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不得不感慨,这战船的速度比起客船,简直是神速,再加上一路不用停靠,不到五日,就到了徐州,而到了徐州,就有山省的巡抚特地带着军士来接,一路恭敬的把他们一行人送到郯城。
进了郯城,巡抚领着他们去了郯王府,说:“殿下六岁封王时,工部就特地派人来修好了郯王府,下官一直让人精心打理着,就等殿下来住。殿下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下官着人来重建。”
六皇子知道巡抚其实就是说说,工部建造的亲王府都是按照规定建造的,岂能是随便乱改的,要是不小心改的违制,那才是大麻烦,不过里面的布置倒是可以修整一下,就说道:
“重建倒不必了,这王府我看着就挺好的,不过里面的花园池塘什么的本王打算修整一下,还希望巡抚拨些人手来。”
巡抚一听,忙说:“下官明日就派山省最好的工匠来,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巡抚说完,又亲自带着六皇子把整个郯王府看了一遍,然后又把沂洲府的知府和郯城的县令介绍给六皇子。
六皇子客气了几句,就让人都退下了。
等地方官员都走了后,杨云就立刻指挥宫女太监先把六皇子的寝室打扫收拾出来,然后把从京城带的家具摆件都摆上,至于屋里原来工部标配的那些,直接都被杨云送到了库房里。
等寝室收拾好了,杨云就让六皇子先在寝室休息,然后开始带着一大帮太监宫女甚至连护卫都用上了,开始收拾王府。
林清看着杨云在那里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一众人,对六皇子说:“杨总管这打理内务的能力,还真不盖的。”
六皇子坐在榻上休息,说:“大伴从小把我看大,我的事都是他在打理,无论大小事,他都打理的妥妥当当的。”然后转头看着林清说:“先生不去收拾东西么?”
林清摊了摊手,说:“我家也有个杨总管这样的,所以我也在偷闲啊!”
六皇子听了,顿时莞尔,说:“先生好福气,师母打理内务是好手,先生天天做甩手掌柜。”
“可不是,要不以我的性子,家里肯定会一团糟。”林清毫不介意自爆其短的说。
“先生打算过几天回老家看看?”六皇子想到在船上林清说的,问道。
林清点点头,说:“先等你这里安顿好了,没什么事了,我再回家一趟。”
林清怕六皇子初来乍到,有许多事情不熟悉,他虽然没多强的能力,可毕竟算是本地人,有些风俗习惯的还是比较清楚的,六皇子处理事情的时候,他也能给一些意见。
六皇子点头说:“麻烦先生了,等王府清闲些,先生就回家一趟吧,毕竟在外多年,先生想必也想念双亲,我让杨总管给老太爷和老夫人准备了些东西,先生一起带回去,也算我孝敬两位老人家的。”
林清听了心中一阵感动,忙说:“让殿下破费了。”
其后的几日,由于京城派的郯王府的属官都还没到,所以林清、六皇子和杨云只好自力更生,林清主动担起了长史的职务,先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份《谢恩表》,报给朝廷,代表六皇子感谢圣上恩典,并且诉说了对封地的喜爱之情。同时林清又给内阁上了一道奏折,希望内阁尽快派遣封地的属官,毕竟没有属官不和规矩。然后就开始处理郯王府的各类公文,毕竟郯城已经算是郯王的封地,就相当于一个小属国,是属国自然就要有各种上下的政令文件。
六皇子则忙着管理王府和安顿自己带的两千护卫。郯城地处山省西南方,平时治安也不错,也不是什么关隘,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兵士驻扎,六皇子拿出一部分银钱在城外西南方建了一个小型的兵营,这才把两千护卫安顿下来。
而杨云,不仅忙着郯王府的琐事,还要去看看郯王分封的食邑,和郯城的府衙交接这三千户的地契,然后派了小太监去管理,以后方便收税。
等林清、六皇子和杨云三人累死累活的忙了两个月,朝廷派的一队属臣才姗姗来迟。听到属臣来了,六皇子、林清和杨云三人气的不行,毕竟从京城到郯城,一个月爬也爬过来,这群人居然两个月才来,这都不是一个懈怠可以解释的了。
六皇子本来打算训斥一下,可等见到长史和几个属官就傻眼了,尤其是看到长史一副大病初愈,摇摇欲坠的样子,六皇子本来打算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安慰两句就让他们下去了。
六皇子等长史和属官走了,就问杨云,说:“大伴,怎么回事?”
杨云刚才一看到几个人不大对劲就赶忙派小太监去查了,说:“老奴派人问了随行的太监,得知这位长史张旋本是吏部的一位给事,因为得罪了人,所以才被派到这里当长史,不过张大人好像对此事很耿耿于怀,所以一出了京城就开始酗酒,结果上了船就病倒了,随行的属官无奈,只好在半路下船请大夫给张大人医治,然后就耽搁了行程。”
六皇子和林清听了点点头,难怪来的如此迟,原来在路上病了,不过想到这位张大人原来是吏部的给事,现在是郯王府的长史,虽然品阶不变,可是权利却是天差地别,所以三个人也不忍苛责,心想等他想开就好了。
可三人没想到的是,这位张大人压根就想不开,还没等病完全好,这家伙就开始接着酗酒,而且每次喝醉了,还在那里说自己命多么不好,多么怀才不遇,然后再骂骂吏部的那些官员。林清三人本来还很同情他的,可到了最后,只剩下满满的厌恶。
“太可恶了!”六皇子冷着脸说:“跟了本王就委屈他了,一个同进士,靠家里有点后台进了吏部,结果因为处理事务失当被调来做长史,还天天在那里怨天尤人,王府的文书堆成堆都不碰一下,最后还得本王和太傅两个人亲自批阅,也不知道要了这个长史除了喝酒会干什么。”
“殿下息怒”杨云赶忙说:“犯不上因为一个长史气坏了身子。”
六皇子转头问林清说:“你说我如果上书换个长史怎么样?”
林清想了一下,说:“上书换个长史不难,不过只怕再换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大部分朝臣闻藩王属臣色变,再说,王府的长史是正五品,要想要一个长史,最低也得是京官中的从五品调过来,京官四品为分水岭,从四品及以上就算大员,所有五品官削尖脑袋往上钻,哪怕再换一个来,也必定是被贬的,未必不会出现张大人这样,毕竟能在困境中屹立的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爱怨天尤人的。”
“那”六皇子皱了皱眉,说:“可是这长史实在有些不像样子。”
林清说道:“他不像样子,殿下就把他养起来,不是还有不少属官么,我看有几个不错了,殿下不妨挑一挑,把长史那些平时的琐事交给他们,至于其中的向朝廷定时汇报的奏章,我替他写好,用他的名义送上去就行了,至于平日的文书政令,这个就劳烦殿下亲自过目好了,殿下就当当处理公务,而王府的事,还是让杨总管一肩挑好了。”
六皇子听了,无奈的说:“那就这样吧,劳烦先生和大伴能者多劳了。”
林清和六皇子商议定后,六皇子通过观察,果然从属官中挑了几个做事干练的,作为长史的副手,然后把本该长史打理的事务分给这几个属官,这些属官本来就是衙门一些不受重视的小官,虽然跟着来属国也有一些不情愿,不过落差倒不是很大,等得知有了实职,那一点不情愿顿时消散了,立刻干劲十足的开始分担长史的工作。
所以等这些属臣的工作渐渐进入正轨,林清、六皇子和杨云也轻快了不少,林清看着不忙了,就向六皇子提出回家一趟,六皇子欣然应许,直接给林清一个月的假期,并且应许他以后不忙的时候,可以经常回家看看。
林清得了六皇子应许,就让妻子王嫣赶忙收拾了些东西,然后带了孩子,往沂州府赶。
进了沂洲府的城门,看着有些熟悉,又不大熟悉的街道,林清叹了一口气,说:“当年你怀老三的时候,我本来说等你生了,过一年孩子大了就回来看看,可不曾想到,孩子刚一岁多,你又怀上了老四,再加上后来京城越来越紧张,我担心六皇子会出事,也不敢轻易离开,一直到现在,才终于回来。”
“是啊!”王嫣抱着孩子,说:“咱有十多年没回来了,这街道,我都快记不得什么样子了。”
“贺老有一首诗做的好: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只怕等咱回去,家里那些小辈,也都不认得咱了。”林清看着路边的小摊物是人非,不由感慨道。
王嫣看了林清一眼,笑着安慰说:“孩子不认识咱是肯定的,不过二郎,你的头发可没白啊!”
林清:........
这个好像确实是值得庆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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