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久赶到局里,刑侦大队一众人员谁也没回家,严阵以待就是为了今天找机会把宋景天抓回来连夜审讯的事儿,不过现在,根本不需要什么连夜审讯,宋景天一到局里,根本没费什么劲儿,就一股脑地全招了,这就有些诡异了。
因为之前他们局里也不是没抓过宋景天,几天前刚发现宋景天牵涉到了吴坤的案子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将人传唤到了警察局进行调查,但那会儿这个宋景天可跟个滑不溜手的泥鳅似的,一个劲儿地打太极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再稍微严肃一点,这小子就说要请律师在场,反正就是个老油子,十分不好对付。
而且宋家还真找了一个精英律师团队来应对这事儿,把所有问题都推到了吴坤的头上,背地里又偷偷不知道往那些案子当事人身上下了多少工夫塞了多少钱,总之,宋景天干的那些事儿,原有的当事人和证人全部反口,导致他们的案子调查进展十分不顺利,完全无法对宋景天定罪。
所以这回他们局里也是冒了不小的风险,完全是秦元久顶着压力在做这件事,为了查案,不惜借助这次宋景天跟金翎炀打架斗殴一事做掩饰,把宋景天给抓到局里来连夜专审。
整个刑侦团队所有人都紧绷着一根弦,因为谁都知道,这就是他们局长为他们争取来的唯一的机会,他们必须背水一战在这一晚上的时间里面抓到突破口,从宋景天的嘴里撬出他们要的东西,不然等天一亮,宋家那边反应过来之后,一定会来找他们局长要人!
但谁也想不到,他们被宋景天这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拍桌子骂娘的场面压根没有出现,宋景天这出其不意的行为,让局里众人都傻了,一群刑侦人员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
所以一看到秦元久进来了,一队的队长立马就朝着秦元久这边冲了过来,脸上尽是迟疑和纠结之色:
“哥,这些就是那个宋家小子供述的东西了,可这,不符合一般人的心理学逻辑啊,他不应该死鸭子嘴硬,无论咱们从什么方面着手,他都不承认是他干的吗?这么容易就突破心理防线,这不符合宋家的做派啊。这份口供这么容易就拿到手,我这心里很不踏实,老觉得这其中有诈。”
秦元久嗤笑了一声,接过笔录本后快速地翻了几圈,就差不多已经可以肯定这笔录里面的证词是真的,因为里面记录的都是宋景天的犯罪经过,包括里面好几个案子的作案工具是怎么销毁的,事无巨细每一点都很真实,若只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必然会漏洞百出前后矛盾,不会像这份证词里面描述得这么逻辑自洽,找不出什么破绽。
因为敖丙那个点头微笑的反应,秦元久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敖丙昨晚上让他约宋景天在部委大院的亭子里见面的目的,那小子一定是在宋景天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从而导致了现在的这个诡异结果。
心里面这么想,但没亲眼所见,秦元久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于是拿着那本笔录本,他又亲自进入到了审讯室,见到了今天因为寻衅滋事而被抓进来的宋景天。
这会儿宋景天脸色相当难看,一脸煞白和惊恐地坐在他的审讯椅上,手被铐着,看样子他也已经知道,刚刚他回答刑侦警察的那份供词十分不妙,不出意外的话那会成为公诉方给他定罪的有利证据,那几个案子一旦查明白且将他定为了主犯,他一定会玩完。
所以一看到秦元久进来,宋景天情绪极为激动,一面挣扎着试图挣脱手铐,一面用憎恨怨毒的眼神盯着秦元久:
“姓秦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敢这么搞老子,老子家里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元久对这样的威胁倒不是很在意,毕竟每一个进来的犯罪都会对着他放狠话,这种事儿他经历得多了去了。
“自身都难保了还这么耍狠呢,真以为你是街头霸王,无法无天谁也奈你不何?还骂我是小人,你怕是对你自己的定位毫无13数吧?我是小人你是什么?杀人如麻的变态,丧失人性的畜生?”
“说我在搞你就更可笑了,分明是你自己知法犯法多行不义,我所履行的,都是我身为让人民警察的职责,你们宋家若因此不满,甚至要为了这事儿跟我不死不休,成啊,想要报复尽管放马过来,我秦元久说一个‘怕’字算我输!”
“自古邪不能胜正,你落到这个地步,是你自己活该,也是宋家纵容溺爱你应得的报应!”
秦元久怼起人了可半点都不客气,逐条驳斥了宋景天的那番威胁之后,他才翻开笔录本进入正题。
“前面我的同事已经对你进行过一轮审讯了,相关过程我们都做了全程执法录像,相信你应该知道,我们所有的审讯过程都是依照正规程序进行的,并没有对你有任何的言语或者行为上的过激问题。”
“但现在,我对你的这份证词,还有一些困惑和疑点,希望你也能配合我详细进行解释,比如关于弘华高中校花唐月茹跳楼一案,你说是因为当初唐月茹跟金福珠同在一个班级,因为矛盾产生了口角,你为了给金福珠出气,故意给唐月茹发短信约她放学后在顶楼见面,然后找了混混在顶楼埋伏,把唐月茹给欺凌侮辱了,那请你再回想一下,你给唐月茹发短信的时间和内容,用的是哪个电话号码?”
宋景天双眼猩红,恨不得啖肉食血将秦元久给弄死,怎么可能会配合秦元久的疑点调查?但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跟前面被那些刑侦人员调查审讯的时候一样,无论他怎么不乐意,怎么试图紧闭嘴巴不开口,但他的嘴巴和脑子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一不小心就口吐真言,把他干的那些犯罪经过事无巨细全盘托出,他明明什么都不打算说,却跟中邪了一样什么都说了。
现在也是,秦元久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甚至有些细节他自己都已经记忆模糊了,但他脑子里却好像又形成了某种影像一般,随着秦元久的发问,那些被他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一点点地被翻了出来,他一面承受着恐惧,一面机械地将那些事平静还原。
宋景天面容扭曲内心崩溃,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承认这些犯罪事实绝非他所愿,但他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谁都能控制他的嘴巴,就他自己不行。
秦元久面无表情地听着并记录着,心里面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听自己手底下的刑侦人员描述宋景天的状况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哪怕他知道这肯定是敖丙那小子背后搞的鬼,但看到宋景天这凄惨疯狂的状态,秦元久也不由得心下一凛。
倒也不是对敖丙心生忌惮,而是确确实实是对这小子的本事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原来所谓的风水术法并非完全属于封建迷信,真的有人能把玄门一道发挥到这样的极致,秦元久心下感到震撼的同时,又一次无比庆幸,他在冯锋的牵线搭桥下,跟一个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人相识并且成为了朋友。
不说敖丙帮他做法为他寻求一线子嗣生机的事儿,只说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掌握了这么厉害的本领手段,秦元久还真怕这小子一个不注意脑筋搭错走上了岔路。
高手在民间这事儿并不稀奇,但越是这些本领高超的人,若是行差踏错误入歧途,对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极有可能是毁灭性的。
所以秦元久觉得日常对敖丙这小子进行监督和引导很有必要,至少得时不时地提醒一下那小子,什么事该干什么事不该干,可别仗着自己厉害就缺乏了对法律规则的敬畏之心。
当然,除了这一点之外,秦元久还是很感激敖丙背后帮他推的这一把的,不然他这会儿肯定还在跟宋家和宋景天死磕,骑虎难下偏偏还拿宋景天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有了宋景天的证词,宋家的律师团队再怎么狡辩都没用,而且这些证词里面还给他们新提供了不少线索,顺着相关线索去查,一定能拿到不少决定性证据!
这意味着,宋景天身上背负的这几条人命已经是板上钉钉无从洗白,案子马上就能尘埃落定,宋家再怎么蹦跶折腾都是在做无用功,谁也救不了宋景天了!
而这,距离敖丙给宋景天批命,扬言宋景天不出一月必遭牢狱之灾一事,才刚刚过去了一个星期。
这位“算命大师”,真可谓铁口直断,一语成谶!
敖丙深藏功与名,正在玉兰香享受新鲜出炉的海鲜大餐,季寻为了讨好敖丙,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只要不谈喝酒,这家伙还是很大方的,不但把这次的海胆海参给拿出来了,还把上回在敖丙这儿收购的银鲳鱼挑了一条相当肥美的送来了。
再加上金宝珠还把敖丙白天一铲子一只掏螃蟹窝挖到的那三只大青蟹,以及良子他们在海边抓到的部分海鲜都给贡献了出来,总之,今天晚上的这一桌海鲜宴,确确实实算得上名副其实,什么种类的海味都端上桌了。
一桌子人吃得喷喷香格外满足,这小半个月,自从认识敖丙之后,高宇几个都感觉他们的日常伙食档次明显提高了,心里面格外得意和庆幸认识了这样一个小伙伴,同时又不免开始琢磨新主意了。
“你这每次直播都收获满满,哥几个光看着都觉得眼馋,要不这样,你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也带哥几个出海长长见识?”高宇笑嘻嘻地提了个要求。
那边杜斌一听立马来劲儿了,附和道:
“这个主意不错,我小姑名下就有个私人游艇,平时就在港口那边闲置着,只偶尔来兴致了才会出海,我去把她那游艇借过来,咱们直接去远海玩一圈!”
余承阳和盛子航也是爱玩的,立马就想到了香槟嫩模某天盛宴,不过这个提议立马就遭遇到了对面金宝珠的一记眼刀。
“嘿嘿,嘿嘿,那啥,弟妹你别介意,我纯属口嗨说着玩的。”余承阳赶紧举手求饶。
敖丙心下觉得好笑,他对出不出远洋倒是没什么想法,但看着高宇几个甚至就连乔芷猴子这些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显然是对杜斌提到的私人游艇动了心,他也不好驳了大家的兴致,遂点头同意道:
“出海成,但嫩模就算了,让九哥还有冯哥去问问看两位嫂子去不去,去的话咱们这些人组个家庭团,一块儿出海看看日出玩玩海钓什么的,有心情的话还能找个海岛搞个沙滩浴,教你们学学海底深潜。”
敖丙提到的这些活动,确实没有某天盛宴听起来活色生香,但是对高宇这群人来说更具吸引力,就连金宝珠这些女孩子都眼睛亮亮十分感兴趣,立马就勾得人心里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启程。
“杜二你小姑那私人游艇大不大啊,我们这些人能装得下不?”余承阳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杜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是那种小型客游轮,津港多的是,随便花点钱就能租一条,我犯得着去跟我姑姑借?就那玩意儿我还看不上呢,放心,豪华游艇,容纳三四十个人出海都没问题,安全系数绝对足够,有上下两层十个休息间,两人住一间绰绰有余!”
“你们需要担心的,是九哥跟九嫂两个工作的问题,他们俩都是公职人员,除了节假日,平时哪里可能请两三天的假?还有敖丙他这些同学,都是学生呢,每天都得上课,学校老师还会点名,贸贸然逃课好几天,肯定会被发现的,而且敖丙现在可是个名人了,忽然蹿红这么快,盯着他的人多着呢,这忽然出海好几天不在学校,不怕被人找茬啊?”
杜斌这话还真没说错。
平时敖丙因为直播突发状况而缺课一两节,那都还算情有可原,但这无缘无故地忽然要出海去玩,好几天不在学校上课,绝对要被人抓到把柄。
不是故意要将人性想得这么阴暗,而是真的就有人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好,敖丙这段时间一路爆红不知道惹得多少人眼红呢,早就有人想抓他的小尾巴了,这么好的抨击他的机会,一定会有人紧揪住不放,甚至在网上大肆宣扬把事儿无限放大,以此来给敖丙泼脏水强加上各种污名。
所以这就是成为名人的苦恼,网红能给敖丙带来更多的名和利,但同样的,身为一个公众人物,肩上就担负了责任,需要以身作则对社会带来更正面的影响,所以在行事的时候就不能再像从前那么毫无顾忌,说话做事都得过脑子,三思而后行。
考虑到这种种情况限制,一行人最后商讨出了一个结果,正好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到五一劳动节了,黄金周大家都休息,而且国假期间外出游玩的人会很多,到时候说不定津市也会游客泛滥,他们正好远离人群密集的市区,出海去游玩放松心情。
这个提议立马就获得了整个包间众人的双手双脚赞同,就连高宇给冯锋那边打电话说了这个假期游玩计划后,冯锋也马上表示他那边的水库养殖场到时候可以找人帮忙顶班看几天场子,他带着老婆孩子出门松快松快。
剩下的就是秦元久跟林秀桐了,不过敖丙觉得那两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同意,毕竟这几年林秀桐为了怀孕的事儿也一直紧绷着一根弦,需要换个环境调整调整一下心情,秦元久这人又是个在吃喝玩乐这一道上相对比较随意的人,没那么多龟毛挑剔的想法,在这种事情上肯定会配合大家一起出行。
不过因为刚刚秦元久跟敖丙提到的某些敏感话题让高宇几个嗅到了猫腻,所以这会儿高宇几个猜到秦元久肯定在干一项紧急公务,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给秦元久打电话说这些无关紧要的私事儿。
吃了饭,一行人就要散场了,那边季寻很知趣地给敖丙送来了今天那批海参和海胆的采购费用,海参和海胆的量都不算多,海参总共就五十来斤,海胆有七十来斤,但因为这批海鲜的品质很高,加上季寻又想跟敖丙长期合作,所以给的价格还是比较合理的。
一共卖了四万二,因为敖丙事先就跟季寻说了这批海鲜不是他的,都是他几个朋友赶海捞上来的,所以季寻这家伙很机灵地拿了现金来结算,敖丙直接就数成五份顺手就给良子猴子还有金宝珠的那三个室友分了。
四万多块,分到五个人手里面其实也就只有八千多块,对如今的敖丙和金宝珠来说不算多少钱,但对乔芷这些平时没收入来源的学生来说,就算得上是一笔大钱了,几个人都觉得很是意外,但也没有跟过多地跟敖丙和金宝珠假客气矫情,高高兴兴地就把钱给接了。
正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呢,敖丙就接到了隗庆阳的电话,电话里面隗庆阳情绪激动地冲着敖丙喊道:
“敖老弟,第一批沉船文物出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