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果之前听到秦承这么说,云姨大概会感动得痛哭流涕。还记得他们结婚的时候,还有这三个月度蜜月的时候,他确实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爱她。
可是现在,这个“爱”字,是多么的讽刺。
“本来,我制造了秦震天杀我灭口的假象,然后假死。计划里,应该是假死后灵泉的人会想办法带走我的身体,但是我没想到,阿云,你竟然会救我。”
“菀菀曾经说过一件奇怪的事,她曾请姜家的人去帮你看病,但没多久那批人就被换掉了,现在想来,你一直都是醒着的,对吧?”
“是,我服下了一种药,能够在短时间内呈现脑瘫痪的状态。云樱国也有我的人,并不会露馅。阿云每天都会来看我,为了不穿帮,我的人告诉她,每次只能看半小时,而且固定了时间。”
“刚开始,我会服下那种药装一装,但后来,阿云一点戒心也没有,根本没有怀疑过,后来,我索性就没有服药了。只有每个月医生检查前,才会服下。”
“阿云每天回来找我说话,跟我倾诉。我发现,她真的很苦,她很孤独,我也一样。久而久之,我便爱上了她......”
“够了!”云姨停不下去了,终于站了起来,“秦承,我只问你,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现在还要来杀秦震天?”
“我说了,阿云,我和他有杀父之仇......”
“别骗人了,”云姨仿佛在嘲讽自己,“你是不甘心,这么多年,没拿到权力,自己苦心经营的组织也被摧毁,所以,你才觉得至少要报仇,对不对?”
秦承语塞。
云姨猜得没错。他的灵泉没了,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局被破了,他不甘心。
如果当初他不贪图权势,只是为父报仇,就不会有这种不甘心。
秦琛并不想看这两个人拉拉扯扯:“还有一个问题。灵泉和毒尊,是不是都是你创办的?”
“没错。”
“你还有一个兄弟?”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不回答。”
秦琛冷笑:“你和那个人经常交换身份吧?张义全的老板,是你,也是他,所以张义全才会在临死前说了那番话吧?”
“你不必包庇他,那个人,我迟早会找出来。”
丢下这句话,秦琛给俞白使了个眼色,俞白点头,吩咐人把秦承抓了下去。
秦承有些震惊:“你不问我解药?”
“你要是有,就不会劝她别喝了。”
秦承苦笑:“看来,我这辈子,还是败在了你和她的手上。”
秦承被押了下去,秦琛急匆匆地要去林菀那里,秦震天拦住了他:“琛儿,既然当年的真相已经揭开,我是被下药才......那你是不是不应该报复我?林家和秦家企业合并的事......”
秦琛瞥了他一眼:“秦震天。当年的事,你被下了药,但你真的不清醒吗?”
说完这句话,秦琛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秦震天呆在原地,很快,他苦笑起来。
没错,他不是不清醒,只是看到了云芸的那张脸后,起了歹意,顺势而为。但是在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是云樱国的公主后,他立刻撇清了一切关系。
如果是个普通女人,他可以给她一笔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但她是公主,他担心自己会受影响。
说到底,他确实是个虚伪的人呐。
“姜蜜,怎么样?!”
秦琛赶到病房外,林菀还未苏醒,江流和洛珊珊守在门外,气压十分低沉。
姜蜜摇摇头:“这次的毒,我们没有见过,要花时间去研究,爷爷给出的办法是用手术换血去毒,但是风险极大,小菀......小菀她......还在努力......”
秦琛握紧拳头,喃喃道:“她一定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秦琛在门外站着,仿佛这样就能透过门,看到门内林菀的情况。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只听到护士喊“病人手术大出血,快去调血库”,还没有机会问,门又被关上,只有冰冷的“手术中”几个字。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八个小时后,房门终于被打开。
秦琛冲了上去:“姜老家主,菀菀她......”
姜老家主摘下口罩,看着秦琛,有些不忍。他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还会出山,而且还是给自己的宝贝徒弟做手术。
他都如此痛苦,眼前的这个穿着红色新婚服的男人,恐怕心中早已是千疮百孔。
但他不得不告诉秦琛事实:“对不起,我尽力了。如果她能熬过今晚,说不定,还有机会......”
话说得十分委婉,但在秦琛看来,这就是希望。他连声说谢谢,冲进了房间。
他决定守着林菀,他相信,他的菀菀一定会没事。她不会舍得丢下他。
江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失魂落魄的秦琛。他起身,往外面走去。
洛珊珊跟在他身后:“怎么了?不进去看看?”
江流低着头:“不去了。让他们好好呆着吧。”
房间内,只有秦琛和林菀两个人,其他人自觉地出去,给二人独处的时间。夜晚十分安静,林菀的喜服已经换成了病号服,苍白的脸和苍白的服装,让人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白天那个满脸喜气的美丽新娘。
秦琛没有换衣服,他相信他的菀菀会醒来,他希望,菀菀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这副模样,是喜悦,是幸福,而不是苍白无力。
“哥,吃点东西吧。”
深夜,秦羽羽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到病房里给秦琛送吃的。
因为结婚,秦琛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还喝了许多酒,胃一定不好受。
秦琛摇头:“我不饿。”
“哥,你要保重身体,不然嫂子醒来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秦羽羽还想劝他,但秦琛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握住林菀的手。
秦羽羽无奈,只好把东西放下,走了出去。
秦琛盯着林菀的脸,看着她到处插着管子,心疼不已。
“菀菀,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不会让我一个人,你答应过我,说话算话,好不好?”
此时的他,不是秦家总裁,不是秦氏家主,不是那个狠厉果断的男人,只是一个哄着爱人、希望爱人能看她一眼的卑微的男人罢了。
可只要她能醒来,卑微到尘埃里,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