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背靠崇云山,山峰确是高耸入云,而且连绵甚远,据说翻过山头能直接到别的州府,但一般村民不敢往深处去。
父女俩上到山上,就看到到处坑坑洼洼被人挖过的痕迹,再走出几步,就看到一男一女在那挖坑。
一见到他俩,那对夫妇下意识地把锄头往背后藏,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子亮兄弟,你们这是上山来……采药的吗?”
吕子亮一下就猜到,这两人也是跟风来找药材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他开地图炮,杏花村的村民估计%都不认识草药,文氏不是连人参都不认得吗?
这样还来挖,除非运气爆棚,不然只能把崇云山给整得坑坑洼洼。
估计猜到被吕子亮看穿了计划,那对夫妇赶紧红着脸溜了。
“三昧,你说吕子英家连着吃了两个大亏,是不是会想法子整咱们?比如说,要求我必须教大家辨认药材,必须带着全村发家致富?”吕子亮感慨。
吕三昧回想了一下书里的剧情,露出笑容,坚定地摇头。
“他不会的。里正爷爷和他关系不太好,里正爷爷早就想把他换下来,表明自己举人不避亲的大义,所以吕子英生怕自己出点什么事被人揪小辫子,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古代没有推举村长的说法,都是里正或者县里直接委派,一般来说会选本地家族庞大的。
但吕子英家的人不多,当初能年纪轻轻当上村长,都靠他爹拉下老脸攀扯亲兄弟的关系。
简而言之,吕子英其实怂得很。
但这件事没有别人知晓,原书里因为从吕如云的视角描写,她无意中听到了父亲和里正的谈话,才得知了这一茬。
她甚至还想直接毒杀了里正,一劳永逸保住她爹的村长之位。
吕三昧打了个冷战,这女主还真狠啊。
虽说最近她家吸引了很多火力,但有空还是得去提醒一下那个善良的里正爷爷,叫他提防一点。
听女儿这么一说,吕子亮才放下心来,二人奋力拨开草丛前行。
“老爸,我在想,我们就种那种又能当染料、又能当药材的,老妈用不完的就卖到回春堂。”吕三昧道。
吕子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天在镇上,我看他们的衣服颜色真是一言难尽,我感觉你妈随便染点鲜亮的颜色,肯定都能在绣庄里卖到断货。”
两个人相对而笑,于是更加认真地开始寻找。
很快,吕三昧就看到了一片绿中带紫的植物,连忙招呼:“老爸,这个是紫色的,是不是可以染出紫色?”
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她扭头看去,就见吕子亮喜气洋洋地捧着一把草回来了,“三昧你看,新鲜的板蓝根!除了入药,还能提炼出蓝色素,染出蓝布。”
喝过那么多次冲剂,吕三昧还是第一次看到新鲜的板蓝根,左看看右瞧瞧,新奇得很。
吕子亮这才看向她指的方位,也喜道:“这个是紫苏,可以炖牛肉,也可以染紫色,那个梗还有平气安胎的作用,多采点回去。”
“好嘞,知道了!”吕三昧马上开始挥动自己的小锄头。
各自背篓里装了一些之后,两人又继续往四周搜寻,找到了一片茜草,摘了一大把。
因为是春天,接下来就没再发现别的结果或者开花的可做天然染料的植物了。
“不然,弄一点移栽回去吧,等结果了再说,免得再爬山,太累了。”
吕子亮扶着自己的肥腰直喘气,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减肥,恢复他美男子的形象!
吕三昧正要点头,忽然想到一事。
“爸,那两亩自留地,是不是荒了很久没翻过了。”
吕子亮表情一僵。
原来的“吕子亮”游手好闲打死不干农活,文氏虽然每天养鸡养猪,但也不是什么勤快人。
到头来,家务活和地里的事都是贺氏和三妹母女俩操劳。
可因为贺氏这一胎怀得不稳,三妹又生病挣扎在死亡线上,那两亩地也就没人管了,错过了春播不说,地里都开始长杂草了。
现在下午烈日当空,回家还要处理染料,耕田是来不及了。
背篓里的这些药草等不得,只能带回去当场做染料。
两人无奈,只能把自己的背篓分别装满板蓝根和紫苏,然后灰溜溜地下山了。
一回到家,吕三昧就把贺胜男请了出来,咨询她该怎么处理这些草。
贺胜男看到满满两背篓草,嘴角抽了抽。
“把这些捣烂,然后丢进锅里煮沸两次。你们先处理叶子,我去裁布。”
父女俩二话没说,各自找了个小马扎坐好,在院子里就开始摘叶子,然后乒乒乓乓地捣。
“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好好的叶子干嘛糟蹋?”文氏心疼地冲出来。
吕子亮头也不抬,“娘,你要是没事干,就过来把我这边的草根全部捡出来,洗干净摊开了晒干。。”
文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跑过来兴奋地小声问:“啥?你该不会说,这个也是能入药的吧?”
吕子亮忍笑,点了点头,也小声道:“清热解毒,凉血利咽,是顶好的东西!人家易大夫告诉我的。”
“好,娘这就来拣。”文氏找来个笸箩,也蹲在地上开始了忙活。
吕三昧抬头,给老爸竖了个大拇指。
幸亏这个极品奶奶极度依赖儿子,对儿子言听计从,不然也没法让她这么安分。
三个人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忙活,捣完了草叶就开始煮。
最先煮的是紫苏,因为吕三昧夹带私货,想先看看自己喜欢的颜色能不能在古代复刻。
“吕子亮,进来搬一下布。”贺胜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好!那,三昧你自己看着火啊。”吕子亮连忙往屋里走。
吕三昧瞧着他的背影,笑得满脸欣慰:总算是又看到爸妈有商有量的和睦样子了!
因为是第一次尝试手工和天然染料,贺胜男只裁出了大约两米长的坯布,加一捆白线。
吕子亮将布抱出来,那边锅里的染料水也煮好了,就将白坯布丢进去,用一根比较结实的棍子不断搅拌。
“等会固色,还需要石灰,看看哪儿能弄一些来?”贺胜男看着吕子亮不断搅拌着锅,眸光闪动。
吕三昧马上站出来,“我去村里问,老……爹你就专心在这儿看火吧。”
她看到文氏端着笸箩进来,吐了吐舌头,看来以后家里得统一称呼,不然容易露馅!
当然,出门之前,她没忘记去拿一点钱。
才刚走出门没多远,吕三昧就看到一个挑担子的大叔走过来,两个筐里都是她想要的石灰。
“庄叔!你挑着石灰要去哪呀?”吕三昧赶紧上前搭讪。
这个大叔也姓吕,和她家其实也算有点远的亲戚,看到她就笑着停下,“是三妹呀!我们家这几日修房子呢,所以要不少石灰。”
吕三昧马上道:“那,庄叔你能把这两筐石灰转卖给我吗?我家里今天有点急用,我可以多出点钱的。”
吕庄犹豫了一下,但想想也就是再多挑一担的事,便爽快答应了,也没多收钱,就按原价收了她20文钱,还帮她挑了回去。
吕三昧道谢之后跟在后面,心里不禁有些美滋滋,她是不是运气有些太好了呀,想什么就来什么!
石灰到位,那边锅里的布第一次上色也好了。
吕子亮用大盆打来冷水,将刚刚的布挑出来,扔进去过滤,清澈的水立即被一团紫云侵染。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文氏才反应过来,“你们这是在……染布?”
贺胜男难得好心情,便搭理了她一声:“当然了。”
文氏登时又想叼这个儿媳妇一顿,可吕子亮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娘,这都是我媳妇的主意,是给家里赚钱的。”
文氏:……算了,为了钱,老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