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准确说,是昏睡。
而站在衣柜前的男子刚刚换掉一身饭店服务生制服:“不是哥儿非要说你,就你现在这寒酸样,人家过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怎么可能看得上你?早说了你在浪费时间。既然你不方便向她表露你的本来身份,现在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你别磨叽,赶紧的,和她生米煮成熟饭,不信她还不认命跟了你这个穷书生——放心,虽然我书读得不多,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还是懂的,特地用饭店客房里的棉被裹了她,绝对哪儿都没碰到。”
话音刚落,他发现蒋江樵正从杜允慈白皙的颈侧检查到一处淤青。男子只得打补丁:“不把她劈晕我怎么带走她?在所难免。除了这里其他地方我都没碰到。”
蒋江樵倾身挡住他望过来的视线,冷眼:“你下手够重的。”
“我见她只一个人所以临时起意,除了直接劈人又没其他办法。也是你这杜大小姐太娇滴滴。”男子不痛快,“不信你等下轻点办事看看,她会不会被你弄得满身伤——喂喂喂,你们读书人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老子还帮了你大忙,你别狗咬吕洞宾!”
蒋江樵收回手,没再和他说什么,打开门喊了阿根:“杜家现在什么情况?”
阿根忙禀告:“急成一锅粥,整个饭店快被翻个底朝天,已经查出来有两个服务生不明行踪,我赶回来的时候杜老爷好像要报警,这会儿巡捕房估计出动了,苏家刚跟着苏大少一起撤走的警卫也又回去帮忙找人。”
“你该不会还想把人送回去吧?”男子跟了出来。
随着房间门的敞开,阿根看见了杜允慈的一抹裙角,结合前言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蒋江樵阴暗不明的狭眸瞟男子一记眼神:“你觉得现在送得回去?”
男子深以为然:“那你别辜负老子一番心意,进去把她办了,早点当上杜家的乘龙快婿,也算提前帮我收拢了杜氏。”
蒋江樵却是交待阿根:“现在去找个远点的电话亭,往杜家打电话,以绑匪的口吻勒索一笔钱。”
旋即蒋江樵独自折返屋里,关上门。
男子等在门口,竖起耳朵想听个战况激烈的墙角。半晌没动静,他不放心,充满关怀地往里喊话:“你行不行啊?别是前年元气大伤还折损了雄风?我给你搞点助兴的玩意儿来?”
少时,房门打开。
蒋江樵一袭黑漆漆的披风斗篷走了出来,怀里抱着的人被他裹得严严实实。
—
杜允慈只是在离开饭店前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时就被人打晕,什么也不知道。
醒来后脖颈处的痛意使她许久集中不了注意力,倒也因此恍惚地渡过了最初那阵害怕与慌张。
眼睛和嘴巴都被系了布条,手脚亦被捆绑,四下里静悄悄,似乎也没其他人。杜允慈不知自己身处何处,隐约猜测大抵遭到绑架了。
安安分分地等了段时间,觉得绑匪应该暂时不在,杜允慈尝试用脑袋来回摩擦地面。运气不算差,眼睛上的布条没有系得特别严实,所以很快被她蹭松了,滑落到脖子上,她得以恢复视线。
她环顾四周,太暗了,只有上方少许缝隙泄露的昏暗的光线,她模模糊糊辨认出一些轮廓,好像是腌菜用的菜缸子,滞闷的空气中粉尘掺杂着发酵的酸气也帮助杜允慈判断应该是个地窖。
杜允慈奋力朝距离最近的一只菜缸子一点点挪动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得以碰到菜缸子,而且运气又不赖,是个空缸,砸碎起来更方便。
往上方泄露光线的缝隙张望两眼,杜允慈没太迟疑,借身体的力量使劲撞倒菜缸子——无非两种结果:第一,绑匪不在,她能用碎片割断绳子自救逃生;第二,绑匪在,听到动静下来看她,她肯定对绑匪还有用处,那么即便被发现她想逃跑,暂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事实证明她堵赢了,菜缸如愿碎了之后,并没有招来绑匪!
绳子不粗,绑得很眼睛上的布条一样也没有很紧,她不至于太费力,很快解开了所有束缚,找到楼梯,开始悄悄爬出地窖。
一切超乎想象地顺利,顺利得杜允慈跑出去后不由回头看了看刚刚关着她的破陋民居。
这一眼倒叫她通过玻璃瞧见她一直觉得疼的颈侧,除了一片淤青,赫然还有一排刺目的牙印。
杜允慈飞快跑近玻璃,摸上皮肤,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就是牙印。
清清楚楚,属于人的牙齿咬下的印记。
她整个人僵愣,手脚冰凉地检查身上的衣物。
她昏迷期间遭绑匪轻薄过……?
“在那儿在那儿!”忽地冲出两个蒙了面的男子,喊着朝她的方向跑过来,“站住!”
杜允慈晃回神,再顾不得其他,拎起裙摆急速飞奔:“救命!绑匪抓人了!救命!绑匪抓人了!——”
时逢晨光熹微,她不晓得有多少人起床了,也不确定巷弄两侧的房子里住没住着人、能不能听见她的声音,可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丝求救的希望。
边跑她边回头看,倒没见蒙面的男子继续追上来。杜允慈还是没敢松懈,直至慌慌张张冲出巷弄时险些撞上一辆驶来的车。
车子紧急刹住了,杜允慈也吓得跌坐到地上。
司机不瞬下车来扶她。
杜允慈忙向司机求救,简单而快速地告知她此时的情况,希望司机送她一程,别丢她一个人。
司机同意了,引着她到后座。
杜允慈方才看见后座里坐着谁,预感不妙,拔腿就要再跑,却是迟了一步。
“好像有点古怪?谁家的车这是?”
因为车门的遮挡,猫身躲藏于屋顶上追踪杜允慈逃跑过程的阿根和葆生没能看清楚最后杜允慈的上车,只从车子重新启动后一闪而过的车窗发现车里的杜允慈好似正与旁侧的人争吵。
“快!赶紧去找辆车再跟上!”阿根当即从屋顶跃下来。
他们的任务可是要暗中护送杜允慈平安回到杜家,或者让杜允慈被警察找到,现在杜允慈无意间求助的这辆车……
—
杜廷海昨晚接到电话之后第一时间准备好绑匪要求的赎金,心焦得一夜未眠,守在电话旁等着绑匪再打来电话告知接下来该如何交赎金。
哭肿了眼的映红端来早餐。
杜廷海摆摆手表示没有胃口。
映红又哭了:“老爷,你还是吃点吧,否则小姐回来了你反而病倒可怎么办?”
管家这时来报,说蒋江樵前来拜访。
杜廷海赶紧让管家请进来。
蒋江樵惯常地一袭蓝底长衫,步履匆匆,携风带露,满身冬日清晨的清寒,金丝眼镜的镜片更是在他自室外进来厅内时附着上了层薄薄的水汽。
“杜叔叔,我晨起看到报纸才听说昨晚我走后你们在饭店出了意外?”
不待杜廷海回应,巡捕房的警察又迅速进来告知,刚刚门口来了个踹了只女鞋的小孩,说一个小时前见到过杜允慈。
杜廷海忙不迭接过女鞋在手里,确认就是杜允慈昨晚被掳走时穿的那双中的一只,急不可耐问:“在哪里?在哪里见过我女儿?!”
—
“你要干什么?”
屋漏偏逢连夜雨!杜允慈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冤家路窄地自己撞到程兆文的枪口上。
她甚至都没听说他回来霖州了。
事实上她没听说他回来其实很正常,因为程兆文回来霖州本就是偷偷摸摸,否则必然将被大大小小的报纸争相报道。
他如今可是全城最大的笑柄。
“daisy,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们这么久没见面,叙叙旧不行吗?”程兆文的态度看起来很好。
如果他没有强行拉她上车带来这里并且此时让人把她绑在床上的话,杜允慈或许会有一点相信。
他的样子其实变化很大,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仿佛老了十岁,刘海很长地垂挂眼前,胡子也刮得不干净,几乎不见了曾经风流倜傥的模样。尤其是他现在坐在了轮椅上。
杜允慈压下仓皇也尝试放缓语气:“stephen,你想和我叙旧可以,能先放开我吗?”
程兆文俯低身下来:“你如果乖的话,我也舍不得这样待你……”
杜允慈偏头,避开他的吐息:“stephen——”
“还记得这是哪里吗?”程兆文打断她,顺着她的视线指了指房间。
杜允慈没忘,毕竟加上梦里,她一共来过两次:程兆文和七姨太幽会的私宅。
她没说话,也没阻止程兆文附到她耳畔径自问:“要不要体验我和秀如以前在这里怎么玩的?”
秀如正是那位七姨太的闺名。
杜允慈愠怒:“stephen你能不能正常点?”
却是把程兆文瞬间点爆|炸:“你说谁不正常?!说谁不正常?!”
杜允慈发誓她没那个意思。
眨眼的功夫,程兆文又桀笑:“对,我现在不正常,我不仅不是个正常男人,我连个正常的人都不是!”
他掀开他两只手腕上的袖子:“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daisy。”
杜允慈立刻闭上眼睛拒绝看见他的伤口,苍白解释:“stephen,你遇到的意外和我无干,不是我让人做的。你不该找我报仇。”
“谁说我要找你报仇?”程兆文的声音近在咫尺,“daisy,我是回来和你结婚的。”
作者有话要说:杜允慈:“我从地窖逃生的样子蠢极了……”
作者君:“女鹅,不是妈妈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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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明天继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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