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孤家寡人的孟?书和孤家不寡人的魏展风最终还是只身赴宴。
他们负责和女方的朋友对接,让她们把嘉然骗过来,然后他们兄弟帮在设定的地点鱼贯而出,各司其职,一人给嘉然递一只玫瑰和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引她去顶楼。
现在他们任务完成,正在一旁等男主角现身。
魏展风抱手望向前方,好不得意：“老孟你早早就说了要带人来,现在呢,屁都没有。”
上次他那位策展家柯念遇到了些小事故找他帮忙,来来去去，两个人现在算是八字有了一撇，于是他现在也不酸孟?书了,说话都硬气了许多。
孟?书冷眼斜他：“你自己去群里看，天天炫耀约会的小学生是谁？现在人家不也没跟你来？”
“柯念要工作啊,你不知道一个优秀的展在周末有多么忙碌。”
“我女朋友也要工作,你不知道,一个优秀的律师是没有周末的。”
姜小律师在线打喷嚏。
魏展风呵呵。
前方,阿庆从花丛中缓步走出,手中是大捧空运而来的娇艳玫瑰。他对嘉然深情告白。
“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让你伤心，是我不好……我们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你早就已经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了……”
阿庆说到后来有些哽咽：“之前我总是嫌你管我，可是……这段时间你对我不闻不问,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我才知道,有人管着,一个人才有了着落……嘉然，你愿不愿意，以后都管着我？”
“阿庆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孟?书忽然低声说。
有人愿意管着，你才有了归处。
他从前感情淡薄，自由浪荡，可不就是像乱飘的风筝。而现在他的那根线，已经有人攥在手中，他希望她永远不放开。
“你说啥？”魏展风忙着操作，没听清。
“后退点，你要砸到嘉然头顶了。”
“哦收到！”
随着他们话声落下，有一架缀满玫瑰的无人机缓缓从天而降，停在嘉然面前，上面是一个打开的戒指盒，一颗硕大的鸽子蛋熠熠生辉。
嘉然感动得泪流满面。
阿庆为她戴上戒指，两人拥抱接吻。宾客无不动容鼓掌。
宴会开始。
有几位对孟?书感兴趣的女士前来攀谈，都被他冷淡的态度以及魏展风没眼力见的咬耳低语劝退。
魏展风最近一腔热情有了回应，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对讨人欢心的事宜相当狂热。他今天在这场求婚上受尽启发，正在头脑风暴。
“你看嘉然感动得痛哭流涕，什么不开心都给哄回来了，所以说女人就是喜欢这些。你看那项链，那戒指，阿庆专门飞国外给她订的，是真的闪，戴上也好看。我打算也给柯念弄一个项链，嗯……还有情侣对戒，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主的，免得别的男人觊觎。唉，你要不要一起啊？”
“情侣对戒？”听起来还不错。
“啊。我们不是要去b市出差么，那几天刚好有个拍卖会。我说呢，我们就去买几颗石头，到时候找人往项链上一镶，啧，那叫一个闪闪发光。”魏展风疯狂画饼。
孟?书点头：“给我也弄张票。”
“行。不过定做可能没这么快，这圣诞节和元旦都不远了，你说送点什么好？”
孟?书严肃地问：“你有什么想法？”
魏展风：“？”
“以前你不是最爱送礼物的吗？那姓付的从你那捞了多少东西？还有你奶奶那……她那些个包和首饰，哪一个是自己买的……现在你还问我？”
孟?书面无表情。
其实男人哪有这么多心思，要不是女人暗示着想要，哪会总主动想起送这送那。
他对女人的东西没什么研究，都是让别人帮买的。
“不是吧老孟……你不会都没给你那位送过东西吧？现在这么小气了？”
“……”
一部手机……没送出去。
投影仪……也可忽略不计。
魏展风说了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寒酸了。
姜迎从来没提过这些，她的衣物多是简洁的风格，也很少佩戴首饰，甚至大多时候上下班都只提着律所发的公文包。
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也已经很好看了。
孟?书说：“她就一个小女孩儿，好像对这些没兴趣。”
做尽了所有私密事，跟别人提起她，依然觉得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小女孩儿。
魏展风戏瘾发作：“不是吧你！玩未成年犯法的！是不是就是太小你才藏起来不让人见？我说呢，上次远远看着还穿着学生装！老实说，几岁啊？得多小的女孩儿才不爱包和首饰啊？”
孟?书冷冷觑他：“以为人人都像你，从头到脚，庸俗。”
魏展风啧啧啧：“老孟你完了，又是小女孩儿，又不庸俗的，你看人家是不是真心觉得跟个仙女似的？那可真是栽了！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
孟?书没否认，只说：“你见过的。下次带出来，你少乱说话。”
“还有，等你想出来圣诞元旦礼物，列个单子给我。”他补充说道。
魏展风震惊。可无论他怎么死乞白赖地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孟?书一脸高深莫测，他也无从揣摩，最终只得被吊着好奇心，恨恨地骂了几句。
宴会上应酬不断，他们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应付，游刃有余。
宴席也是猎场，猎艳者不在少数。虽然孟?书不屑于流连花丛，但以往表面工作还是做足，即使推拒也不显山露水，不会当场拂人面子。
可现在面对意图明显的来人，他直接冷漠以待，风度也不要了。他冷脸时颇为凶戾，被拒者即便抓心挠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魏展风在一旁看得无限唏嘘，又开始泛酸：“真狠啊……美女们要伤心死了。”
孟?书坦然：“她会介意。”
上次只是说她们领导的事情，就已经那么愤愤不平。他可不能冒险。那人生起气来不声不响，一着不慎，指不定哪天又要拉黑他赶走他，他必须最大程度地降低甚至消灭这种可能性。
这么一想，情侣对戒多少能避免些麻烦，确实势在必行。
生命不息，好奇不止，魏展风不死心又问：“这次完全跟以前不同啊兄弟。真那么喜欢？那姑娘是哪里好？”
孟?书竟然认真地想了想，说：“哪里都很好。”
不是敷衍，不是吹嘘，是真心这么觉得。
“嘶……这是最高评价了啊……上回听你这么说一个女孩儿，是好多年前了吧。”
“有吗？什么时候？”
“就大学那会儿，不是有个你高中同班同学么，给你送过几回药，很喜欢你那个……叫什么我忘了。”
“……”
“你们死活没捅破窗户纸，我问你她哪不好，你说，哪都好。然后又不和人家谈。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坑？要是觉得一个女人什么都好，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他拿自己举例，“就像我吧，我就头一回有这种感觉，觉得柯念哪哪都好，所以即便之前碰了壁，我也没放弃。这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孟?书不说话了。
是啊，怎么会呢。
他曾经那么愚钝。
……
高铁站，身着职业装的三人接连从闸口出来。
当头的中年男人身材粗壮，发胶和头油将日渐稀疏的头发定了型，手腕上那块闪着低调光泽的铂金表是他积年财富的象征。
顾问单位很重视这次的并购案，伟禾律所的大主任胡国伟前来坐镇。主任来了，事情是顺利了，可姜迎却备受煎熬。
除了“老板娘”小禾主任，律所里没有任何一个女性乐意跟胡主任一起工作。
他喜欢的女人类型包罗万象，几乎只要没有嘴歪眼斜，他都要撩上一撩，对于年轻的小姑娘就更是如此了。他也不是就一定要占到什么实质性的便宜，说几句内涵油腻的话来调戏一下，也能让他洋洋自得。
这不，回到泽卞，胡主任热情地邀请姜迎上他的车，说要送她回家。
“我们这些做领导的，最重要的是要爱惜年轻人，对不对？时间不早了，小姜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不安全啊，让主任送你回去嘛！”
姜迎露八齿微笑：“不用麻烦了主任，地铁还没停，我回去挺方便的。”
“一点都不麻烦，照顾美女是我们男人的义务。”
姜迎词穷。
这时，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郑一峰忽然说：“那我也一起去吧。”
胡主任、姜迎：“啊？”
“我不是有东西放在你那吗，今天顺便去拿回来。”郑一峰平日里沉默老实，说起话来特别诚恳。
姜迎瞬间明白了，她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又转而跟胡主任客气道：“那就麻烦您了主任！”
“哦……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年轻人就是要多交流交流。呵呵。”
这趟烦人的差使终于在郑一峰的帮助下告一段落。
胡国伟的车在路边短暂停留，放姜迎和郑一峰下车，两个人为了把戏做足，再三感谢主任后一起走进楼里，装作要上楼的样子等电梯。
见车子离去，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太谢谢你了！你让我免受了很多折磨。”姜迎的感激真心实意，她拿出手机，“你住哪啊？我给你叫个车回去吧。”
“不用这么客气，地铁还没停运，我坐地铁就好了。”
“那不行，我会过意不去的。”
“呃……其实，”郑一峰犹豫几秒，像是下定了决心，“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
孟?书原先跟姜迎说要去接她，她没让，说跟同事一起坐地铁很方便。
他也没坚持。高铁到站的时候姜迎跟他说了声，那时他已经在家里了，他估摸着时间，出门去地铁站出口接她。
等了二十来分钟也不见人，发消息问她，她说已经到楼下了。
没坐地铁？
孟?书带着些许疑惑走回去，不到门口，便停住了脚步。
隔着绿化带，隔着公寓大堂的橱窗，他看到姜迎正和一个年轻男人交谈。他们靠近角落，避开上下楼的人，不知在说什么。姜迎不时对着那个男人会心一笑，孟?书看得出来，那不是装出来的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