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百里景麒的声音如同从冰窖中钻出来一样,一字一字冷冰冰仿佛都能听到砸到地上而引起的回响。
“属下昨日就想要禀报陛下,是曹安……曹公公让属下不要跟陛下提起。”
冯祎不知道该如何隐瞒,勾着头的他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对着自己的皇帝陛下双手颤抖的越发厉害了。
“这几日驸马都有来后宫跟皇后娘娘请安,臣特意注意过时辰,每一日林云樗留在宫里的时间都不短,应该是在跟娘娘商议着什么……”
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一个声响让他惊的浑身血脉都几乎凝固了起来。
“噗——”一大口鲜血猛然从百里景麒的嘴里喷了出来,那么多鲜艳而又赤红的血液不知道蕴藏了多少的愤怒和痛苦被喷的满地都是。
一地的鲜花绿草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刺目的血液,看着让人只觉得触目惊心。
“陛下——陛下——”
冯祎惊的脸色都白了起来,他慌忙冲上前扶住皇帝的身体。
那么巍峨的一个男人,此刻却如同山崩一样无力的朝着自己的身后倒了下来,冯祎看着皇帝的脸色,如同贡品一样的宣纸一样惨白,丝毫没有血色,像是刚刚那一口充满悲愤的血液,已经带走了他身体里的所有精华。
“来人——来人啊——宣御医,赶快宣御医——”
冯祎抱着百里景麒的双手都在颤抖着,他看着皇帝陛下气若游丝的模样,一颗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生怕大雍朝的天子就这么殒命去了,冯祎扯着嗓子大声的嘶吼着,惊得花园中的奇珍鸟兽四处飞奔。
百里景麒浑身瘫软,他无力的瞪大着眼睛,看着在自己眼前所展现着的景色——今日的天空格外的晴朗,即便已经临近午后,可是阳光却是那么的刺眼。
寒冬里的日子,在这个合家团聚的日子里难得的展露着晴空,却没有让他感觉到丝毫的温暖,反而浑身都冰冷的似乎越来越僵硬了起来。
阿矜,她终究还是怨恨了自己……
孩子们都四岁了,那意味着上天留给他的时日不多了。
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那么努力的想要将大雍治理成为一个无需让她烦恼的后盾,只是为了能够在自己离去之后,这繁华锦世能不让她那么寂寞,独自养育两个孩子的阿矜,也不会那么辛苦。
可是,时间终究是走的太快了。
他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处理干净,漠北的敌军始终是一个威胁的存在,若是他就这么去了,阿矜怎么办?
刺目的阳光直愣愣的洒在百里景麒的眼眸上,让他的视线都变得一片苍白,仿佛那具让他一直隐忍着剧痛的身体都变得轻盈了起来,百里景麒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一直以来,他都在纵容着阿矜,阿矜在后宫里做了些什么、背着自己见了些什么人,百里景麒怎么可能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