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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六点多,等到天黑就得上晚修了。”他态度很好地讲道理。

“不用等得那么晚,六点半就可以,我今天中午洗澡了,今晚不回宿舍,”她一本正经地说,还给出另一套方案:“要不你先去吃饭洗澡,待会儿再来找我。”

阗禹:“那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盛静鸣点头。

“这样啊,我陪你好了。”他松开手,自然流畅地给出一套说辞:“我是走读生,可以回家再洗澡,我也不去吃饭,就陪着你在这里盯着一只鞘翅目萤科的小型甲虫看。”

“......”

他故意说反话。

盛静鸣沉默了两三秒,“如果不是真心陪我的,不用勉强。”她不需要人可怜。

“你在听什么,”阗禹哭笑不得的,屈指敲她的额头,说:“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你饭也不吃地在这里守着一只昆虫,它发光有那么重要吗?”

一副拿她没辙的模样,他就是有这种能力,受了误解也能第一时间说明,坦然随和的态度让人无法讨厌。

真好,这种能力只有正常家庭的人才用得自如,换她就浑身不对劲。

解释没人信,久而久之,她就开始无所谓。

“重要啊,因为想让你看到我看到过的光,真的很漂亮。”她认真地轻声回,垂眸盯着奄奄一息的萤火虫。

阗禹神色微愣,突然明白她的执着在哪里。

她在分享自己见到过的美好事物给他。

间接算是为了他,可以连饭也不吃。

她似乎还停留在纯真的时期,不是指性格,而是一些行为透露出来的。

像个小孩般,执拗地想让大人看到她所看到的世界。

没人教过她,其实她看到的世界平常得不能再普通,只是视觉的不同。

但阗禹被她触动到了,他很少在同龄人中见到这种纯粹的特质了,稀奇而珍贵。

由那次聊天得知,她的确是从小没人关爱的情况。

“好,我陪你一起等,真心实意。”没关系,他愿意当她的家长,不打击她的兴致,与她感同身受。

她舒展眉眼,明显情绪好转,“你不饿吗?男生一般饭量都挺大的。”

阗禹没正面回答,只问:“那你饿不饿。”

她摇头,他笑着回:“你不饿,我也不饿。”

夕阳将落,天色渐变成深蓝色,蹲在鲜少人光临的灌木丛,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会考很远的大学吗?”她把捧着的萤火虫转移到他的手里。

阗禹注意到她滑落的发丝,不自觉看入神,嗯了声说:“我挺想出省的,不过家里人希望我留在这边,考a大或b大,他们帮我铺好路了。”

“你留在本地会更轻松啊,可以靠家里关系。”她应着。

他不否认,“看情况吧,我还没想好,只想着保持成绩。”

她静下来,又听见他随后问:“你呢,一般女孩子老师都建议留省内。”

“嗯,留省内是为了不离家太远,”盛静鸣盯着他的鞋底,继续说:“我想离家越远越好。”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出声,空气安静地流动。

后来终于见到了萤火虫真正发光的耀眼,她指着忙让他看,阗禹笑,她自己先望得入迷,捏住他的手研究昆虫。

校园树叶的沙沙声,傍晚的风飘浮,她看光,他在看她。

合唱比月考先来,已经上交了伴奏,唱sunrise,配的服装是班服。

买班服需要五十块,照女人给她办的银行卡,账号里的钱仅够用,每个月生活费四百,剩余的不多,其他人有杂志和零食的花销。

额外的支出对盛静鸣来说,不算负担,她本身吃得少,每天少一两顿,省下的钱她都存着,买字帖或者交资料费。

班服费还是拿得出来的。

值得开心的是,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里,阗禹总会答应她各种要求。

甚至陪她回家,他推掉家里的接送,故意留迟,等到公交车过了高峰期,帮她提着包袱,上车,坐到终点站。

有几次她直接问了,“你跟女生玩得这么近不会别扭么。”

阗禹还任劳任怨地帮背她的书包,揉一把她的脑袋,“有什么好别扭的。”

搞得反倒她像思想陈旧的老头子。

一路上他总有能聊的话题,讲他的名字来由,父母寄托他能如古时的大禹,拥有慈悲为本的品德。

接着谈她的名字,“第一次见到你的名字在排名榜上,当时就觉得这名字取得好。”

盛静鸣望着他兴趣盎然的脸,扫了一圈周围零星几个其他学校的学生,掏出口罩,罩住他的嘴。

替他戴好口罩,她才煞风景地回:“我被老师认错过,以为是男生的名字。”

阗禹挑挑眉,鼻梁撑起的布料,眼眸弯起,“可能是因为一鸣惊人容易联想到男生吧,静和鸣是反义词,配上这个姓有种奇特的美感。”

“......发现你挺话痨的。”周围的目光络绎不绝,隔着拉长的口罩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帅,她戳了戳因气鼓胀的口罩。

阗禹:“有吗,你也没少说话啊。”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比我长。”

他笑得更深,眼神闪着狡黠,“原来你一直在数我的话。”

仿佛气势矮了一截,她转头。

透明的玻璃窗正好经过深色的事物,倒映出他侧目盯她的样子。

残留的日光折射,他与窗面照出的她对上视线。

静了一瞬,阗禹抬起手,伸两根手指轻放她脑袋上,扮兔子。

她头也不回地打掉。

阗禹笑眼尤为明显,半假半真地:“你打人怎么这么疼,太用力了吧。”

他说到这个,盛静鸣突然记起一种玩法,立刻扭身找他的手腕。

阗禹伸手递到她面前,“嗯?”

她使劲扣紧,握牢男生未长成的骨骼三四秒,然后松开,观察他皮肤红印慢慢消失的变化。

颜色淡,速度也比她消得快。

“血液不通的现象,你要玩这个吗?”阗禹反应过来。

“嗯,我的更明显。”她说,让他重复自己刚才的动作。

他照做,稍微用力,被她抱怨:“力气这么小。”

只好无奈地裹紧她的腕骨,食指与拇指相碰,掌心贴着偏凉的皮肤,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鲜红掌印。

阗禹始料不及,没料到她的留痕体质严重到这种程度。

而盛静鸣像个变态,看得津津有味,欣赏被挤压的血色一点点地消失的过程。

看完才发现他的耳朵红透,盯着她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直至下了车,他的红耳朵还未完全褪色,问他总转移话题,闭口不说原因。

“你是不是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她越猜越离谱。

阗禹摇头,递回书包和手提包,说:“口罩我洗干净再还你,好了送你到这儿。”

“......”最后她泄恨地戳了好几下他的肚皮。

回到家,只有伏盛在,穿着睡衣躺沙发。

客厅弄得很乱,啤酒瓶和烟盒到处都是,电视开到最大声,吵得心烦。

一看就知道伏盛又旷课没去。

“去哪儿浪了这么晚回来,她们去商场了,剩饭在电饭煲里,自己热。”伏盛懒得抬眼,说完又继续玩手机,跟新男友聊得正嗨。

盛静鸣忍了,脑海中一瞬闪过他的笑脸,心情平静许多。

和他一起的点点滴滴,仿佛开关,在某个瞬间一打开,连空气都变得可爱。

收好所有情绪,盛静鸣开始打扫客厅,不可避免地期待起女人对她的改变。

以前她确实有点阴沉,如果被他传染感化了,现在会不会好一点。

明亮宽敞的礼堂内,各个班准备着彩排。

五班的队伍前,洛星是指挥,身着粉色长裙,肩上系一朵礼花。

本来五班打算统一服装是定制的班服,后来收到风几乎高二级都穿礼服,谁不穿谁低分。

为了班级荣耀,张运贤和几个班干部临时租了一套。

“我们抽到多少号?”金利整着衣领,问班长。

不远处洛星在整理裙摆,同班的女生都围绕她。

张运贤的目光无意识停留,耳根发热,“排中间,十二号。”

“那还行,”童浩凑热闹,顺便损金利:“别弄了,越弄越皱。”

“我觉得我男神的形象还能再拯救下。”

“扯吧你,看看人家——”童浩眼光一指,示意正在彩排上场的实验班,坐在钢琴边试音的阗禹。

质地优良的白衬衫在他身上显出了本该有的价值,说实话学校礼堂的光不是很好,但照他身上一下子就让人眼前一亮。

底子好。

不止等待的他们在偷瞄,台下坐着的排后的班级,一些女生盯阗禹能盯出个洞。

洛星状似不经意扫过几眼,朝着阗禹点头打招呼,他微笑以对。

金利扒着班长不放,“快看快看,级第一在望洛星,哇不愧是班花。”

确实,阗禹打完招呼后,并没有立刻转移目光,仍望着洛星害羞低头的一面。

盛静鸣占女生小团体旁边,第一次穿白裙,纱质磨得不太舒服,她低垂眼睑,听着女生们夸赞指挥,手拽着背后没拉稳的拉链。

有点松,怕漏光。

阗禹面色如常地说着话,跟指挥商量时,视线焦点也只不过是随意停在一处。

实际越过洛星,停在盛静鸣低头突显的脖颈线条,白,细,宛如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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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完结,嘤击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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