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李文军家的门就被拍得“梆梆”响。
“李文军,起来干活了。”
陶光明下面扯着嗓子叫。
李文军本来不想理他,怕他把其他人也吵醒,只能打开窗户皱眉问:“干嘛?你打鸡血了,这么早就打鸣。”
唐兆年和杨守拙好不容易来别墅区住两天,被吵醒开窗户正要骂娘,听李文军说了这句话,笑出鹅叫声,又一起把头缩了回去。
陶光明说:“赶紧起来,今天有好多厂要看。争取今天看完。”
李文军茫然:“昂?什么厂?”
陶光明:“自来水厂,污水厂,空气分离厂。新扩建的汽车厂和兵工厂。”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特么的,谁能理解我的辛苦,半年建了三个新厂,扩建了两个厂。
老子好不容易攒到一起验收,今天可要好好折腾一下你这混蛋。
谁要你派那么多活给我?!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行,这几个厂都很重要,是要去看看。你进来等我十分钟。”
陶光明:“一分钟,不能再多了。”
李文军:“神经病。老子尿尿都不止一分钟。”
“砰”地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陶光明进来坐下。
汤阿姨也起来煮面了,问陶光明:“陶董,吃不吃面。”
陶光明:“吃吃吃。我要两个荷包蛋。”
其实他为了在最早的时间吵醒李文军,连早饭都没吃。
汤阿姨把面煮好,端到桌上来。
李文军已经打理好自己,白短袖polo衫加牛仔裤,清清爽爽,阳光帅气。
陶光明很愤恨,酸溜溜地想:小白脸。再有钱你也是小白脸。
气死人,这张脸怎么就不老的。
李文军一边吃面,一边问陶光明:“你先大概讲讲。”
陶光明早有准备,干咳了一声,一边吃一边说:“因为你告诉我的人口是近期二十万,中期五十万,远期两百万。远期的时候就要由两座自来水厂和污水厂服务。所以现在建的自来水厂和污水厂都是按远期一百万人口来设置,考虑生活和工业用水。自来水厂分三期,一期十万吨,二期十万吨,三期二十万吨,到远期一共是四十万吨的供水量。污水厂一样分三期,一期五万吨,二期十万,三期二十万,一共三十五万吨。现在修好了一期。预留好了二期三期用地。现在二期三期上面种了花草,暂时作为休闲公园。”
李文军问:“考虑了备用吗?”
陶光明:“设计院设计的时候都考虑了。”
李文军点头:“嗯,很合理。空气分离厂呢?”
陶光明:“建设前后花了四个月时间。上个月就竣工了,等你回来验收。”
空气分离设备是唐兆年帮他从德意志弄回来的。
加压器和储存罐是季青韬帮他从法兰西弄回来的。
当时两个人骂骂咧咧:真特么事多,养个儿子都没有陶光明这种晚辈的事多。
陶光明回答:“都是李文军那混蛋叫我干的,要骂就找他。”
骂归骂,反正任务完成了就行。
李文军又说:“扩建的厂呢?”
陶光明:“原来黄铁矿的老厂区地块全部给军工厂了。汽车厂从你跟矿区租的地开始还往下游扩建了八十公顷。暂时应该够了。那边厂房设计是韩伟俊负责。”
“好。”李文军点头,放下筷子,“走吧。”
陶光明:“诶?我还没吃完呢?”
李文军:“呵呵,谁叫你一大早连饭都不吃就来叫我。我会让你舒舒服服吃完再走?”
陶光明为了今天的巡视,做了充足的准备,还特地叫了司机,开了一部底盘高的越野车来。
先去自来水厂。
因为在上游,离别墅区比较近。
李文军一上车,就朝陶光明伸手:“图纸给我看看。”
李文军看了图纸,问陶光明:“谁设计的。”
陶光明一听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多半是有问题,不然这混蛋不会这么问。
他回答:“省市政设计院。阀门、管道和设备都是选的最好的。”
李文军点头:“图画得还是不错,工艺也还行。有些问题,要去现场看看才知道。特别是施工的水平。”
李文军一到了现场便皱眉:“你这个取水口怎么跟人家图纸上的不一样。”
陶光明说:“他们设计不合理啊,从上游水库取水,那个管子要走将近两公里,好浪费,以后经常要检修。反正水库下游到自来水厂之间都是山路,一没有工厂,二没有住宅,压根就没有污染,水质几乎是一样的,就近取水不就好了吗?之前的自来水厂都是直接从河里取水的。”
李文军叹气:“大聪明,你猜猜人家专家为什么那么傻,要把取水口设在那么远的地方。”
陶光明:“提高造价,他们是按照总造价的百分比收设计费。”
李文军:“他们还真不是为了这点设计费。你想想在河道里取水有什么问题?水库一放水还好,水库不放水,枯水期压根取不到水。洪水期稍微水大点就会被埋在泥巴里。而且流动的水,泥沙多。现在县里的自来水厂就是从河里取水,你记不记得每年洪水期,管子里放出来的水都是黄的。要是从水库里取水,就会好很多,水库就像个大沉淀池,预先沉淀了一下,浮渣也会靠岸,取中间的水最好,除了水温低一点,没有别的毛病。”
陶光明张嘴结舌:“那,还是把取水口改一下,做到水库里去。”
李文军说:“是啊,还好你只改了取水口,现在改回来工程量也不大,不然就得刨掉全部重做,几百万打水漂。以后不要外行人指导内行人。”
陶光明背上出了一层麻麻的冷汗。
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设计院和工程队是绝对不会让陶光明随意改动的。因为都是公家投资建设,所以设计院和技术人员很有原则,说一不二。
现在慢慢私人投资的工程多了,顾客是上帝,技术人员也很无奈,担心太坚持己见会得罪顾客,所以就变得很含糊。
他那时候态度很坚决,设计院劝了几句劝不动就算了。
设计院当时大概也在心里叹气:又来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傻子。现在省了一点点,到时候吃亏花的冤枉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