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关迎惜命,谋杀许长安未遂,自然要提防着顾爻的报复了。
但他再怎么逃,还是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许长安也不着急,避轻就重,换了个法子确认,“阿爻,你还记得蛟龙纹身吗?”
顾爻怎么可能会忘记,“记得。”
“那蛟龙纹身是不是在这个位置?”许长安拉开衣领,露出一片雪白肌肤,凭着记忆描摹大概形状,“龙头朝上,纹得很细致,顶端差不多快到锁骨了。”
在他拉开衣领的瞬间,烽烟和狼火立刻就低下了头。
“是。”顾爻一把合上他的衣裳,也想知道许长安到底知道多少,“蛟龙纹身与松柏树纹身,是一伙人吗?”
“我不知道。”可惜许长安了解的线索也有限,“我只知道,他们曾经一起出现过。”
不用问,顾爻也知道,是在他家灭门的那一天。
“没想到那天竟然真是蛟龙纹身的人。”许长安叹了口气,“这么看来,常青帮估计已经差不多死绝了吧。”
狼火一愣,猛然抬头看向许长安。
明明没说话,许长安还是看出了他眼中的震惊,乐了,“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狼火哪里敢那么想,“不,是属下傻。”
许长安:???
顾爻也没想到许长安竟然知道这件事,“你派人去查过?”
“阿爻想知道吗?”许长安笑吟吟的,伸手去摸他的脸,“那你得先告诉我一件事。”
顾爻偏头亲吻他手掌,“什么事?”
许长安强制他看着自己,“我想知道,你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他发现最近顾爻开口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也越来越能跟上他的节奏了,除了缺少谋略,几乎跟一个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顾爻微顿,“……记得你是我夫人。”
“谁问你这个了!”许长安红脸,“其他的呢?”
顾爻斟酌了一下,“记得一部分人,还有一部分事。”
许长安觉得有希望,“比如?”
顾爻说:“比如有人要害我。”
“谁?”
“不知道。”
许长安:“……”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许长安无奈扶额,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其实要想得到常青帮灭绝的结果,并不难。因为按照我所知道的线索,常青帮属于王承苏管辖,而王承苏又是许关迎的下属,许关迎不可能不知道常青帮的存在。所以王承苏死后,以许关迎的性子,无论常青帮之前是不是他的,之后肯定都会变成他的。”
顾爻还是没明白这跟许长安知道常青死绝了有什么关系,“那又如何?”
“但是许关迎想让我魂飞魄散的时候,身边带的却是神秘人的人,一个常青帮的人都没有。”许长安很肯定系统给的统计,如果是常青帮的人,他不可能一个都干不掉,“当时许关迎和黑衣人的态度,明显早已互看不惯。既然不是主动选择的对方,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除了常青帮的人死绝了,许关迎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只能用神秘人的人之外,没有第二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身边连个能带出来的自己人都没有了。”
“至于常青帮的人为什么会死绝了……”许长安单手托腮,想了想,“王承苏是被谋杀的,常青帮十有八九也在同一天死绝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们查到了王承苏身上,但是想要害阿爻的人很警惕,迅速就把所有线索都抹干净了。”
烽烟和狼火默不作声,对许长安的推断心服口服。
不愧是顾将的人,动起真格来,连他们都自愧不如。
许长安完全不避讳,“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盯上许关迎了,对吧?”
狼火受了顾爻的意,坦诚应道:“是的。”
“许关迎确实应该盯着,但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另一件事情。”许长安看向顾爻,“明知道顾家与许家是死对头,为什么圣上还要将我嫁给你?这不是摆明了要给你罪受吗?”
且不说原身不是个软柿子,就算原身真的是个软柿子,还有丞相府那一大家子作怪精,会凭着探亲的借口来找顾爻的麻烦。
顾爻的脸色不是很好,“是许关迎以死相逼求来的。”
圣上下旨指婚之前,曾经来过将军府,跟他说了此事。可惜那时候他神志不清,根本不懂圣上的意思。
就算是懂,他家被灭满门,戴孝还不满三年,圣上就让他娶妻,即使是以冲喜的名义,他还是憎恨圣上的。
尤其在娶了对家的幼子,发现这幼子还是个恶毒之人后,就更加憎恨了。
只是如今他重生归来,许长安也是借尸还魂,看到圣上对许长安的圣宠,听到圣上将他视为江山的那些话,他也摸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老东西倒是会算计。”许长安啧啧两声,将此事略过,“既然黑衣人的尸首没了,现下我们就先盯紧丞相府吧。”
顾爻想看许长安能算到多远,“如何盯?”
“许关迎和神秘人能有第一次碰面,必然就会有第二次。”许长安说,“我记得冯管家曾经说过,你们在丞相府里面安插有内线,大概有几人?”
顾爻说:“一人。”
丞相府也不是那么好进去的,内线死了又换,换了又死,来来回回就只剩下一个还坚持至今了。
“神秘人来去无踪,你的内线至今也没查出对方是谁,除了许关迎太谨慎、神秘人武功太高之外,还有个因素,就是你的内线要避免引起许关迎的怀疑,不敢放开手脚去做事。”许长安清澈的眼珠一转,“所以我们可以换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让善于隐匿的烽烟去盯梢,无论是许关迎还是神秘人,只要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出现在丞相府,就让内线给烽烟报信。神秘人不可能在丞相府里久待,聊完事情总会从里面出来,只要烽烟不动,要想看清楚他的脸,并不是件难事。至于许关迎,他还有作为诱饵的利用价值,暂时可以再容他苟且几日。”
顾爻点点头,立刻让烽烟去照办。
他能遇上许长安,真的是捡到宝了。
可惜许关迎成了缩头乌龟,神秘人也一直没有消息,许长安闲着无聊,早起就跟顾爻练剑,练完就带顾子期去吃大串串,吃完就跟顾爻回房,腻歪到深夜,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
唯一不好的就是,硬生生把顾子期都给吃怕了。
现在的顾子期一见到冰糖葫芦,小胖手马上捂住嘴巴,苦口婆心地劝说:“好饺子,子期还在长牙牙呢。”
许长安乐了,“是谁说的,就算一年四季天天吃大串串,都不会吃腻的?”
顾子期死不认账,“子期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呀。”
顾爻捏他的脸,“不准说谎。”
“呜呜……哥哥就会欺负子期。”顾子期捂着脸蛋,一脸委屈,“从前子期要吃大串串,你不给,如今为了哄夫人,就能委屈子期,不管子期长牙牙了?”
顾爻无言以对,许长安都快乐坏了,“好好好,子期长牙牙,不吃大串串,好饺子自己吃,好不好?”
顾子期叉起小短手,“这才对嘛。”
忽然,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像一阵风,伴着一声大喝:“八百里加急!”骤然从许长安身边飞速掠过,掀起扬尘无数。
顾爻心下一惊,猛然将许长安带进怀里,险险与马身擦过。
许长安后知后觉,也是冷汗涔涔,“不要命了啊,跑这么快?”
“是八百里加急呀。”顾子期在许长安怀里,对刚才的危险毫无所察,只觉得这场景熟悉得很,“哥哥,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呀?”
许长安一愣,抬头看向顾爻,顾爻面色沉重,显然顾子期说的不假。
要打仗了,为了这天下百姓,虎符和痴傻,二者必然只能选其一,他该怎么办?
不等顾爻多想,狼火便现身来报。
“夫人,”狼火靠近许长安耳边,压低声音道,“国师大人让属下转告您,您要的药材他已经备好了,正好今日得闲,您可要带顾将前去看病?”
“要。”许长安想也不想,这件事确实不能再拖了,“他人在哪里?”
狼火道:“丞相府。”
许长安皱眉,“丞相府?”
许关迎都不在家,无涯去那干什么?
“是的。”狼火又道,“不过国师大人让您放心,许关迎近期有事外出,不在府里。”
说是外出,不过就是找个地方躲着,生怕顾爻找他算账。
“我知道了。”
就算是许关迎在,这一次,他也非去不可。
许长安将顾子期交给冯管家带回去,自己与顾爻来到丞相府。
比起往日的热闹,丞相府在短期内死了那么多人,也不免深受影响,现在看起来竟是比将军府还要冷清了。
他进府时,果然没有见到许关迎。至于无涯,也才刚从许关迎的小妾房里出来。
“真是累死人了,我一个国师,怎么还得兼顾太医的职责呢。”无涯伸了个懒腰,一手搭上许长安的肩膀,“小千金真软和啊,让师父靠一下。”
许长安还没说话,顾爻已经拦腰将他搂进怀里,让无涯靠了个空气,险些栽倒在地上。
无涯目瞪口呆,“你——”
“安安,”顾爻亲了下许长安的额头,眼睛却看着无涯,“我的。”
无涯指着顾爻,憋了半天也憋不出半个字来,只得放弃,“行,好,小念之你真了不起,我不碰你的心尖肉了还不行吗?真是小气。”
往日他要是这么说,顾爻肯定会很不好意思,今日这么一说,顾爻反倒一脸理所当然,不好意思的人还变成许长安。
无涯敏锐察觉两人气氛不对,又见许长安脖子上新旧不一的痕迹,“你们小两口这是……嗯?”
许长安连忙拉高衣领岔开话题,“师、师父,您不是要给阿爻看病吗?现在有空吗?”
“嘿,小千金啊小千金,你的脸皮怎么就这么薄呢?怪不得会被小念之吃得死死的。”无涯笑了笑,也不为难他,“行,现在就看病,你们俩随我来吧。”
两人随着无涯来到许长安原本的房间,里面比起之前干净了不少,应当是许长安发火那次起了效果,之后就有人每日打扫了。
无涯让顾爻躺下,见许长安站在旁边,还问他要不要坐下,“我应该要看很久,你这么站着,小念之怕是又要心疼了。”
许长安受不住无涯的打趣,想找个凳子坐下,让他赶紧闭嘴,转念一想,等等,许关迎不在丞相府,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他立刻装作害羞的样子,“我、我还是出去等吧。”
顾爻一愣,下意识抓住许长安,“安安?”
丞相府里这么危险,他怎么放心让许长安一个人出去。
许长安哄他,“我就出去一会,等师父给你检查完,我就回来了。你乖一点,我回家给你奖励,好不好?”
顾爻还想坚持,就见许长安朝他使了个眼色,随即会意,吻了许长安一下,才念念不舍地松开了手。
确实,外面有烽烟和狼火在,许长安不会有问题的,这个机会也很难得,如果错失了,他们都会很遗憾。
“哎哟哟,就这一会儿,至于吗?我都快要被你们俩给腻死了。”无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欺负师父没人要是吧?小千金,我劝你赶紧走,别在这碍眼了。要是再待下去,我酸得很了,可就要对你夫君下狠手了。”
许长安无奈地笑着起身,“是是是,我这就走,还请师父对我夫君温柔一些。”
无涯傲娇地哼了一声,“看我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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