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有些办法看起来老掉牙了,但是却非常实用。
就比如说结拜为异姓兄弟这个法子。
自夏商周以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自己结拜的兄弟捅刀子,弄得结拜兄弟家破人亡的。
可是,就算是到了现在。
依旧有人对这个深信不疑,认为结拜了以后,就一定会从两家人变成一家人。
热气腾腾的好酒下了咽喉,赵岐那被冻得有些发白的脸,也变得红润了起来。
不仅如此,就是赵岐干枯的嘴唇,这会儿也因为喝酒吃肉,而变得有些润,自然不至于像是在风雪地里的时候,说话嘴唇稍微长大点,都会撕裂流血。
而这个时候,陈胜也把自己准备送给夏说的书信,悄无声息的拿了出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大咧咧的说道:
“常言说,酒逢知己千杯少!
我与老兄弟你,真的是有种相逢恨晚之感!
话不多说了,这一封书信,也就请你代为转交给我阿弟去了。”
赵岐自然也是热血表态,把胸口拍得哐哐作响:“放心吧,这件事情,小人一定做好了,绝对不出任何偏差!”
“来来来!接着喝,接着喝!”
陈胜哈哈大笑着举起酒杯来,热情的招呼着赵岐。
到了这个时候,赵岐依旧还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将会从这一顿酒水开始彻底发生改变了。
赵岐这里是不亦乐乎的喝着酒。
诸将司马卬那边,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他正在安顿进入城中的齐军,人都还没有完全住到家那厝县城中百姓家中的时候。
就有一个屯长看上了一户人家水灵灵的小妾,就要去占人家的便宜,这事儿被家主拼死向着巡逻的秦军禀报。
于是,第一个百人队全部当街斩首的情况,就此出现!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整个厝县城中的百姓,都对秦军交口称赞。
赵军一个个简直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同样,赵军原本松散的军队纪律,也在一瞬间得到了肃清。
这也是司马卬远远没有想到的。
满天飞雪之下,本质上是可以行军作战的。
李左广就这么觉得,厝县城破之后,他领着身边的齐军火速出城,又和堵在城外伏击自己的司马卬一番恶战,这才杀穿了司马卬的军阵,就此逃离出去。
眼下,诺大的齐军营地,都在因为李左广战败,丢失厝县的事情而大为震动。
李左车欲要斩李左广以此正军法!
李左广非常不服气的仰着头,看着上座的众人怒吼道:“发军令,说不让我杀掉赵军俘虏的人是你们,结果才酝酿出厝县之乱来。
就因此而斩了我,我不服!”
田横摇头道:“大司马,李将军所言有力,厝县降卒也是你我二人商议之后,才决定不杀的。”
李左广冷讪道:“我知道,兄长是担心我这个吃了败战的弟弟,会影响了你的荣华富贵,所以才一定要杀我肃清军法!
我不服!”
“你!”李左车气得不轻:“你这简直就是满口胡言!我与大司马传令书给你,让你不杀俘虏,乃是提前约定好的。
可是,你直接就把厝县城外的一万多赵军俘虏,全部都弄到了厝县城中,方才酝酿出此等祸患!
你怎么还有脸狡辩?
明明就是你的过错!”
李左广怒道:“我还没有和贼军交战,你二人就已经下军令,说叫我留下活口!”
“我且问问在座的诸公,看守俘虏,固然是我失误所致,可是我之本意,难道不是抓到这些赵军以后,直接砍了在厝县往修筑京观的么?
这也全部算在我头上,杀我李左广,以谢罪全军的吗?”
李左广看得出来,田横并不想杀自己,若非是如此的话,他也不敢在这里强力力争。
但是,没有谁会真的想死,就算是田横想杀他,他也会力争不死。
“更况且,厝县之败,实属蹊跷!”李左广继续申辩道:“前有田畔将军死的不明不白,后又发生仓库走水,贼军趁机作乱,这一切都像是已经算计好了一样。”
田横微微看了一眼李左车,摇头道:“传令下去,我军准备退兵吧!”
“至于你李左广!”
听到这话,李左广整个人也顿时变得无比紧张起来。
然而,田横却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贬你为马前卒,为戴罪之身,你可有怨言?”
“我——”
李左广当然有怨言,自己堂堂一军帅才,你这个蠢货匹夫,居然把自己弄成了马前卒?
还是戴罪之身?
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就是陈胜都交口称赞过的李左广,此刻也只能拱手下拜道:“我……小人,小人没有怨言,愿意戴罪立功!”
李左车看得心烦意乱,挥手喝道:“叉出去!”
李左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哥,咬咬牙,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这边上的军卒们,还真的没有谁敢走上前去,把这大司马的弟弟叉出去。
这普通的马前卒,和大司马弟弟马前卒,这样能一样?
只有傻子才会觉得这是一样的、没有区别的。
眼下,大帐中只剩下不到十来个齐军武将,众人的眼睛,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落到了李左车和田横身上。
“而今之计若何?”
田横下意识的看向李左车,这个时候厝县丢失,虽有大雪阻碍,但恐怕也是没有办法阻挡赵军和秦军的。
李左车沉吟了片刻,随后问道:“陈婴那边,可有回应了?”
此前,田横曾以低姿态修书与陈婴,希望楚国兵马介入战场,不求别的,至少在秦国真的出兵的时候,楚国能够救援一二。
“大雪所阻,尚未有消息传来。”
李左车摇头道:“若是如此,此地已经不能待着了,我们只能放弃东武城,回撤到平原县去。”
“眼下大雪弥漫,封山封路,如何行军?”武将邓宗拱手道:“不如向死而生,末将巡视漳水,发现漳水上已经冻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可供给大军行走,若是我军能不顾严寒,踩踏着坚冰,把漳水冰面当做击败赵军的主战场,什么样的敌人不可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