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队长又度过一个难眠的夜晚。但一到天亮，仍是打鸡血一样，早起去敲某人的门。
足足半分钟门才打开，露出一张刚妆扮完的小脸。
黑眸静静凝视她——到底还年轻，前晚无论怎样醉生梦死，第二天仍可以明艳动人。突然间有些感慨，方才自镜中，他看见自己眼下有淡青与细纹，源于睡眠不足。果然是代沟不饶人。
沈寻愣愣看他：“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酒醒了没有。”他淡淡答，显然对她语气里的意外感不怎么满意。
“嗯，好像是喝多了……头有点疼，”沈寻揉揉脑袋，“你昨晚去哪儿了呀，我都没等到你，我记得我和江北他们喝了酒，然后去天台吹了吹风……就是死活想不起来怎么回来的了。”
“想不起来？”他声音很轻，眼神有点怪异。
“难道是你送我回来的？”她抬起头，望着他猜测。
“是。”他紧紧盯着她，挟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啊？”沈寻窘迫的笑，“噢，难怪你知道我喝醉了，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低声重复，黑眸中闪过错愕，还有深藏的恼怒，“你昨晚对我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
“我对你说过什么？”她瞪着迷茫的大眼。
“你在生气？为什么啊？”沈寻看着他紧绷的下颚和阴沉的脸色，忐忑追问，“我是不是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了？如果有，我道歉……”
他瞅着她足足十几秒，才冷冷回答：“没有。”
“下楼，你该吃饭了。”他沉声命令。
沈寻眨眨眼，看着他一张冷脸。
说的她好像除了吃饭就无事可做了。还是，他更想说“你该吃药了”？
看来程队的侦探功夫还不到位，在英国混了这么多年，老英酒吧威士忌文化那么强，浸久了也能浸出些酒量。喝醉断片儿？拜托，还以为她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沾一口mojito都脸红？
哎……听，咔嚓，有冰块悄悄崩裂的声音，冰山大人啊，你努力hold住，小心得内伤。
“真的没事吗？”狐疑的看着他，白净的面孔上呈现最最关切担心的表情，像病床前的孝顺晚辈。
程队不说话，低头点了火，一心和香烟谈恋爱，当她是透明人。
“你抽烟这么狠，小心得肺癌啊警察叔叔。”
她边说，边霸道的取下那支烟吸了一口，又还到他嘴里。
仿佛完全没注意滤嘴上留了一圈口红印记，贴上他的唇。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他侧首看着她，黑眸深沉：“我老婆才有资格管我。”
她“哦”了一声。
他等她下文，结果她没有。转身拿她的包，又忘记手表，匆匆戴上，一派忙忙碌碌的样子，然后慌张抬起头：“我好啦，可以走了。”
他沉默站在门边，晨光里侧颜清俊，眉眼深邃，紧抿的薄唇却泄露了淡淡无奈。
她弯起嘴角，轻轻一笑。
你不知道，我等了这么多年，就为等一个你。来日方长啊程队。
程立边走边狠狠抽完一支烟，也排解不了心头忽起的郁闷。
——如果你不离开，那么，我也永远留下，做你的妻子。
——我沈寻，以这个纹身起誓，我要永远陪着程立，无论祸福贫富，无论伤病死亡。所以，我恳请你，做我的丈夫。
那么甜美的话语，那么毒的诱惑。
而她，居然忘了。
大好清晨，空气清新，他却觉得胸口憋得慌。
他怎么会被这么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下了蛊。
正要扔烟头，却又看到滤嘴上红艳唇印，视线陡然一滞。
顿时想入非非，十秒钟脑中放完一部情色片。
一抬头却见始作俑者正欢快的奔向点餐处，一看就是好胃口。
呵，简直气得牙根都要咬碎。若不是大庭广众，真想把这小孩屁股打开花。
吃早饭时李萌微信发来两张照片，是两件连衣裙，不同颜色和样式，然后打电话给她：“昨天追求者送的，给你留一件。”
“大牌潮款啊，追求者很大方嘛。”沈寻调侃。
“深蓝色这件给你，今天就给你寄出去。”李萌说。
“为什么这件啊？”她问。
“这件显老，你穿正好配你三叔。”李萌答得一本正经。
沈寻被牛奶呛到。
抬头看见程立面无表情瞅着她，眼底黑漆漆。
三叔……这个称呼好像还不错。
她扶额，也挡住自己抑制不住的笑容。
挂掉电话，李萌仍以微信发来问句：“三叔到底哪里好？”
沈寻想了想，回了几个字：“冷静沉稳中透着点骚。”
叫人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