默几秒，回答：“算是。”
他不能否认，毕竟他和莫小安确实有这层关系。
温夏薇又问：“贺奶奶拿着声波集中器吓唬人的事，是你告诉她的？”
“不是。”秦孽语气坦然。
“最好不是你。”温夏薇抬头，看着房间门上闪烁的红灯，“否则我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你。”
秦孽也理解她的怀疑。
他也知道，在这里解释，等待，都起不到半点作用。
唯有去帮她解决。
他开口：“给我点时间，我去处理好这件事。”
温夏薇扯了扯嘴角，目光里仿佛又重现了些许信任：“好。”
……
之前莫小安告诉过秦孽，自己在黎岛住的位置，还让秦孽有空就去找她。
秦孽从医院离开，就直接去了莫小安所在的酒店。
他来到莫小安给他的房间号前面，敲响了房门。
隔了半分钟，门开了，莫小安转过身往里走：“进来。”
秦孽跟着她走进去。
房间里烟雾缭绕，茶几上摆着一瓶喝的见底的红酒。
莫小安坐回茶几旁的沙发上，端起酒又喝了一口。
她眼下的妆有些花了，看起来好像是刚哭过。
“过来坐啊。”莫小安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沙发。
秦孽走过去坐下，他不想跟她多废话，单刀直入地问：“小安姐，最近黎岛老街的收购项目，是你做的吗？”
“嗯，是我。”莫小安笑了笑，也坦然回他，“我派人查你，顺便也查到了你查到的事，老街区的灵异事件就是人为。既然没有什么灵异事件，我当然要收下这块风水宝地了。”
“为什么？”秦孽看着她的目光，充满审视的意味，“你为什么突然对这块地这么感兴趣？”
莫小安举着酒杯，轻轻晃动，却没有回答。
“为了讨好我哥？”秦孽又问。
莫小安怔了一下，又忽然不可控制一般狂笑不止。
“你说得对……我一开始是为了讨好他。”莫小安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可秦孽你知道吗，就在你来之前半个小时，你哥已经把话跟我说清楚了，他说他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没用。”
秦孽一直都知道，莫小安有多喜欢他哥。
为此也伤害了不少他哥身边的女人……都是姑姑在背后花钱摆平的。
所以能够明白她现在近乎癫狂的伤心状态。
但，只是能明白，不能理解，也更没资格替老街区的人原谅她。
他平静又理智地开口：“你知道沉没成本，事已至此，就不应该继续下去，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说了这么会儿话，莫小安也知道秦孽来的意图了。
劝她停止骚扰黎岛老街。
理智点想，她和陆恕都不可能了，好像确实应该停止。
可是，她却有不同的想法。
她又点了一根烟，红唇吐出点点烟雾。
“你不用再劝。”莫小安哼笑，自嘲一般地说，“感情没了，总得有钱吧？这个项目有这么多赚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开发。”
秦孽看着她，静静思索。
他也知道，姑姑拿这个女儿也是没办法，要是她听话，她早就停止骚扰他哥了。
所以让姑姑沟通没用，还得让她自愿放弃。
既然莫小安现在不跟他谈感情，谈钱，那就从经济上找突破口。
很快，秦孽就想到了一个理由。
“老街有很多珍惜动植物，你的投入，很可能又是一场空。”
莫小安又笑了：“住在老街的那个小姑娘跟你说的？”
秦孽点头。
“她说就行了？秦孽，有珍惜动植物，是要认证正式成为保育区之后，才能禁止任何开发方案的。目前所有能查到的资料里，没有任何线索说老街是保育区。”
是，秦孽也觉得，光说不行。
要让莫小安死心，停止骚扰老街，得找到实打实的证据，真的让老街成为保育区。
“好好学习吧，做生意的事，你不懂，少插手。”
“行。”秦孽也不想在和她理论，她说不通。
他暂时先忍下，反正已经想到了别的解决这件事的思路。
应该也不会耽误太久。
……
第二天周一，温夏薇请了一天的假，没来上课。
秦孽很想发消息问问她，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之前答应过她不会有人骚扰老街的平静，可他食言了。
还是解决事情后，再去见她。
他现在网上搜了一遍相关资料，但是黎岛早年消息闭塞，信息也不发达，网络上能找到的信息非常少。
他只能去图书馆找。黎大作为黎岛的本土大学，一定会有很多地方性的研究资料。
到了图书馆，秦孽直接去地理生物管的前台问：“请问有没有专门研究黎岛生态的书？”
“有。”管理员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瞧了会儿，给他报了个位置，“二十三号书架第二排，那边都是黎岛相关书籍。”
“谢谢。”
秦孽找过去，把那边的书全都拿出来，一本一本翻找。
一下午的时间，他终于搜索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秦孽拿出手机，对着那一页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给小王。
“尽快找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