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起,雨便扑扑而落,乌云遮盖的天上,浓郁的气流直压而下,给万物都凝上了一抹厚重的忧色,让人倍感压抑。
望着窗外的风景,窗内的凤洛歌蹙起眉角。
又是雨?这月桑国难道是个多雨之国?
转眼间,她从萧王府连夜落跑已然一月,令她意外的是,月萧然竟不为她的失踪而勃然大怒,相反,他将所有的表面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所有人都认为凤妃与萧王爷夫妻情深,琴瑟调和,甚至比翼出游。
虽然不知道月萧然打的是什么主意,可他的保持沉默至少能给凤洛歌一个平静的安逸,让她可以安心地去寻找凤军印。
只是,凤军印之事谈何容易。凝望着窗外的落雨,凤洛歌是那般的心事重重。
“小姐,照你的吩咐,我们找到了那个人了,在嚣城内的赌坊。”
红门咯吱一声,名儿推门而入,一张清秀的脸蛋早已脱去了在萧王府内的懦弱伪装,变得干练精锐。不仅如此,出了王府,名儿对她的称呼也从王妃自从转成了小姐。这是一个多么聪敏伶俐的丫头,只可惜她不是她的人。
“那我们走吧。”轻轻颔首,凤洛歌淡然道,唇角不由得浅抿,也许因为有名儿在旁监视,月萧然才如此的放心让她离开吧。
“小姐,今天可能有暴雨,天气骤变,容易起风。不如坐马车吧?”
欲出门,名儿突然说道。
凤洛歌回眸看了名儿一眼,但也只是一眼,漠然道:“不用了,我想尽快见到他。”
“那小姐换身男装吧,赌坊三教九流之地,姑娘家去了太显眼了,您换下衣服……名儿去给您拿伞,小姐等等。”
凤洛歌驻足一会,听了名儿的话,找了件男衫换上,待名儿回来,见她自己已然也换了一身男装。
视若无睹般地伸手接过名儿手中的竹伞,凤洛歌撑开伞走了出去。
“小姐,让我陪你去吧!”
走没几步,名儿在凤洛歌身后又道。
沉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凤洛歌没有回应名儿,用沉默来默许了她的跟随。
自从出了萧王府,凤洛歌便一直冷漠名儿,因为她没必要对一个监视自己的人客气。
风雨中,街上的货郎早已躲到无影,许多店铺都在大门前遮起了一大块雨布,客栈酒楼屋檐上悬挂的灯笼、吊牌被风吹得悠悠晃晃,有些承受不了风力,翻落到地上,被行色匆匆的路人践踏而过,已不成样。
这便是嚣城,处在月桑国西南地区的一个落魄城镇,虽如此,嚣城住的却大部分是退出江湖的人们,他们隐居于此,从此不与江湖再有瓜葛。
凤洛歌见这一路的凄清,重重地叹了口气,隐没市井也用不着这样落魄吧……好好的一个城市搞成这样萧条……又不是恶人谷。
忽地,一阵马儿的蹄声吸引了凤洛歌的注意,抬头望去,远远的长街一头,一辆华盖轻车缓缓行来,车前挂着盏青铜明灯,照得前方的道路一片亮堂。
这样的雨天,也有人出来?凤洛歌眯眼盯着那驾马车,若有所思。
马车不紧不慢地从她身边驶过,在如此滂沱大雨中倒显得从容自在。凤洛歌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湿的鞋角,湿漉漉的粘意让她倍感难受,面露悔色,凤洛歌轻叹一声,早知道她应该也听了名儿坐马车的提议。
身后一道忍俊不禁的浅笑,凤洛歌回头,斜睨了名儿一眼,嗤声道:“要笑便笑,我是有意要踩水的!”
谁知刚说完,走在前方的那架马车忽然掉头往回走,在凤洛歌的面前停下。
凤洛歌有些讶异,仰头望向车窗,奈何窗户被锦帘遮着,无法看进车内,然而却又一道声音从车内传来。
“风雨交加,可要我送小哥一程?”
凤洛歌挑眉,眸中泛着迷惑,很好听的一个男音,磁性温厚,听上去颇为优雅,车内的这厮,难道是个美男?
“公子?”车中人见凤洛歌迟迟未应,出声又唤了一声。
凤洛歌不动声色地向下瞄了眼湿透的鞋底,再偷偷扫了眼身后的名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真的很想上车,有车坐说不定还有帅哥看,她为何不?
“那公子和你的下从上车来吧。”车内的那声音又道。
凤洛歌提脚,却又忽地停下,怀疑般地望向车窗,忽然道:“我不付车钱!”
语气铁定,一毛不拔。
“扑哧——哈哈,可以。”车内的人哭笑不得,他本以为车外的小哥担心他是恶人才停下的动作,没想到竟是为了车钱。
“公子……”能不能不要那么丢脸……跟在凤洛歌身后的名儿轻轻唤了凤洛歌一声,为自己的主子颇感羞愧……堂堂一个萧王府的王妃……竟与路人计较起区区车钱……
凤洛歌听车内人爽快的答应,扬了扬眉,欣然一笑,布履踩上车板,凤洛歌掀帘而入,清澈的水眸与车内的男子相对时,她神情愕然,惊呼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