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魇，青魇……”
我泣不成声。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往我们遇到过那么多危险的境地，不是都逃出去了吗？！
为什么这一次不行！
“听我说，宋优优……”
青魇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你……不会沉溺幻觉，不会被骗……”
“坚守你的信念……无论他告诉你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只做你自己想做的……”
那抹微笑，凝固在了青魇唇边。
我听到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从我口中冲了出来。
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不要只剩下我一个人！
老天爷，求求你，不要……
罩袍男人，想丢垃圾一样，将青魇丢开。
他的身体，跟小白压在一起，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对小白做出最后的保护。
隔着卵壁，罩袍男人的手在抚摸着什么。
他像是在抚摸我脸上的眼泪。
“你还要选择继续跟我对立，继续有无妄的死亡吗？”
“那不是无妄的死亡，是你杀了他们！”我嘶吼道。
“是你的执迷不悟，害死了他们。”
罩袍男人看着我，“听我一次吧宋优优，不要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和我一起，一起留在这里，归顺时间，才能真正拥有一切。”
他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我只知道自己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嘶吼，不停地拍打卵壁，直到我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我肿着眼睛，看着外面的一切。
青魇他们，一动不动。
他们都躺在最后的地方。
等等……不对！
我忽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
神棍所在的，好像不是他最后倒下的地方！
是我看错了吗？
我怕罩袍男人发现，只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神棍。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在看他。
神棍悄悄竖起了一根手指，冲我摆了摆。
他是在示意我不要说话。
神棍还活着！
可，我要怎么做？
罩袍男人就守在我们这里。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们？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哑着嗓子，吐出一口血，看向罩袍男人。
“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我，对吗？”
可能是我的表现冷静了不少，罩袍男人也冷静了许多。
我的手搭在卵壁上，隔着卵壁，他也将手搭在那一处。
尽管隔着卵壁，我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但我丝毫都没有表达出来。
他开了口。
“对，但我不是想拥有你，我只是想保护你。”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存在，对我最重要的存在。我只想保护你。”
“你看这枚卵！”
他张开双臂，声音有些激昂。
“这枚卵，就是从我的精血中衍生出来的，专门为了保护你而存在！”
“所以，乖乖留在这吧。”
“外面的世界太肮脏，所谓的感情太肮脏。留在这，我就能保护你。你永远都可以做我心里那个单纯的小女孩。”
他的话太有蛊惑性。
虽然他说的没什么道理，但先前他迷晕我，让我陷入幻境中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自咬着舌尖，让疼痛来使我保持清醒。
我看向他眼睛的大概位置。
“我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你比我自己更重要。”
如果是在别处听到这话，我可能会觉得暖心。
可现在我听到这些，就只剩下了恶心！
我不想面对他，一分一秒都不想！
我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就算是死了的我，对你也有价值吗？”
我看到他分明一愣怔。
就在他愣怔的这一瞬间，我抽出了青魇送我的那把匕首。
我将它对准喉咙，用力捅了下去。
我捅的又准又狠。
只要被它刺穿，我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在赌，赌他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一样，对我有种病态的在乎。
当卵壁碎裂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知道，我赌赢了。
他不想让我死。
他按住了我的肩膀。
而我在这一瞬间，攥紧匕首，用力捅进了他的心口！
他不知道，这把匕首伤不到我。
我毫发无伤。
他的身体，应该跟所有人的肉体是一样的。
匕首扎进身体的那种触感，令我毛骨悚然。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我咬着牙，死命将匕首用力按了进去。
这是神棍提示我的。
刚才他趴在原来的地方，对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很快就明白过来，他是让我置之死地而后生。
而且，我真的做到了。
罩袍男人似乎根本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他呆愣在原地。
粘稠的鲜血，顺着匕首，流到了我的手上。
他的血，竟然也是温热的。
“为什么？”
他声音颤抖，“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因为我不需要明白一个疯子的心意！”
我将匕首狠狠拔了出来。
血，疯狂涌出，濡湿了他的罩袍，让那单调的黑白上，多了一片血色。
他踉跄着倒退两步。
“我只是想保护你……”
他哑了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
他现在做出的模样很可怜，但我却一点都不同情他。
我甚至恨不得将他扒皮削骨，他伤害了我所爱的人，这些报应是他应得的！
“为什么？！”
他真的哭喊了起来。
“为什么我的心意你就是不懂呢？！”
他痛苦地抱住头。
随着他的后退，我一步步跟上。
我想要揭开他的罩袍。
我想知道，一个疯癫到了如此地步的男人，究竟会长什么模样！
趁着他虚弱的时候，我一个箭步冲上前。
我的手抓紧了他的帽子。
“不要——！”
他痛苦地喊着。
我却并不理会。
在伤害他们的时候，他不曾手软过，现在，我又为什么要对他手软？！
我用力向上一掀——
在苔藓幽暗的光亮中，他的整张脸都显露了出来。
“别看我！”
他尖叫着，双手痛苦地捂住脸。
“求求你别看我！”
他用尽了方法，转过身，捂住脸。
可在我掀开罩袍的瞬间，我还是看清了他的脸。
“是你？！”我盯着他的脸。
他的脸，在我意料之外，又在我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