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秋月是传承数百年的医学世家,如秋枫所说,平湖秋月的藏书楼容纳的医书可能比皇宫的御医院只多不少,
所以他对藏书楼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
毕竟谁也希望温婉的假死只是因为罕见的伤病,而不是什么古怪的蒙曼巫蛊之术,
然而,看到那些典籍后谢渊渟就懵了,他捧着那典籍匪夷所思的问道:“秋老庄主,这些当真是医理典籍,而不是民间的话本,传奇故事吗?”
什么灵魂封印,什么肉体重塑,这难道不是他手下那几个护卫闲暇时几个铜板买来的街头毒读物的内容?
秋枫也有些尴尬,这些典籍他并非全都读过,没想到真正翻出来,
十之八九都是那些听起来玄之又玄的东西,如谢渊渟所说,像极了民间的话本和传奇故事。
秋老庄主抚着胡须,呵呵笑道:“陛下稍安勿躁,您且略去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仔细看看其中掺杂的医理的部分,这手札的主人用词虽然夸张,
但医理方面的内容还是符合常理的,
毕竟,于常人而言,一个人假死这么久,肉身不腐不烂,本就是一件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情,您说呢?”
谢渊渟呐呐点头,但看得出来,藏书阁里的内容还是让他大失所望,
不过记着秋老庄主的话,谢渊渟还是耗时三日,将藏书阁里所有跟假死有关的典籍全都翻阅了一遍,
除了满脑子怪力乱神的故事,谢渊渟一无所获。
马车走出平湖秋月的时候他一度有些绝望,眼神哀婉的盯着温婉安详的睡颜,叹息道:“半个天玄都走遍了,而今只剩下京都,你的机缘,究竟在何处呢?”
温婉自然不可能醒过来回答他的问题,谢渊渟只能抱着最后的希望带她回京,
城南的桩子,温国公府,前靖北候府,而后是两个人分离的未央宫,
谢渊渟带着温婉无一疏漏的重新走了一遍,温婉依旧眉心,可边关的驿兵像是掐准了时间似的送来了八百里加急情报。
“边关八百里加急,西楚、蒙曼联合漠北同时向我西北边境发起攻击,
西海盐场被屠,伤亡惨重!”
驿兵跌跌撞撞的冲进御书房,说完话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谢渊渟蹭的站起来,“快把人送去御医院好生照顾,东阳,把信呈上来。”
谢渊渟好不容易把人带回来,温婉竟然还昏迷着,
太上皇和太后追到御书房里打听情况,没想到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就迎来了这样的消息,
太后愕然道:“西楚国书前脚才至,明言要与天玄睦邻友好,后脚就出兵打我西陲边境,
这西楚皇到底怎么回事?
朝令夕改,还有没有一国之君的威严了?”
谢渊渟摇头,“西楚皇与我朝交好的诚意很足,应该不是他的主意,
先看看战报再说。”
谢渊渟拆开战报,看到熟悉的字迹有些惊讶,“是皇兄的亲笔信。”
谢中渟获封靖北王,顺理成章的接管了三十万靖国军,
在妻子苏氏生下儿子一个月后,带着妻儿去了靖北,西海盐场离靖北不远,西海遇袭,他派兵支援是理所当然,
但亲自书写战报,这只能说明情况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峻。
太上皇和太后再不分散谢渊渟的注意力,二人齐齐催促道:“快看看,到底写了什么?”
“漠北王驾崩了。”
谢渊渟凝眉道:“金敏娜登基成为漠北女王,漠北大皇子金敏熙不服金敏娜,联合西楚叛王楚顺尧,蒙曼王一同向我西北边陲发起攻击,
肃州、西海盐场、诸多城池的郊区遭遇大面积屠杀,对方来势凶猛,大哥坚持的很艰难。”
当初的西海总督是护国公的亲弟弟,收拾了他后西海的驻防将军只是一个籍籍无名之人,
新朝伊始,朝中人才奇缺,天玄和西楚又素来无矛盾,所以一直未曾向西海派驻骁勇战将,
没想到这次却让楚顺尧叛军钻了空子。
“西北打起来,靖北也不能免战,必须得派个人去西海力挽狂澜。”
太后急的直握拳,“哀家要是不当这太后就好了,早早提着剑杀过去,何苦如此纠结!”
她和太上皇的能力毋庸置疑,然身份不同,做事的考量也就不同,
战事才开始就让太上皇和太后出马,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玄撑不住了呢,
也太看得起那一群乌合之众了。
太上皇知晓爱妻的愤怒,冷静的安抚道:“太后莫急,一个西楚叛王,一个漠北的乱臣,
再加上一个从来都不成气候的蒙曼王,能成什么气候,
这件事你我暂时不必插手,皇帝既然回来了,就让他去一力处置,
这本就是他的分内之责,你我皆不可越俎代庖。”
他们能替谢渊渟处理一些琐碎的朝政,但无法替他当这个皇帝,这是开国第一战,
也是新朝的立国之战,必须由谢渊渟这个皇帝自己来。
谢渊渟也明白这一点,冷静道:“召百官进宫,东阳,即刻撒出眼线,各方动静务必全数掌握,
朕不接受因为情报不准造成的损失。”
最初的绍山关,后来的肃州、靖北甚至是天玄全线,他手中的兵力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占优势,
想打胜仗,除了精锐的兵员素质之外,更多的是依赖于精准的情报,
这一次,即便有兵力优势,情报优势他依然不会放手,
一群乌合之众既然敢拿天玄开刀,他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皇帝外出归来,第一次上朝就是这样的大事,大臣们颇有些无奈,
谢渊渟不在宫中时,他们天天上书要求皇帝留在宫中主持朝政,谢渊渟回来,麻烦也跟着来了,
这会儿他们倒有些希望谢渊渟别回来了,仿佛谢渊渟不来外敌就不会入侵似的,
当然,这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大臣们心里都清楚,外敌入侵跟谢渊渟还真没什么关系。
一群人窃窃私语半晌后,任公如众人所愿的站了出来,“陛下,此番战事将三国一部都牵扯其中,
臣方才粗略听了一些,可否请陛下再行解释一下,是否漠北金敏熙、西楚楚顺尧和蒙曼三部攻打的目标皆为我天玄疆土,而他国疆土未曾遭遇丝毫侵扰?”
大臣们倏地看向谢渊渟,后者一进金銮殿就与群臣转述了谢中渟的战报,
按照谢渊渟方才的话,任森这陈述也没错,如果真是这样,天玄的压力就大了,
即便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毕竟集结了两国一部的部分兵力,那杀伤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谢渊渟岂会不知群臣的担忧,立即道:“目前直接攻击的是只有我天玄疆土,
但诸位别忘了,楚顺尧是西楚叛王,他未经允许私自带走十万大军的行为比侵袭西楚疆土也没好到哪里去,
漠北金敏熙也差不多,漠北女王金敏娜手握狼师铁骑,虎师从来是漠北王的亲卫,
呼延氏的鹰师历来与金敏娜交好,金敏熙麾下二十万豹师是漠北四大铁骑中最缺作战经验的,
漠北女王才登基就出了此种事情,必不会姑息养奸,
所以,我朝的压力断没有尔等想的那般大,但有一点,天玄疆土虽大,但没有一寸是多余的,
谁敢侵犯天玄疆土,必教他们有来无回,所以,这场仗还是要打,而且,必须要打赢!”
对于谢渊渟这样的主张,群臣真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本就是马背上长大的皇帝,怎么能指望他委曲求全,
更何况,这次本来就是那几个乱臣贼子莫名其妙主动攻击,天玄又不是打不起,谁会受那个窝囊气?
去年大丰收,国库充盈的大臣们自信的很,
只不过,也不是没有顾虑,“仗固然要打,可西北既然打起来了,靖北自不能避免,
靖北、西海一线战线太长,仅靠靖北王一人恐怕顾不过来,
可若是要再派一位将军前去支援,该由谁去?”
大臣们为难起来,以前靖北候府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可如今靖北候成了太上皇,长公主成了太后,谁还敢随便使唤他们?
新朝建立,多了一个文治武功的皇帝,却一下子少了四五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大臣们都想哭了,谁能在短时间内给他们变出几位将军来?
就在这时,秋韵站了出来,朗声道:“臣愿带兵支援西海,请陛下恩准!”
一开始,朝堂上站了一位女娇娥,大臣们都有些不太习惯,
后来发现秋韵还挺低调,并未因自己是皇帝的岳母就盛气凌人,
也从未利用自己当朝唯一女将军的身份影响朝政,大臣们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位女将军的特殊性,
这时候听到秋韵的声音,仿佛才想起有她这么一个人一般,面上都带了些惊讶的表情。
见谢渊渟和群臣都没出声,秋韵当即道:“陛下,臣虽为一介女子,但从亡夫还在世时臣就追随亡夫左右,亲眼看着亡夫排兵布阵,
后又跟随太后东征西战,在雷州、雍州等地与漠北狼兵血战过,
请陛下相信,臣一定能带领我军将士杀出王军之威风,护我疆土,扬我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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