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上，放着四个小巧的杯子。
老祖宗说，这是他们的规矩，来了客人要敬酒。
但考虑到我们是来处理事情的，就以水代酒了。
成雅爸妈端起了水杯，我也拿起了一杯。
按照她的话来说，这就是最普通的清水。
可我刚将它凑近嘴边，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水看着没问题。
可我总觉得，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腥气，漂浮在杯面上。
成雅爸妈仰头就喝了，然后也哄着成雅喝了。
大家的眼神看向我。
我仰头灌进了嘴里。
然后，我装作口还渴，若无其事地拿出了矿泉水。
我装作喝水的样子，将嘴里那口水原封不动吐到了瓶子里。
没有人发现。
“外面热，都进来吧。”
喝完水，老祖宗示意我们跟她进去。
这房子，已经不能称之为古色古香了，它就像是一部厚重的历史书。
房间里没有空调风扇之类，但一踏进门，自然就感到了一丝凉爽。
我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这里面，凉爽到都有些发冷了。
老祖宗坐在主位上。
“这次让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你们都明白的吧？”
成雅爸妈连忙点头。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算了算日子，三天后最好。”
老祖宗用商量的语气跟大家说着，杨家人却是毕恭毕敬地听着，就好像她的话是圣旨一般。
“一路上也累了，都歇着去吧。”
老祖宗站起来。
女人领着我们，去到了二楼。
“这是你们的房间。”
女人站在门前，神色冷漠。
回到这里以后，她不再用那种仇视的眼神看着成雅。
她只是格外冷漠，身上似乎都散发着寒气。
成雅爸妈住一间。
我和成雅住一间。
女人临走时告诉我们，“别乱走动，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该看的。”
说完这句，她就冷着脸走了。
成雅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个几岁的，安静的孩子。
我牵着她的手，她就一言不发的跟着我。
推开房门，里面放着两张竹床。
我将行李放下，那瓶矿泉水，被我随手扔在了一张床上。
成雅看上去很疲倦。
这一天一夜，我也没休息好。
我们决定先睡一觉。
看成雅睡下，我也躺在了另一张竹床上。
刚一躺下，倦意就笼罩了上来，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钻入了我的耳中。
那声音嘈杂又密集，似乎有几百上千只小爪子正在挠着什么。
我翻了个身，那声音还在。
被吵醒的我，已经没有了睡意。
我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
很快，我就意识到，那声音是从床上发出来的。
那声音就在被底的一角。
我掀开被子。
下面放着的，是我随手扔过去的矿泉水瓶。
刚睡醒的我，脑子还有些迷糊。
我伸手，去抓起它。
“刷拉”“刷拉”……
声音在一瞬间被放大。
我拿起矿泉水瓶，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又将它扔了出去。
尽管扔了出去，那种心里发毛的感觉，却依旧存在。
矿泉水瓶里，装满了无数只爬虫。
那虫子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通体红褐色，披着坚硬的甲，身下有无数条密密麻麻，又细又长，顶端又带一个小钩子的脚。
那“刷拉”“刷拉”的声响，就是那些细长的，带着短短硬毛的腿，疯狂抓挠矿泉水瓶发出的声响。
我后背全是冷汗，将拿过瓶子的手，在床单上擦了又擦。
尽管如此，却怎么也擦不去那毛骨悚然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小心地拎起矿泉水瓶。
隔着瓶子，它们出不来。
这是什么虫子？
是有人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悄悄进来，把虫子放进去的吗？
我看向反锁的房门。
这一想法，大概率是不准确的。
那也就是说，这虫子是凭空冒出来的。
等一下。
也许……
我小心翼翼地，将瓶盖拧开一丝缝隙。
我凑到瓶口处。
一丝腥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错不了！
这腥气，跟之前老祖宗端给我们的水上漂浮着的腥气，是一模一样的！
我顿时脊背一寒。
我们喝下的水……有问题！
我急忙看向成雅。
成雅还在睡，脸上呈现出一种只有熟睡才会有的粉红色。
她看上去毫无异常。
我又看向矿泉水瓶，心里还是麻麻的。
我想扔了它。
但我转念一想，我又将它拧好瓶盖，藏到了床下的角落。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成雅也醒了。
她支支吾吾说想去洗手间。
我记得来的时候，叫阿美的女人，不耐烦的告诉过我们，走廊尽头右手边那一间是洗手间。
我带着成雅去了。
成雅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就站在外面等她。
闲着没事干，我就四处打量着这二层小楼。
但我最好奇的，还是眼前的这样东西。
那是一座与成年人差不多等高的东西，上面遮了厚重的一层布。
我有些好奇，那里面是什么。
我掀开一个小角，刚想往里面看，就听到一声斥责。
“谁让你乱动的？！”
被发现了，我赶紧松开手。
阿美怒气冲冲。
她还要说什么，从她身后走出了一人。
老祖宗按下她生气的手，“不要这样吼客人。”
她又看向我，面带慈祥。
说来奇怪。
我是个很容易便能亲近老人的人。
但对待杨家的老祖宗，我没有这种感觉。
哪怕她面孔再如何慈祥，我也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老祖宗踮着小脚，走过来。
“没事的，看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话间，成雅已经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明显很害怕阿美，见到阿美在，就安安静静地守在我身旁。
老祖宗掀开了那块厚重的布。
一道温润的光，闪了我的眼睛一下。
那竟然是一面铜镜。
这铜镜看上去就很有历史了，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面，更是难得。
“这面铜镜，是杨家先祖留下来的。”
老祖宗摸着铜镜的边缘。
“它是一面神奇的镜子，能照出其他镜子照不出来的东西。”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些脏东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老祖宗却笑了。
“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