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欢赶到医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走廊尽头空无一人,只有在值班室里看到几个护士。
“乔欢!”
韩淑香赶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乔欢,她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抓着她就往急救室的方向走。
白少轩沉默的加快了几步上前,抢过韩淑香拉着乔欢的手,自己紧拽在手里。
韩淑香愣了愣,似乎是忘了有白少轩这个存在。
哪儿来的人多管闲事?
韩淑香冷下脸,正欲动怒,但当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男人,感受到对方身上无形之间散发的压迫力时,所有想抱怨的心思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不就是拉了一下嘛,至于这么紧张嘛。”
韩淑香小声念叨着,控诉自己的不满。
白少轩直接忽视了她的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人在哪儿?”
韩淑香一个激灵,下意识指了个方向,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在急救室。”
人还没出来,白少轩只能陪在乔欢的身边等着医生的消息。
韩淑香被完全无视了,她心有不满,主动靠了过去,念念有词道:“说起来,这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你爸也不至于这样!”
不知是听到了她的话,还是没有听到,乔欢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见状,韩淑香更加不高兴了,越发起劲地说:“你说你,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不能给你爸的,等他以后死了,他的不还是你的嘛,你非得跟他争什么?”
白少轩发誓,他从未如此的厌烦一个女人。
席暖暖是头一个,韩淑香也算一个!
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韩淑香以为乔欢不说话是心虚了,又故意软了软口吻,说:“你爸醒了,你们父女俩好好聊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明白吗?”
白少轩听得厌烦,忍不住训斥道:“闭嘴!”
“你你你……”韩淑香气的发抖,“你以为你谁啊,我跟乔欢说话呢,有你什么事?!”
“我是她老公,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如此宣誓主权的话语,却让韩淑香一点也不在意:“老公又怎么样,又不是不能离。”
话音刚落,乔欢却有了反应。
她的眼睛是猩红的,不是哭的,也不是难过的,而是怒的,那眼神,仿佛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让人心脏猛地跳了跳。
韩淑香不自觉的抖了抖,又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多说半句了。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终于有了反应。
医生走了出来,询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乔欢咬了咬唇,回答:“我是。”
汪文雄的病情是突发高血压引起了脑血栓,虽然人是抢救过来了,但人却中了风,听医生说,他的下半辈子或许就是在床上度过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竟然会中风?
乔欢突的觉得有些可笑,却又没有丝毫的意外。
病床上,汪文雄睁着眼睛,手脚扭曲的变形,嘴也歪了,鼻涕口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那模样,可怜又可悲。
汪文雄动了动嘴,艰难的喊道:“欢……欢欢……”
乔欢笑了笑,呢喃自语道:“汪文雄,以前我们总听说什么因果报应,可你害死了妈妈之后,非但没有报应,却过的更快活了之后,我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因果。”
可是……
如今她却信了。
因为汪文雄此时此刻就躺在这,生活无法自理。
汪文雄心中如何能不悔,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嘴里不停道歉:“对……对不……起……”
“对不起又怎么样?”乔欢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你即便道了歉,妈妈也回不来了。”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却被他苦心害死了。
“我……”
“汪文雄,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脑血栓吗?”
为什么?
汪文雄一脸迷茫。
乔欢看着他,眼里尽是讽刺的神色,带着报复性的口吻,一字一句道:“医生告诉我,你的脑袋里有一个血块,是之前车祸留下的。”
轰!
汪文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乔欢冷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设计的万无一失,可你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因为小小的一个血块而得到报应吧?”
说到底……
都是报应啊!
“呜呜……”
汪文雄气的捶胸顿足,他激动的想从床上跳起来,可根本没这个能力,只能挣扎着往乔欢的方向靠了靠。
乔欢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里没有一点怜悯。
“欢欢……”汪文雄拼尽全力的伸出手,努力去够乔欢,嘴里仍然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都……都是……韩淑……”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错在不应该相信韩淑香,更不应该跟韩淑香鬼混在一起,然后还杀了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乔芸。
汪文雄心中从未觉得如此的绝望过,再看看眼前的乔欢,他说不出的愧疚,只能试图用眼泪来洗刷自己心中的罪恶。
“与任何人无关。”乔欢打断了他,“你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为你自作孽!”
说来,他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
她还没开始报复他,他却先遭了天谴。
汪文雄不再说话了,低头痛哭。
乔欢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家里的佣人我不会让他们走的,乔家也还是你的,至于以后,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言下之意,该做的她会做,该留给他的,她也一样不多拿。
但他的事,就再也与她无关了。
“欢……欢!”汪文雄迫切的叫住了她,不知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哭着说,“我……我是你……爸……”
乔欢扯了扯嘴角:“爸爸?我没有爸爸,他早在我妈妈死的那一天就跟着一起死了。”
他们,一起在那一场车祸中永远的消失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乔欢不再带一丝眷恋,拉着白少轩转身就离开。
病床上,汪文雄激动的想追上去,可全身都不受控制,最终狼狈的摔下了床,桌子上的东西也因为他而洒落了一地。
乔欢……
他的女儿啊!
汪文雄伸着手,努力的想要抓住那个身影,可却怎么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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