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未醒来的第一天,摔伤的肩膀和胳膊疼得厉害,头也昏沉沉的,喝过鸡汤后,护士来给她打了镇痛针,她没等到江幼怡的回信就睡着了。
再睁眼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苏辞忙着工作上的事情,没时间来送饭,颜初打电话叫了份清粥小菜,给颜未喝粥,她吃菜。
“有消息了吗?”颜未很小声地问。
喉咙干涩,说话的声音也因此显得格外沙哑。
颜初拿起她的手机看了眼,摇头:“没有,要再打个电话吗?”
颜未抿起唇:“打吧。”
比起疑惑,她心里更多的是担心,江幼怡很少关机那么长的时间,除了……那几次刻意躲她。
颜初依言把电话拨过去,意料之中的关机。
“联系不上。”颜初也感觉不太对劲,“昨天也是关机,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她刚说完自己就挠了挠头,谁手机没电二十四小时还不充?不管是顾不上,还是故意如此,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颜未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
她忙请颜初再拨个电话给徐老师,这个点儿徐老师没课,手机也是开机状态,响铃几秒钟就接通了。
颜初与徐老师交涉几句,寒暄后直接进入正题,颜未听见她说:“徐老师,江幼怡回学校了吗?”
“她的电话从昨天开始就打不通,我们联系不上她。”
“那麻烦老师了,谢谢啊。”
电话挂断后,她朝颜未摇头:“小江没去学校,徐老师说帮忙联系她妈妈,看能不能打通电话,过会儿给我们回过来。”
心底的惊慌扩散开,颜未难受地闭上眼。
颜初叹了口气,替颜未把被角牵起来,出声宽慰:“先等等吧,实在不行,我叫苏辞今天下班之后去小江家里看看。”
她知道江幼怡对颜未的重要性,江幼怡家里情形不乐观,颜未这儿本来就不好过,如果江幼怡再有个什么意外,生理和心理双重打击,她怕颜未要崩溃的。
颜未咬着嘴唇没应声。
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她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稍微剧烈一点的动作都会导致头晕目眩当场昏迷,哪怕她极度迫切,想出去找江幼怡,身体却力不从心。
她恨透了这种无力,从上辈子蔓延到这辈子,不论她怎么选,前路都是一条死胡同。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颜未竭力保持清醒,可在与身体自我保护机制抗衡的过程中,她总是被击败那一方。
醒后没一会儿就得睡一两个小时,身体陷入睡眠,精神却还活跃着,即便睡着了,眉头也没有松开,如饮鸩止渴般的短暂休憩,恢复的体力和精力都微乎其微。
好不容易熬到即将入夜,颜未睁眼,颜初正好挂断电话,不等颜未开口颜初就主动向她播报进度:“苏辞被工作绊住了,才从公司出来,现在开车去小江那儿。”
“几点了?”颜未问。
“七点半。”
“嗯。”颜未疲倦地应了声,“姐,我想去洗手间。”
颜初劝阻她:“你头晕着,走不了路,还是让护士帮你吧?”
“我已经好很多了。”颜未坚持道,“躺太久了,浑身都不舒服,你扶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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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初扶着颜未从楼梯口经过时,楼下拐角处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有人摔倒了。
颜未下意识扭头去看,只瞅见两只摔散的餐盒。
“走吧。”颜初说。
医院人多,自然有医护人员帮忙,颜初没仁心到松开颜未去管别人的安危。
颜未也没吭声,沉默着收回了视线,一步挪着一步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饭菜凌乱地散落在脚边,青黄的汤水烫红了她密布淤青的小腿。
江幼怡蹲伏在地,躲在楼上视线死角,双肩抖得厉害,死死咬住指节才忍住没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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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手间回来已经快八点了,颜未独自待在厕所隔间里那几分钟,颜初一直提心吊胆,好在颜未很乖,没有乱来,也没有逞强,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情况都会第一时间招呼颜初。
回到病房,颜初刚扶颜未躺下,手机就响起来,电话是苏辞打来的。
颜初帮颜未盖好被子,这才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没等她开口,对面的人就急急说道:“小江家里出事了。”
颜初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地扫了眼闭目小憩的颜未,小声说:“你先等等。”她故作自然地提起床边的暖水壶,步子不疾不徐地从病房出来,才接着问,“怎么了?”
等颜初回话的几分钟里,苏辞也理清了腹稿:“我来的时候她家里没人,问过门卫,说昨天小区里出了一起事故。”
“小江爸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吵架,还打起来了,江妈妈被推倒撞到桌角,人已经送到市医院去,到现在也没回来过,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话说到一半,颜初心就往下沉,等对面把话说完,颜初后背已经爬上一层冷汗,提着暖水壶的手都开始发抖。
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不可预知的变故。
如果颜未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
等等,市医院?
“你昨天不是说好像在楼下看到小江了吗?”颜初想起来,“那她现在多半也在医院呢,我等会儿去护士站问一下,说不定能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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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幼怡空手回到重症监护室,周医生正在病房里等她。
见她一身狼狈,周医生于心不忍,却还是无奈叹了口气,拿了张单子出来,递到江幼怡面前,语气沉重地对她说:“这个手术我们院里的医生做不了,建议尽早转院去首都,我可以帮你们联系我的导师,请他主刀。”
“嗯。”江幼怡答应,“那就转院。”
她想起什么,追问:“是不是要家属签字?”
周医生点头:“你看能不能把你父亲找来,或者……”伤者父母。
“我签。”
江幼怡打断他。
周医生皱眉:“你没有成年,还在读书,签不了。”
江妈妈是医院的常客,以前也常与周医生打交道,周医生大概知晓江幼怡家里的情况,所以才那么为难。
“可以。”江幼怡很冷静地说,“我辍学了,手里还有一笔钱,已满十六岁,法律上是认可的。”
说完这句话,她强撑坚强的脸上破开一抹脆弱,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着说:“周医生,我爸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外公外婆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想救我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有二更,再坚持一下,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