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
他放下手中的一只玉盘,从博古架前走过来:“我在你们这里午饭都吃完了,你们夫妻俩还在打情骂俏。”
谁夫妻俩?谁打情骂俏了?杜允慈憋屈。
查良打量蒋江樵额头的伤、鼻梁的疤和嘴唇破的皮:“看起来你们这新婚的日子过得相当激烈。”
此前杜允慈进出苏公馆,查良每每与她问话,端的那可都是威严军官的做派,眼下看来原来她也受了蒙骗。
分明和混日子的地痞流氓没两样。
想想也对,和山贼私下有牵扯的人,能正派到哪儿去?
连蒋江樵不都是个斯文败类?
只听斯文败类待地痞流氓的态度不是很好:“我说过,等她好一些,我会带她回杜府。”
查良环顾四下里:“老子那会儿就怀疑你来了霖州几个月竟然没购置座宅子只住云和里,原来是不想我知道。”
蒋江樵:“我们夫妻的家,难道还让你一个外人住进来?”
杜允慈:“……”能不能别再扯她?
“全霖州城敢和老子这样讲话的就你一个。”查良好像非常恼火,枪都拔|出来了,“你已经得偿所愿把美娇娘搂在怀里,臭脾气倒越来越差。不就推波助澜了一把?老子这还是在帮你,你要和老子膈应到什么时候?婆娘也没你这么麻烦。”
可能人彘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以致现在杜允慈看到他拔枪并没有很害怕,但身体出于本能还是不可抑制地瑟缩了一下。
蒋江樵察觉,对查良愈发没好脸色:“你可以走了。”
查良瞥了杜允慈一眼,将枪塞回腰间的枪套里:“我看杜小姐现在不是挺好的?杜小姐肯定也很想见自己的父亲吧?别再等等等的了,明天,就明天,你明天就带杜小姐回门。要是杜小姐回不了,那我陪杜老爷一起来探女儿的病也可以。”
杜允慈有些意外。查良这意思怎的听起来好像是偏袒杜家?
查良瞧出她的疑虑,为她解答:“杜小姐,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你男人把你金屋藏娇在这里不露面,你老子一气之下暂停了杜氏在霖州城内衣食住行的所有经营,影响了霖州百姓的正常生活。你男人小肚鸡肠为了报复我婚礼那天放出了你的保镖,所以继续和你老子僵持。现在压力全落到我这个督军头上,一边拿全城经济要挟我的你老子,一边是不给我面子和我闹情绪的你男人,杜小姐说我夹在中间该怎么办?”
杜允慈:“……”
这两天原来父亲有在为了找回她而想办法。
杜允慈鼻头不禁发酸。
蒋江樵喊阿根送客。
查良骂骂咧咧:“行,老子明天就送杜老爷过来,不帮你拦着了。杜老爷从上海请的外援,我也从城外放行他们进来。”
如果蒋江樵坚持借口她的病情不愿意放她回门,查良若当真愿意帮杜家,不失为一件好事,她明天就能见到父亲了。可,查良和蒋江樵不是拜把子兄弟吗?关系怎么可能如此脆弱?杜允慈很难不怀疑现在是他们联手在她面前演一出戏。虽然她暂时想不到演戏的目的是什么。
但这叫杜允慈忽然考虑起父亲过来的安全性。蒋江樵万一在宅子里设下什么埋伏呢?
不行不行,不能让父亲进来这里。和龙潭虎穴无异啊。
杜允慈连忙抓了抓蒋江樵的衣袖。
蒋江樵重新蹲身下来:“怎么了?”
杜允慈先转头安抚查良:“督军大人,不麻烦你带我父亲过来了,理应我回去见我父亲。我会和蒋……我会帮你说服蒋先生解决问题的。你放心。”
查良神情满意:“对嘛,你们夫妻俩的私事自己关上房门解决,不要殃及城中无辜百姓。果然杜小姐识大体。那一切就拜托杜小姐好好管教你的男人了。查某替霖州城所有人谢谢杜小姐。”
她能反悔吗?杜允慈对他的用词恶心透顶。
查良行至门口,似突然记起什么,回了下头,又说:“还有,谢谢杜小姐送给我家阿绮的蛋糕。”
他的咬牙切齿和目光里的桀然,一览无遗。
杜允慈猛地一个激灵。
蒋江樵的手臂揽上她的肩:“你应该让他对你赔礼道歉再走。他破坏了我们的婚礼。”
杜允慈此时关心的是:“lily她……”
最近她连自己都顾不上,完全把苏翊绮给忘了。
蒋江樵没直接回答:“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很希望苏四小姐能生下来。现在他对你恨之入骨。”
也就是说她和苏翊绮的小动作成功了……杜允慈心里却没有喜悦,一时之间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她这也算害了一条人命。至于查良恨不恨的,杜允慈并不在意:“lily现在怎样?”
蒋江樵告知:“和之前没两样。”
杜允慈又不知该作何心情。所以孩子的流失并没能帮助苏翊绮消耗掉查良对她的耐心?苏翊绮仍旧得生活在牢笼中?那么是否该庆幸,起码查良没有因此伤害苏翊绮?
蒋江樵主动说:“你如果想再去看她,我可以帮你安排。”
“真的?”杜允慈欣喜。
蒋江樵点头:“但还是要等你身体好些。”
杜允慈的思绪也从苏翊绮的事情上拉回来:“我想明天就回杜家见我爸爸。我已经没事了,今天我会养好精神。”
蒋江樵说:“我并不想你爸爸看到你瘦了一圈。我没照顾好你,你爸爸更加不会放心把你交给我。”
杜允慈心道他可真会避重就轻,明明事情的关键在于他这个人根本不符合杜家女婿的条件。
杜允慈便让他自欺欺人:“不会的。我会和爸爸说,你值得我托付终身。”
蒋江樵毫不掩饰他的轻笑。显然,在笑她的谎言。
前几分钟还在和他闹,强调她不喜欢他,这会儿就改口,杜允慈也觉得自己够假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她挑起眼尾问:“你不喜欢我这样说?”
“没有。你的花言巧语很动听,我怎会不喜欢?”蒋江樵打横抱起她,“我说过,我不介意你骗我(第37章)。”
“你可真变态。”杜允慈忍不住大胆直言,两只脚蹬了蹬空气,“放我下去,我能自己走。”
“我知道。”蒋江樵垂眸,隔着镜片的眸底微微沾染暖意,“但没必要。我也想多抱抱你。”
杜允慈一点也没感觉脸红心跳,错开和他的对视,颐指气使道:“那你就继续抱着我,把你这整座宅子每个角落都逛一遍。”
一个小时过去了,眼瞅着蒋江樵还抱着杜允慈继续在杜允慈的示意下来回走动,连坐都不给坐一下,葆生很生气,几度要冲出去,均被阿根拉住。
葆生:“你没看见杜小姐在故意欺负先生?再下去先生的胳膊要废了。他又不像我们练功长大的。”
阿根:“你没看见先生甘之如饴?你出去就是扫先生的兴致。”
葆生费解极了:“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阿根:“等你喜欢上一个人,你就懂了。”
葆生:“说得好像你是个过来人,你很懂似的……”
杜允慈已然完全确认,这是座中国古典园林式的住宅,唯一存在西洋元素的地方,只有她的卧室。
蒋江樵很快帮她认识到,其实并不止她的卧室——琴房、书房、练舞房,杜允慈的寒毛又竖起来了,她开始怀疑:“你该不会是把我家的东西统统搬过来了吧?”
什么都一模一样。
蒋江樵似乎觉得她的想法很有趣,眼里全是笑意:“你明天回到杜府自己看看,是不是被我搬光了。”
杜允慈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你同意我明天回家了?”
蒋江樵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你好久没跳舞了。”
杜允慈:“你想看我跳舞?”
蒋江樵:“结婚那天差一支舞没跳。”
杜允慈:“我又不是舞女,凭什么你让我跳我就得跳给你看?我只自己想跳的时候跳。”
蒋江樵深潭似的狭眸微挑:“那是自然。”
杜允慈冷哼:“你就承认你是累了,忍不住想放我下去了。”
蒋江樵:“抱你,我永远不会累。”
杜允慈胸口闷着一口气,非要亲眼看到他受不了为止,立刻又让他调头折返去外面的莲花池看鱼。
然而没等来他认输,杜允慈想上厕所了。
她哪儿好意思直接和他说?假意关心他,诱导他说:“你别逞强了,放我下地吧,你不担心你的手不能写字了,我该担心你等下不小心摔了我。”
蒋江樵气定神闲:“不会。”
杜允慈:“你不用觉得抹了面子,我不会笑话你的。”
蒋江樵:“抱自己的妻子,有何面子可抹?”
杜允慈不说话了。
蒋江樵反倒主动问:“你要不要去厕所?”
杜允慈的目光努力研判他的表情。
没得到她回答,并不影响蒋江樵继续说:“我送你去。”
这下杜允慈确定他故意:“你戏弄我?”
蒋江樵老神在在说:“夫妻间的情趣,不叫戏弄。”
杜允慈忿忿:“你少自作多情。”
蒋江樵淡淡提醒:“这个时候你应该配合我,说点好听的。”
杜允慈:“如果我不说呢?”
蒋江樵:“也不会怎样。”
话虽如此,杜允慈记挂明日的回门,担心他万一改变主意。
等他送她回卧室里的西洋式卫生间,察觉他依旧没有要放她下地的意思,杜允慈撇开脸:“你先出去,等下我会再给你抱。”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女鹅,麻麻拼死偷偷给你提个醒,一定要特别留意琴房噢!”
蒋江樵托了托眼镜:“其实每个‘房’都要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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