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宋资龙被架在中间,浑身颤抖,脸色死白的说道:“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死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猴子呵斥了一句:“你少他妈的装死!”
“我真快死了!”宋资龙有气无力的说道。
石铁心见他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担心他失血过多暴毙,出手点住他伤口周围穴道,血流才缓了下来,渐渐止住。
“释教主的闺女真不是我绑走的!你们相信我,我请的人没找到他们!”宋资龙虚弱的声音强撑着解释着,但没有人听他的。
一炷香后,何小六驾着马车狂飚着,在京师城门关闭前,冲出了京城,将马车停在了郊外的一片荒地上。
释圆通早已在此等候,在宋资龙被押下马车后,他上前问道:“宋老板,你要不想死,就跟我说实话,你把那三个孩子藏哪儿了?”
宋资龙此刻憋屈无比,有气无力的说道:“真不是我绑的!我他妈的都落你们手上了,如果是我绑的,我能不说吗?我傻b啊?”
释圆通听他到现在还不说,担心自己的女儿,内心无比焦急,一把抓住宋资龙,道:“你今天要不把人交出来,老子就先灭了你,再去灭掉徐茂达!”
“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的话?”宋资龙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低吼道:“如果真是我抓了你闺女,无非就是为了换赵佑庭,我不想跟你们玩命,懂吗?”
释圆通嘴唇哆嗦的吼道:“草你妈的,还跟我说假话是吧?石铁心昨晚都听见你们在酒楼密谋绑架的事了!昨天我闺女就没回来,你还跟我说不是你干的?”
宋资龙此刻是彻底百喙莫辩了,愣在了当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们的确是谋划了这件事,而释圆通的女儿又的确是在他们谋划后,就在京城失踪了。
释圆通急红了眼,一拳轰在宋资龙小腹上的伤口上,转头命石铁心打折宋资龙的双腿。
石铁心闻言暗自腹悱,看来这个大哥已经完全乱了方寸,摆手道:“再打他就真要死了,如果圣女真是他绑了,打死了他就不好了。”
释圆通这才醒悟过来,没再折磨宋资龙。
京城内,在严府的车队被抢后,立即就惊动了刑部和六扇门。
刑部尚书陶尚德、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指使挥墨三在得到消息后,立即会同景王调集官兵,全力追查凶徒的下落。
明教京师分教的教众也加入到围捕之中。
一个时辰后,明教京师分教的门徒在西直门找到汪直团伙丢弃的马车。六扇门内的捕快精英第一时间勘查了这辆马车,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但陈至立的一名手下看了这辆马车后,说道:“陈教主,这马车有问题啊!”
陈至立一愣,问道:“有什么问题?”
“昨天你不是让我们打听释教主闺女的下落吗?这辆马车很像昨天在花市兜了一天的那辆马车。听花市的李二说释圆通的闺女就是被人绑上这辆马车后失踪的。”
墨三一愣,问道:“释圆通的闺女被人绑了?”他是景王派系的人,释圆通在女儿失踪后,没有报案,也没有告知墨三,他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但一旁的景王听了,还以为是徐茂达策划了绑架案,因此有点紧张,担心此事会烧向自己。如果抢了严府车队的人,和绑架释圆通女儿的是同一拨人,而这一拨人又是徐茂达请来的,那这件事就很棘手了。
毕竟在立太子一事上,严嵩是暗中指使党羽支持景王的。
墨三沉吟着道:“抢劫严府车队的暴徒,跟绑架释圆通女儿的应该不是同一伙人吧?”
陈至立说道:“这辆马车是不是昨天那辆,把李二叫过来一问便知道了。”
墨三立即派人骑快马进城,将花市管事李二召唤过来,李二还带了几名属下,一起辩认确定这辆马车,就是昨晚绑走释圆通女儿的那辆马车。
景王听罢,心下大乱,慌忙撇下这些人独自回城,召来徐茂达问清楚了情况,确认的确有安排宋资龙绑架过释圆通的女儿,继而对付释圆通一事。
景王气急败坏的说道:“宋资龙呢?叫他来见本王!他都找的什么人,绑了释圆通的女儿后,还抢了内阁首辅大人的车队!这事若是闹大了,本王如何向皇上交待?”
徐茂达忐忑的说道:“宋资龙被释圆通带走了!释圆通亲自冲到宋资龙的客栈,开枪打伤了客栈的护卫,带走了宋资龙,不知道去哪儿了。”
景王骂道:“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释圆通在京师开火的事,可以一举整死他的!现在搞了半天,绑架和抢劫的匪徒,是你指使宋资龙请来的人,这事若是被父皇知道,我就保不住你了!”
徐茂达立即装出一付可怜的样子,十分激动的说道:“王爷,你可要替我作主啊!我这也是全心全意在替你办事,找人对付释圆通,谁知道宋资龙找的人这么胆大包天呢?”
景王烦躁的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现在这事的关键在严嵩,我这就去拜会一下他的儿子严世蕃,争取把这件事压下来!”
徐茂达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在破口大骂:“他妈的真是傻b,事情已经干得很漂亮了,干嘛还要抢严府的车队呢?”
景王朱载圳命人送帖子去严府,准备会见严嵩,商议劫案处置措施。
在收到景王的贴子时,严嵩正与儿子严世蕃,还有干儿子赵文华坐在一起,商讨严府车队被劫一事。
接到景王要过来的帖子后,赵文华有点惊恐,问道:“景王肯定是为车队被劫一事过来的。”
赵文华其实是这次抢劫案的被害者,因为车上的金银珠宝,是他献给干爹严嵩的。如果被人查出来他送这么多金银珠宝给严嵩,那么他的官位肯定保不住了。
同样的道理,严嵩现在也很紧张,被人知道他一个内阁首辅如此贪污受贿,那朝庭言官的口水就可以淹死他。
严嵩问自己的儿子严世蕃:“景王来了后,该如何应对?”
严世蕃思索片刻后,道“车队被劫一案,肯定不能深究,如果追查下去,被发现了几万两银票和上千两银黄金被劫,这把大火就会烧到我们自己。”
赵文华感激地望了一眼严世蕃,连声赞同道:“对对对!”
严嵩忧虑的说道:“可是在京师重地,居然持火铳开火抢劫,这事影响太大。如果我表态不查,也会让人怀疑。另外,被劫的是什么,我们也要报上去。”
严世蕃道:“查当然要查,不过做个样子就行了。父亲是内阁首辅,只要你不深究,下面的人自然也乐得清静。等下景王来了,我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行了。”
严家父子密议妥当后,在府前接到景王后,请入会客厅坐定,三人就严家车队被劫一事,开始交换意见。
景王朱载圳率先开口道:“此次劫案,不知道严阁老有什么意见?”
严嵩正要答话,严世蕃气愤填膺的开口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敢劫到内阁首辅的头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景王朱载圳听了严世蕃的表态,一阵头痛。如果查下去,查出来人是徐茂达指使宋资龙找人干的,他这个幕后老大,也要卷进去。于是转头望向严嵩,有点期盼他能出面缓和一下。
严嵩微咳一声,似乎对严世蕃的表态很不满,道:“依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劫匪可能以为能劫到什么宝物,却不知道严某向来清廉,车队里装的是严某收购来的书籍,和一些字画。也没有贵重物品,大动干戈惊动了皇上,对大家都不好。”
景王听了严嵩的话,长嘘了一口气,赞道:“还是严阁老识大体!”
严嵩淡淡的笑道:“我们不深究,不过可能有一个人会较真。”
景王问道:“谁?”
严嵩道:“裕王。他若要深究下去,也会惊动皇上。这样一来,皇上就会责怪我们昏庸无能,办差不力,这才导致京城发生如此大案。”
景王想起释圆通当街开火一事,连忙宽慰严嵩道:“严阁老放心,三哥那里由我出面说服,这件事他不会深究的。”
朱载圳之所以如此有信心裕王不会深究,是因为释圆通是裕王派系的人,释圆通当街命手下持火铳开火伤人,若深究起来,裕王也自身难保。
一场惊动京师的大案,在几个巨头达成默契之下,竟然将此事压了下来。严府损失惨重,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释圆通闺女失踪,抓住宋资龙拷问不出结果,不愿善罢干休,一场更大的火拼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