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心里悄然一惊,看了看下边跪着的陈胜,缓缓道:
“平身赐座,这件事情究竟如何,你姑且和朕慢慢说来!”
陈胜急忙拱手谢恩,安坐下来以后,这才说道:“臣下到了上蔡城那边,去查询这件事情的时候,遇到了少将军蒙炆。
少将军蒙炆言说,是大将军在酒后饮马水,看到两个浣纱的漂亮女子,酒后失态。
蒙炆则是将那两个女子掠来,先给大将军的直接参与人员。”
嬴胡亥目中露出玩味之色来:“这么说,这件事情已经查得很清楚了?”
“如果单纯从这里看的话,那臣下确实是差得很清楚了。
只是,臣下又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陈胜拱手说道:“那也是臣下觉得此时有莫大蹊跷的原因。”
嬴胡亥道:“姑且说来。”
“那两女子,在上蔡,就仿若是凭空出现似得。”陈胜蹙眉道:“臣出发之前,暗中嘱咐留守的锦衣卫,去查上蔡那边的户籍,想要弄清楚这两个女子,究竟是谁家女儿。
可是,查来查去,这事情都查不清楚。
几乎等同于是,上蔡之地,俨然是没有这两个女子一样。”
陈胜看着皇帝眉头微微一皱,立刻道:“只是,臣下开棺验尸,确定了身份,就是两个年轻女子。
但是,这两个年轻女子被埋葬在路边上以后,他们的家人,难道不会偷偷摸摸的前来祭拜吗?”
“嗯!”嬴胡亥颔首道:“就算那大将军是杀人吃人的恶魔,那人都已经死了,下葬了。
其家属,也不至于不敢去祭拜的吧?”
陈胜颔首道:“这两处疑点,让臣下觉得,那两个浣纱的美女,或许是别人有心放在那里,故意趁着大将军酒后,对其进行引诱。
从而才有了大将军酒后掠夺民女的说法。
否则的话,为何在上蔡周围,就是差不道那两个女子的家属?
她们就宛若是从天而降,出现在上蔡的。”
嬴胡亥想了想,又看了看陈胜,心说:你他娘还真的是个人才啊!
这大将军的自黑之策,都已经在你这么一去一回之间,给摸索出来了。
嬴胡亥现在还真的是忍不住重新审视起来这陈胜的能力了。
他不得不惊叹:果真啊,上下五千年历史中,第一个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人,果真不是一般人。
毕竟,就正史上来说的话,这陈胜也算是大秦帝国的掘墓人之一。
虽然现在,嬴胡亥认为自己看到了陈胜的忠臣,但是很多时候,他对这样的人,因为有了历史的认知,自然而然还是会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忌惮。
陈胜看着皇帝陛下一脸沉思之色,便不再说话,他而今的身份地位,早就已经明白什么叫做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了。
现在,是等着皇帝自己敲定注意的时候。
足足盏茶功夫过后,嬴胡亥这才看向陈胜,缓缓说道:“那这么说,大将军是知道有人在陷害他,可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件事情。
所以,才故意让蒙炆留在上蔡的。”
陈胜眉头一抬,心思一转,接着说道:“那……陛下,此事可还要继续查下去?”
“没什么意义了,那两个女的都是已经死了,大将军领着数万大军,如果能在那边查清楚的话,只怕早就已经查清楚了。”
说着,嬴胡亥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左右来回的走了走,才说道:
“而且,此事恐怕都已经传回到了咸阳去了,刑部那边,似乎也是在等着你锦衣卫的卷宗。”
陈胜倒是明白,皇帝这是再斟酌,锦衣卫这边该怎么去和刑部交差。
虽说,锦衣卫这边是独立于朝廷之外的机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用“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八个大字,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但是,锦衣卫所有处理案件的卷宗,却还都是要备份一份儿给刑部去的。
不然的话,那刑部岂不是真的就成为了空悬机构?
陈胜拱手说道:“臣下把查询到的,备份给刑部,刑部那边多方猜测,恐怕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嬴胡亥摇头说道:“留下点,如果让一些人,自诩已经拽到了大将军的小辫子,恐怕反而不美。”
“遵旨!”陈胜很是明白皇帝的心思。
大将军的小辫子么,就算真的是要抓,那也只能是被皇帝抓在手中。
“行了,回咸阳去好生待着,朕已经不再咸阳许久时间,咸阳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朕只能看到别人想让朕看到的样子。“
嬴胡亥转过身来,看着陈胜道:“此前怀县、武德一代的水患,朕本来就是打算让你去的。
但是留下你,那是因为,锦衣卫从始至终,都是朕的耳目。”
陈胜心中很是感动,他动容道:“臣下能够为陛下分忧,实乃是臣下的无上荣耀!”
嬴胡亥微微颔首:“退下吧!”
“遵旨!”
陈胜心中满怀激动的退了出去。
至此,皇帝的行辕从蓝田大营,直奔秦国的老都城栎阳城而去。
对于那栎阳城,嬴胡亥心中还是有很深的印象。
在这一副身体留给他的记忆里边,几乎三天两头,他就会代替始皇帝,前往栎阳城一次。
主要的事情,就是呈送老祖庙那边那些看守祖庙的老皇族们,对于朝政得失的一些书信往来。
这份差事,一开始是长公子扶苏送。
后来,才是少子胡亥公子送的。
两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胡亥的马车里,是吃吃喝喝睡。
长公子扶苏的马车里边,则是认真翻阅这些令书,从而看朝政得失。
结果自然可知,老祖庙那边的老皇族们,对于朝政总是怀有一种鸡蛋挑骨头的过分认真态度。
那么很自然,长公子扶苏也就潜移默化的收到了影响。
尤其是焚书令和修筑长城的事情,更是一度直接触怒了始皇帝。
少子胡亥就不一样了,天大地大,爹最大!
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嬴胡亥脑海里放电影似得回放这些记忆,嘴角边上,也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淡淡笑意。
“差人去骊山仁孝皇帝陵外,祭祀一番,顺带着把此次征伐之事,以祭祀文书的方式,焚给仁孝皇帝!
着司天监以龟甲占卜太初三年的吉凶祸福,届时朕从栎阳归来,需要亲口向着朕陈述吉凶祸福!”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