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师,这个标本还挺逼真哈,看着跟真的似的。”
我定了定神,指着那个人体骨骼标本说道。
但不知为什么,我在说了这句话之后,刚才的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当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墙上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骨骼标本,低垂着头,整个身体被一根长钉贯穿,钉在了墙上。
不过这玩意看着还是有点面熟,我不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体育楼,也曾经见过一个类似的东西,但已经被我一棍子砸碎了。
我的注意力一时间都在这个骨骼标本上面了,董老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忽然说了一句:“你胳膊不疼了?”
“啊对对对,疼,很疼,董老师你快帮我看看。”
我这才想起来,我是一个胳膊脱臼的患者,赶紧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按他的指示,坐在了诊疗室的病床上。
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试探着动了动,一边问我:“这样疼么?”
其实一点也不疼,但我还得装着疼的样子,吸着气回答道:“这样还行,再大点劲就疼了……对对对,这样疼……”
还不等我一句话说完,董老师忽然手上运劲,只听我这胳膊发出一声轻响,咔的一下,脱臼的地方就已经复位了。
“试试吧,应该没问题了。”他说道。
我试着活动了两下,别说,还真的活动自如了。
“厉害了董老师,我这胳膊从小就经常脱臼,但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么厉害的,一下子就上去了。”
我是由衷的赞叹,看来人家能在学校做了十年校医,还是有本事的,而且从他的面相和穿着来看,学校给他的待遇应该也很高。
就这么说吧,要是给他再戴个金丝眼镜,头发打点啫喱水,捯饬捯饬,妥妥的某一流医院外科主任风范。
“我也是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自己把自己的胳膊卸下来,然后装不回去了。下次你要再这样玩,我就不管了。”
他语气平淡地说着,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副金丝眼镜,架在了鼻梁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有点惊讶,他居然能看出来,我这胳膊是自己卸下来的?
厉害啊!
“董老师,你太牛了……难怪杨守成跟我说,鹰加学校的校医董老师,医术很精湛,不次于他。”
我随口就一记马屁拍了过去,同时把杨守成也抬了出来。
果然,我这个便宜师侄的名字提出来就管用,董老师一听杨守成三个字,也是一愣,微微有些惊讶,然后又打量了我两眼。
“你认识杨守成?那个洛阳名医?他是你什么人?”
董老师发出了在我意料之中的三连问,我微微一笑,说:“对,就是那个洛阳名医,至于他是我什么人,就不方便说了,其实我到这里来上学,也是因为要帮他一个忙。”
我故意卖了个关子,目的是想要让他产生好奇,这样才能把话题继续往我希望的方向引导。
不然的话,我要是直接就问他这学校的根底,他是绝对不可能告诉我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董老师并没有继续问,也没表示出好奇,而是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那个人,其实是个骗子。”
骗……骗子?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杨守成可是有名的国医圣手,洛阳城响当当的名人,连上官爱他爸都对杨守成恭恭敬敬,这区区一个校医,居然说他是骗子?
“你还有事么,没事的话,回去睡觉吧。”
董老师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让我出去。
尴尬了……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了从他这里打探消息的主意,转身开门出去。
但我打开门,迎面出现一张人脸,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这大晚上冷不丁的出现一个人,还吓了我一跳,定睛再一看,原来是秦方。
“秦老师……这么巧,你也来医务室……”
我心说你这生活老师也太负责了吧,我刚偷偷溜到医务室这才几分钟,你就追来啦?
面对我的尴尬,秦方却好像没什么反应,也没回应我的话,他垂下了头,从我的身旁走过,进入了医务室。
我有些纳闷,回头一看,刚好看到董老师关门的瞬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在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医务室里面,那个人体骨骼标本眼睛的位置,似乎有两道红光,一闪而没。
奇怪了,今天晚上看到的这两个人,怎么都有点不大对劲?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没法去问,毕竟医务室也不光是给学生看病的地方,老师也可以。
回到宿舍后,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一片黑暗中,隐藏在小树林另一侧的那一排房子。
此时已是深夜,校园里除了宿舍楼之外,到处都早已关了灯,只有那一排房子还亮着灯。
在那一排房子的直角处,有一栋建筑,正是图书馆。
远远望去,我忽然想了起来,前几天在学校里看风水地势的时候,图书馆旁边的那一排独立房子,正是医务室。
当时我是面对着图书馆,医务室在左侧,但从图书馆的方位来看,其实是在右侧的,为白虎位。
那一排房子探头出去,便形成了白虎探头的格局,又叫白虎伸手。
正所谓,宁可青龙前面游,不可白虎来伸手。
这是白虎煞,主血光之灾。
当时我并没注意到那排房子是干嘛的,后来才知道是医务室,此时站在远处看去,医务室里面亮着的那两盏灯,昏黄幽暗,深夜里就仿佛是两个猛兽的眼睛,虎视眈眈,让人不安。
我越看越觉得心里不踏实,但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索性不去看了,回到床上,拿出那幅古画,静坐冥想。
如果说在我心情烦躁郁闷不安的时候,还有一个办法能让我安静下来,那就是看这幅古画了。
我双腿盘膝,大约在看了两分钟左右的时候,忽然觉得眉心一阵刺痛,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不知为什么,觉得眼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白光,然后一点点的张开,那种感觉,就像是我们在困极了的时候,努力想睁开眼睛一样。
随后,眼前出现了一片蓝天白云,还有绿树,但这并不是直接用眼睛看到的,感觉像是平时贴在房门猫眼上往外看,透过一个小小的孔洞,所看到的事物。
只是这个孔洞很小,我的感觉,大概只有绿豆那么大,需要努力控制,才能保持这个状态,否则随时可能会关闭。
我正看的出神,但下一刻,蓝天白云瞬间消失,就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孔。
这画面非常清晰,就像是在看照片一样。
是秦方。
他似乎躺在一个冰冷的床上,两个眼睛无神的睁开,空洞洞的,仿佛在凝视着我,又仿佛是在凝视着面前的虚空。
一股寒意从小腿开始向上蔓延,刹那间就传遍了全身。
这种令人不安的感觉并不好受,我用力睁开了眼睛,脑海里那个画面便消失了,秦方的脸也消失了,面前仍然还是那幅古画。
看着画里面的景物,我忽然发现,刚才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所看到的,似乎就是画里的世界。
但是,我为什么会看到秦方呢?
难道,他已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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