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怀瑾,不太理解她说话的意思。两军主帅目前意见不一致,大军只能暂时一部分城内,一部分城外,修整加操练。不过这种僵持的局面,几天之后就解开了,解开的方式很——直接。
那天午夜已过,怀瑾几人住的小院外忽然一阵脚步声杂乱,好些个人一股脑的冲进来,每个人的脚步落地都非常沉重但有力,听声音就知道是孔武的士兵。
“小医圣到底住哪间?”有人急切的问。
“谁他娘的知道,挨间给我搜!”更粗鲁的声音传来,几乎就是话音一落,怀瑾的屋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两个军士提着灯笼就闯了进来。
“放肆!”逐风逐电早守在门口,这时两把剑已经架在了闯入军士的脖子上。
“深更半夜这是干什么?”怀瑾披着一件道袍,自床上下来,两个士兵却不服不忿的举着灯笼向内探看,嘴里大声嚷嚷,“奉将军令办事,你是小医圣吗?”
“不是。”怀瑾抬手示意逐风逐电松手,淡淡问道,“奉谁的令?”
“自然是徐将军!”军士又举着灯笼往怀瑾身上照了一下,有些悻悻的吼了一嗓子,“没在这屋!”大喇喇的扭头就走。
“真是——”逐电恨得牙痒痒,几乎想一剑劈了眼前的人,只是被逐风一把拽住。
小院就这么大,几乎同时,有人找到了小医圣,一众人一窝蜂的冲过去,几乎是押着,把人从屋里拖出来就走了。景云也被惊起,披衣而出,只看到了一群军士的背影,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到怀瑾房门口问道,“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说是奉了徐将军的军令,来抓林先生?”怀瑾不紧不慢的整理好衣袍,侧头看时,宋明也骂骂咧咧的从屋里出来了,这群军士不知道是真着急还是平日里猖狂惯了,踹门踹得毫不留情,现在这个小院里,已经没有一扇门还完好能使用了,“走吧,”她也叫上宋明,“咱们去求见田将军。”
“都说西路军没有军纪,没想到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了?”宋明连外袍都没穿,赤着上身站在院子里,都有点不敢相信,有一天,居然有人敢踹了他的房门,以一种捉奸的姿态,冲进来把他按在床上拿灯笼一顿乱照,末了甩甩手就走了,头都没磕一个,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所以一听怀瑾说去找田将军,立即甩开膀子就走,还是随从追上来送上外袍,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回头一看怀瑾和景云都好好的穿着衣服,气又不打一处来,抬腿就踹了随从一脚,骂了句“睡得比老子还死,还指望你守门?”
说话间,几个人走到了田进居住的院外,与他们只随身有几个侍卫或随从不同,田进走到哪里不仅有侍卫贴身保护,更有亲兵在周遭护卫,离着老远,已经有人喝令他们停下,待看清他们三人之后,方才让他们靠近。
行辕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田进,院内已经是灯火通明,亲兵进入片刻后便出来,请了三人进去。
田进也是方才起身,外穿一件银灰色的长衫坐在屋中喝茶,见几人进来,也是眉头紧锁,吩咐人看茶,命他们坐下,并不说什么,只是以指轻轻叩着桌案。
“将军?”宋明看看田进,又看看和他一同进来的景云、怀瑾,不知道为什么说好来告状,进了屋子,几个人却全都不出声,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田进却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不明所以,只能学着怀瑾,也捧起热茶,喝了两口。
又待了片刻,有侍卫自外面进来,径自到田进身边,附在他的耳畔说了几句,方才施礼退下。
田进的脸色……怀瑾偷眼看去,屋里烛光还是不够亮啊,但看起来还是很精彩的,果然,等了一会,田进请咳了一声说,“今夜之事我已经知道了,林先生确实是被徐将军的亲兵请走的,你们不必担心,稍后我会去接他回来,必然不会有损伤。”想了想又说,“事急从权,今夜徐将军的亲兵也是鲁莽些,稍后想来他会有所交代,怀瑾,宋明,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穆监军,且稍等等。”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来告状的吗,咋一句话没听咱们说,就把咱们打发出来了?”从田进的院子出来,宋明还是糊涂的,“徐文斌深更半夜的抓林先生走干什么?难道是——他得啥急病了?”
“或许吧!”夜色掩去了怀瑾轻嘲的笑容,宋明挠头的功夫,她已经快步回到住处,房门坏了,找东西顶上,好几夜没睡好了,今儿夜里风微凉,倒是睡觉的好时辰。
再醒,天已经大亮,逐风和逐电找来钉子修理房门,她难得清闲,找了本棋谱独自打谱,门窗都大开着,自然就看见小医圣衣衫不整的沉着脸回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偶遇,隔着这十几步的距离,怀瑾觉得,都已经听见小医圣磨牙的声音了。
“药箱放下,找个人给我修门!”小医圣转身对送他回来的两个亲兵说了一句,就大踏步的朝怀瑾的房间走来。
“大清早的,火气别这么大,”怀瑾好整以暇,吩咐逐电,“去,给林先生倒杯茶,再去买点好菜,哦,听说乳羊肉最是滋补,备一道,此外再搭配点鲜鹅鲊、鹿脯,要紧的是寻点好酒来,林先生辛苦了一夜,饮一杯也能好睡些。”
“不忙!”小医圣却止住逐电,“一杯清茶也就罢了,其他的,某却有些不敢领受了。”
“先生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怀瑾拿起一颗白子,轻轻放入棋盘当中,邀请小医圣说,“他去准备吃喝,还得一会功夫,先生不如来手谈一局?”
“这人生如棋,只是有时候不知谁人执子啊!”小医圣也不推辞,坐在怀瑾对面,低头审视了一会棋盘,拿起一颗黑子,随意一放。
“先生心若明镜,洞若观火,有什么能逃过您的法眼呢?”怀瑾笑笑,也跟着落下一子,落子之时,手指状若不经意,在棋盘上略略停留。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下在这里了。”小医圣落下一子,轻巧的吃掉了几颗白子,“这拖泥带水的,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不精于此道,有什么风格不风格的,倒叫先生见笑了,”怀瑾再落一子,整个棋局形势顿时一变,小医圣看了良久,方才说,“你这根本是算好了的,还敢说自己不精于此道?”
“先生如何落子,我怎么能知道,”怀瑾笑笑,丢开手里的棋谱,看向窗外,“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天命是个什么玩意,”小医圣把棋盘一拂,“老子最不爱听这些个文绉绉的话,要信了天命,你也不会待在这里,既待在这里,自然就是你命由你不由天。”
怀瑾低头,轻笑出声。
到了午后,徐将军重兵不起的消息就在两军之中传开了。景云中午的时候曾匆匆回来过一次,不过换了身衣服,说到徐文斌的病,也只是含糊其辞的一言带过,说多亏了小医圣在城中,总算保住了性命云云,余者便不肯说。不过等傍晚院中乘凉,宋明打听完消息回来,可就没这么含混了。
“半宿半夜来扰人清梦,还以为怎么了呢?”宋明坐在怀瑾旁边的石凳之上,举着茶壶连喝几口水,“你猜他到底怎么了?”表情急切,一副问我,问我,快点问我的架势。
“他怎么了?”怀瑾躲不过,只能问。
“哈哈哈哈——”话没出口,先笑一通,笑过之后,宋明才说,“这从小就听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我还想呢,这美人们娇滴滴的,怎么就是一把刀了,现在才知道,他娘的还真就是一把刀。”
“您要说就说,怎么这么多废话?”其实下午逐电也想出去打听消息,只是怀瑾不许他乱走,早憋得难受了,这会也凑合过来,急着催促。
“切,不铺垫铺垫,怎么显得有趣味。”宋明赶蚊子一般的挥挥手,“大家都传开了,蜀主进京之后,后宫佳丽都归了姓徐的,据说宫里有个什么娘子,千娇百媚,姓徐的碰过之后,就欲罢不能了,前几天顾忌着我们在,还忍着,昨儿夜里估计是忍不了了,偷偷去会这娘子,然后……马上风了,哈哈哈哈哈哈……”
“呸!”逐电直接白了宋明一眼,转头看怀瑾,见怀瑾面色如常,方才说,“粗俗,真是粗俗!”
“做的人都不怕粗俗,还怕人说吗?”宋明越想越好笑,自己拍着大腿笑个不停,直抹了好几次眼泪,方才奇怪的问怀瑾:“不好笑吗?你怎么都不笑?”
怀瑾嘿嘿了两声,心道,你要亲眼见了那情形,才叫真正好笑,如今不过听点风言风语,有什么可笑,只是嘴上却说,“如今徐将军病倒了,不知道征讨叛军的事情如何结论,也只有你才有心情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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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今天接到编辑的通知,《关山月如钩》应该是本周四左右入v,会倒v几章。心情还是挺忐忑的,掐指算算,《奢恋》之后,我好像也有五年或者更长时间,没有正正经经的写文了,这些年江湖人才辈出,我已经是被拍在沙滩上的前浪了,但想讲故事的心情,还和很多年前刚刚接触网文的时候一样。希望可以不重复过去的自己,希望可以讲更多更好的故事,今年于我而言,应该是个全新的开始之年,也不多说了,多说都是眼泪,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大家的陪伴,我会努力努力再努力的,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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