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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渡若十二(1 / 1)

典察司。

昏暗的狱房室内,油灯芯火颤颤跳动,两只飞蛾扑扇着灰翅,在燃烧的烛焰周围高低飞窜。

狱内的谈话仿佛已经接近了尾声,平缓的呼吸声夹杂着一声叹笑散溢出狭小的内室,惊得两只飞蛾钻入了浓深的阴影中。

“看来我真是老了。”

昔日的大赵宰执,穿了身囚衣、盘腿坐于矮桌之后,发丝虽显凌乱,眼中神情却是清明。

矮桌另一边,段伯安朝他半跪下来。

“此事未能提前知会父亲母亲,害得父亲母亲受惊、受累,儿子不孝。”

“行了,起来罢。我何时说要怪罪你?”段业道,“只是你母亲……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她。”

“儿子省得。”

“你妹妹在宫里头,我是不担心的,倒是你,这事情凶险、恐怕是要见血。”

“父亲,儿子曾在奉山听过一个道理,先生说,君子当‘不辞负重涉远、不避经险履危’。”

长久的静默。

忽闻一声哼笑。

“此事之后,我是该向官家告老请辞了。”

……

段伯安从狱房出来,刚进衙堂,便听见门边传来调侃的声音:“哎哟,你怎么好端端出来了,你老子没解裤腰带抽你?”

冷眼瞧去,只见萧还慎翘着二郎腿、往后歪歪地靠在椅背上,一副疲懒模样。

他抬脚踹过去。

萧还慎闪得快,人没事、身后的椅子倒是“哐当”被踹倒了。

段伯安一击未成,也没打算追击,收回脚,望向衙堂最里头、正悠闲煮茶的人。

“副使,接下来要做什么?”

“局已经布好了,接下来,自然是要收网。”

隋意执起瓷盏,啖了口热茶。

躲到墙角的萧还慎适时插话:“从哪里开始收?”

“萧佥事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

“……说老实话。”

萧还慎满脸牙酸的神色。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说话兜圈子的人。做人简单一点不好吗?”

隋意不咸不淡道:“自己蠢笨,作何怨怪他人?”

萧还慎喉咙卡了卡,好奇发问:“你在家里,也是这么同陆姑娘说话的吗?她怎么看上你的?”

“砰”地一声轻响。

茶盏搁在了桌案上。

“姓萧的。”

“好好,行,我知道了。我过几日就动身去通州。”

……

赵京城断断续续地下了两个月的雪,段业案也被大赵百姓热议了两个月。

临近新年,诸王赴京觐见,还有各方来朝的使臣,数不清的口音混杂在京都的空气中,更添了几分热闹。

腊月廿三,榆林巷陆隋两家一同吃了顿小年饭。

是夜,长桌上热气腾腾,珍馐玉食铺了满案,瓜果酒水间布其中,香气四溢。

主座的隋老太太很是开怀,一一扫过座上众人,乐呵呵道:“这家里头,倒是许久都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陆夫人笑道:“我家又何尝不是?您老人家要是不嫌弃,明年我们还要来叨扰的。”

“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你屋里的姑娘养得这么好,我老婆子可太喜欢了,见着她我就心情好。”

默默吃菜的陆宜祯被这话呛到了,咳了几声。

一旁的隋意忙倒了杯水、给她递去,低声笑道:“祯儿妹妹脸皮这么薄,以后可怎么办?”

这边的动静不大不小,奈何隋老太太耳朵尖,当即笑眯眯地望了过来。

陆小姑娘的耳根更红,一面咳着、一面端水侧过了脸。

好在老太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隋意说道:“我记得,你那个奉山来的同窗、唤作‘萧还慎’的,与你一道在典察司上值,他在京城举目无亲,你过年的时候、也把他请到府里头来罢。”

“祖母,不必了。月前奉山那位老先生得了场病,萧兄已经打马回通州去了。”

“他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隋老太太感叹了一句,很快又把话头引向别处,席间谈笑不绝。

陆宜祯止住咳,转回脸,发现面前的盘子里、多了不少她爱吃的菜。

“祯儿妹妹。”

“嗯?”她望向身旁的隋小世子。

“过年那天,宫里有一场宴席,到了那晚,我约莫是回不来了。”

陆小姑娘点头应了一声。

往年爹爹也发生过这种情况,并不算奇怪。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安。

大约是因为段家贪污案后,迟迟没有下文,幕后真相也并未浮出水面。这就好像一柄利剑悬在高空、却不知何时会落下来。

小姑娘想了想,尽管想不出结果,还是向他叮嘱道:“那,那你别饿着了、也别醉了,要好好地回来。”

隋意含笑应下。

宴席过半时,杜嬷嬷忽然掀帘步了进来,附到隋燕氏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那应当不是什么好消息。

陆宜祯瞥眼望过去,只见隋燕氏的脸色变得极差,不过碍于众人在场,她并没有发作出来,挥手屏退了杜嬷嬷后,她又恢复成了若无其事、笑意盈盈的模样。

小姑娘看得叹为观止,贴到隋意耳畔,偷偷地道:“你继母好厉害,不去唱戏真是太可惜了。”

隋意眼里泛出笑,又向她耳语回来:“我也时常这样觉得。”

小姑娘的耳尖被他的热气拂得发痒,慢吞吞坐正了身子,小心地打量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心中第一回当着人的面说坏话的虚愧感、这才稍稍淡了些。

……

席散,两家人分别告辞。

隋燕氏端着笑将人送走后,脸色一变,步履匆匆地回了院子。

叫退了房中女使,她急忙唤来杜嬷嬷:“你快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求你救救我侄儿。”

杜嬷嬷惶然跪地道。

“你快起来,我又没说不救他,你得先同我把事情说清楚,这才有办法可想啊。”隋燕氏蹙眉将她扶起来,“京外田庄出什么事了?那到底是什么人?”

“庄子里的人都不清楚。”杜嬷嬷提心道,“田庄的管事给我来递消息说,我侄儿入夜后去果林里巡视,迎面就撞上了乌压压二十几号蒙面人,而且那伙人个个身手都好得不得了,一个照面便把我侄儿抓了。”

“大家伙儿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同他们好商好量,但那群蒙面人好像与宁嘉县主有点关系,上来便问原来的老庄头去哪儿了。管事和他们解释,田庄现在是夫人你名下的,原来宁嘉县主指派的老庄头,也早就换成了夫人你的人了。蒙面人便说,今夜要见见夫人,若是夫人不去,他们便要把我侄儿杀了;若是敢令别人、或是官府晓得这件事……他们说,就要让夫人你祸事临头。”

隋燕氏柳眉倒竖:“真是好大的胆子!”

“夫人。他们既知晓你的身份,还敢说出这种话,恐怕来历很不简单。”杜嬷嬷犹豫道,“何况我侄儿他……”

隋燕氏攥紧指甲,深吸一口气。

咬牙道:“你挑一队精明强干点儿的,今夜戌时七刻,到后门等我。”

“是,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

夜幕四垂,城中灯火渐熄。

榆林巷后端、黑黝黝的巷道中,一架马车静悄悄地从靖国公府门前驶离。

出城后,极目所见便是无边的黑暗。

偶尔有星点灯火从路旁、山间的农户的窗隙中透出来。

马车甫一入田庄,就有等候在路旁的布衣管事讨好而急切地迎上前:“夫人,您可算到了!”

隋燕氏由杜嬷嬷搀着下了马车,并不客套,蹙眉问:“里头的情况如何了?”

“回夫人,嬷嬷的侄儿还被他们押着呢,我们是动也不敢动的。”

“你说清楚些,他们统共有多少人?”

“露了面的,总共大约二、三十人。但后来我们又探了探,发现林子里应该还有他们驻扎的人,不过我们没敢仔细去瞧,估摸着,大约有上百号了。”

隋燕氏面色骇异,心头狂跳了一下。

这人数是她万万料不到的,本来听说蒙面人只有二十几号,她才咬牙带了一队护卫赴约,可现如今,事情却变得棘手起来。

上百人的队伍,放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何况那伙人的身手还极好……

“夫人,夫人?”

隋燕氏回过神,立在原地,进退踯躅。

山间冰寒刺骨的夜风直往人脑上吹,她拢了拢兜帽,后退了一步。

却在这时,有年轻男子嘲弄的话音、顺着寒风飘过来。

“隋夫人,来都来了,外头天寒地冻的,何不进来坐一坐,与我聊会儿天?”

这声音颇有几分耳熟。

隋燕氏惊骇地抬头望去,只见森黑夜色里,远远地、有人提了枚灯笼,不疾不徐地朝这处走来。

那是个身形劲瘦的男人,穿了一袭黑衣、披着一件鸦色大氅,面颊被黑巾裹罩,并看不清容貌。束起的乌墨发丝在凌乱的风中张狂飞舞。

隋燕氏心知自己今夜恐怕走不了了。

一颗心沉了又沉,

“你是什么人?”

那男子走到她跟前、站定,笑了一声。

“也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不好显示我的诚心。”

他一手扯下面巾,随之展露的唇角、在灯笼散发出的昏昧光线中勾了勾。

“好久不见呀,隋夫人。”

他拉家常般闲话:“上一回见面,还是在宫里吃年宴的时候罢?”挠了挠下颌,“我想想啊,应当是……四、五年前?”

隋燕氏定定盯着他的脸,一刹后,骇然反应过来,双腿一软、神色慌恐地扶住了一旁的杜嬷嬷。

牙齿打着颤,从缝隙里发出声。

“小、王、爷。”

誉王之子,宁嘉县主之兄,小王爷赵珂。

性情跋扈恣睢,无法无天,在京中时便是少有人敢惹的混世魔头,还闹出过一桩命案。新皇登基后,他便随誉王去了北方德州,长成什么样却不晓得了,只是听说残暴狠辣,专喜鼓弄一些酷刑。

在隋燕氏眼里,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聊聊?”

赵珂歪头,朝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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