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在战公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刚好到了应该去产检的日子,战寒爵推掉了一切工作,陪她一起去私人医院。
“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宁溪和战寒爵坐在医生的会诊办公室内,等待医生公布检查结果。
她的嘴角往上微微扬起,眼底藏着掩不住的欣喜和期待。
老实说,她其实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会怀孕……
不过既然有了宝宝,她也不会打掉。
四年前她怀孕的时候,战寒爵没有陪在身边,四年后,能有他陪着一起体验孕前孕后,也算是圆了当初的遗憾了。
然而,让宁溪内心隐隐忐忑不安的是,医生在翻看完检查报告之后,脸上的表情竟然逐渐变得很沉重?
“是不是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宁溪嘴角的弧度慢慢僵住,紧张地问。
医生将检查报告摊开在桌面,抬眸望着她,不忍道:“战太太,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宁溪声音瞬间多了几分焦急:“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指着报告上的图片和文字,郑重其事道:“经过检查,我们发现您这次怀着的是宫外孕,所以……”
“宫外孕?”不等医生的话说完,宁溪骤然打断他的话,如遭雷劈。
战寒爵桌子下面握着她的手也跟着一紧……
“对,宫外孕就是受精卵不在宫腔内,随着孩子逐渐发育成长,会越来越危险,偏偏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再拖下去将会导致输卵管的破裂,甚至会有生命危险,因此我们建议您拿掉孩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宁溪耳膜嗡一下炸开,不可置信地瞪着面前的报告。
这两天她的妊娠反应虽然也还强烈,但那都是正常的现象,没有到严重呕吐的地步。
而且经过医生的调养,也没有再出现先兆流产的迹象……
宫外孕怎么可能是她这个样子?
“如果是宫外孕,你们之前的体检不可能查不出来!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宁溪一口咬定医生在撒谎,血液就像逆流了,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我没骗你……”
医生瞳孔猛地瑟缩了下,眼角余光偷偷地瞥了眼战寒爵,又诚惶诚恐地摆手。
“一般孕囊的形成是在妊娠5周的时候,之前您来检查的时间点刚好卡在这时,所以我们才查不出来,对不起,战太太,这是我们医院的失误!”
“不可能的……”
顷刻间,好像有一只手,掐住了宁溪的咽喉。
她期待的孩子怎么会变成宫外孕?
“你敢确定是宫外孕?”战寒爵削薄的唇紧抿,眼神有几分挣扎和痛苦,最终决然地望着医生。
医生忙颤悠悠地点头:“对,我们做了好几次检查,结果都显示是宫外孕……”
一句又一句的肯定,像巨大的深渊笼罩着宁溪。
她浑身颤抖着,原本来做孕检的喜悦荡然无存,唇瓣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无法负荷和绝望……
战寒爵连大气都没有喘,悲痛和难过同样压在他的胸口,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哑着嗓子问医生:“解决办法是什么?”
医生吞了吞口水,道:“只能手术拿掉孩子,而且要越快越好。”
“不——”宁溪近乎是瞬间嘶吼出声,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庸医!你们根本是一群庸医!之前你们检查不出来,万一现在又检查错了呢?阿爵,我不要在这里做检查,我们换一家医院!”
空气里都流淌着她的悲伤和激动。
战寒爵表情明显也很沉重,见她这么激动,立刻将她搂入了怀中给她安慰。
过了好半晌,他感觉怀里的女人没那么癫狂了,他才冷冷地睨着医生:“如果你敢撒谎,你应该知道后果?”
“我就算长了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你啊!爵少,太太真的是宫外孕,而且不能再拖了,要马上动手术……”
战寒爵深吸口气,压下眼底翻腾的绝望,双手扼住宁溪的肩,低头望着她。
声线被压低,显得格外低沉。
“这一胎是宫外孕,我和你一样难受!但你也听到医生说的话了,如果真是宫外孕,这个孩子就留不得……比起孩子,我更在乎你的平安。”
“不……”宁溪死死地咬着下唇,如坠深渊。
从知道怀孕到现在,她每天都满怀期待,想着他是男孩还是女孩,要取什么名字,等他生下来,有两个哥哥,他们一家五口会多么幸福?
然而噩梦却悄然降临!
他还没有成型,就要被冰冷的机器残忍拿掉……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战寒爵大掌无声地在她后背轻拍着:“如果哭出来会好受一点,那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
他的话无形中击溃了宁溪的心理防线,她突然捂着嘴,把脸埋在战寒爵的胸口,泣不成声,从隐忍呜咽的低低啜泣,变成了双肩颤抖的嚎咷痛哭!
战寒爵压下胸腔内快要炸开的悲痛,薄冷的唇一张一合,对医生道:“去安排手术吧。”
无人看清他眼眸深处的纠结和深暗。
医生离开后,办公室内再度安静下来。
宁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把战寒爵胸口濡湿一大片,心脏传来凛冽的痛意,五脏六腑都像被搅碎了,快喘不过气。
……
一个小时后,医生和两名护士走进来,宣布可以去做手术了。
战寒爵将宁溪送到了手术室门口。
宁溪望着眼前敞开的大门,好像张开着血盆大口,即将将她吞噬,偏偏她还要主动走进去,她很努力压抑着才不让自己再继续哭出来。
“一定要确保我太太的安全,如果她有什么好歹,后果你们应该很清楚?”战寒爵冷声对医护人员警告。
医生战战兢兢地点头:“爵少您放心吧,我们采用的都是无痛手术,保证不会让战太太感到太痛苦的,但毕竟是妇科手术,麻烦您在外面稍等好么?”
这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要是在手术室内盯着,那无异于压着一座大山……
战寒爵握着宁溪的手,一点都不想松开,哪怕宁溪已经接受了要进行手术的现实,可奇怪的是,她想把手抽出来时,战寒爵反而更加紧握着她。
宁溪诧异地盯着战寒爵深握自己的手,哽咽道:“我该进去了。”
“等一下。”战寒爵温热的大掌却突然改为抚上她的小腹:“我再摸摸他。”
动作机械而僵硬,一下又一下的重复抚着。
好像如果没有人打扰,他会这么一直抚下去……
宁溪哭腔里透着哀戚,眼底同样没有半点光亮:“好。”
很快,他就要不在了……
她的第三个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