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想到陛下可能特殊关照裴重流的推测,又想到她在裴重流面前的伪装,已经忍辱负重到这一刻,不该就这么功亏一篑。
她懊恼自己一时不争气的真情流露,努力把眼泪收回去,道:“我饿了。”
哭腔还不大能收敛好,但是也能听出很努力了,她巴巴望着好像在发光的裴执澜,视线一瞬间也不舍得离开。
在她心里的角落,甚至对裴执澜升出了些信仰。
每一次遇到难以解决的危机,裴执澜都会宛如神明一样,救她于水火之中。
裴执澜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道:“没出息。”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竟真的没做什么,拉住了她的手转身向外走。
门口堵着的人像是被劈开的海水一样朝两侧分流,裴执澜本身就象征着不可侵犯不能惹怒的强大实力,只要出现就能震慑人不敢放肆。
之前之所以有那么多人附和,也是听到风声,认定了唐韵不受喜爱,出了这么大的事主人也迟迟没做出反应。
可现在裴执澜立场明确的张口了,这就没谁愿意上去了,他们心里不住悄悄衡量,之前说的话会不会被裴执澜记上。
这其中三殿下除外。
他被裴执澜无视的彻底,本就难堪,何况身后还跟着未来的王妃。
他冷声道:“四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座所有人都是见过你灵兽作弊的证据的,你说你灵兽受委屈,你这也……”
裴执澜嘴角微微下压,看都没有看一眼,伸手黑色的灵力翻涌他五指收紧手腕一扭,三殿下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几个跟在他身后的金戈洲小喽啰一起掉进了大坑里。
尘土飞扬,平常捧着三殿下的人赶紧救人,还有些顾忌裴执澜的不敢说话,也有一些人因为上次鲛毒的事情心存愧疚,又在唐韵这里袖手旁观,更不敢说话。
两个人直接打起来的话,三殿下不会这么快输,可裴执澜不想现在算账,只是想让他闭上嘴。
“裴执澜!”
三殿下又尴尬又恼怒,从土堆里起来,暗金色的灵力化成一把重剑从上往下狠狠刺向裴执澜。
裴执澜身上黑色的灵力翻涌而出,紫蛇鞭带着万顷的力把重剑抽成了一地金粉,鞭子落下来的余力让离得比较近的地淮院学生都感觉被抽了一记耳光。
这些靠的近的,都是刚刚就近嘲讽唐韵的,他们捂着火辣辣的脸,想往后挤也挤不出去,只能低着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三殿下看着被粉碎了的杀招,气的通红的眼睛下藏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裴执澜这次回来变得更强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惹这个气头上的疯子,可就这么忍了又实在气不过,两者冲突下,差点把自己憋的吐出一口血。
金天姚看这阵仗一声都不敢吱,缩在三殿下身后微微发抖。
三殿下想到刚才众口铄金中面不改色的唐韵,再看看身边面如金纸的表妹,一拂袖嫌弃的把人推开,怒冲冲的往回走。
金天姚眼眶都委屈红了,不敢回头看裴执澜那双吓人的眼睛,由侍女扶着,匆匆跟上三殿下。
三殿下一走,剩下的人更成了小鹌鹑,安静的缩成一团。
唐韵看向面不改色的裴执澜,觉得他就像是自带了孤高光环一样,高高在上,受人仰望。
【这不就是反派的气质吗?】
唐韵反驳:这不也是王的气质吗?王称孤称寡人,说的不就是这种孤高的气质和强大的实力。
【可他确实是个反派嘛……】
唐韵道:比你的主角更有怜悯之心。
【你偏心……】
系统想到唐韵这几天的遭遇,极为人性化的叹了口气。
【但也偏心的不是没有道理。】
出了门,唐韵在心里整理了下事情的经过,道:“殿下……”
裴执澜道:“我已经知道了。”
唐韵呆呆的眨了一下眼,恍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她傻了,都忘了裴执澜的灵力是观恶。
刚才地淮那么多人的恶意,足够裴执澜拼凑出事情的大概,何况他在宫里也不可能没有人。
天突然下起了大雪,裴执澜没有带着唐韵回观梧宫,就站在门口,问:“为什么不让人告诉我?”
唐韵拉着他的手,冷的声音打颤:“我怕影响你。”
裴执澜在落霞谷消耗恶意多么危险她心里有数,那不是她能打断的进程,她成名多年,也经受过言语暴力,都是一个人扛过来的,虽然还是会郁闷但是绝谈不上被打倒。
唐韵回忆起刚才她在裴执澜那委屈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捂住脸,低声道:“我会反抗的,但还没到时候。”
裴执澜看她小小一只戳在身前,心里反省自己之前是不是对她太过严厉,才让她顾忌这么多。
他解下自己的大氅,从后一圈,把小猫咪整个圈在里面,道:“下次不用等,直接欺负回去,不管对方是谁,我都能给你兜着,不让你出事。”
裴执澜那双凤眼是常年都是高傲的,不屑一顾的,似笑非笑的,少有这样耐心的时候,像是夏日夜晚的天,闪烁着漫天星子,让人不由心动。
这一瞬间时间好像变的很慢,慢到唐韵能看见梅花花瓣慢悠悠的落在了裴执澜的肩膀上。
唐韵猛地向后退了下,踩到过长的披风差点摔倒,她平稳身体,把拖地的披风往上折了两道。
裴执澜的披风厚重,有浓郁的檀香味,让她冻的微僵的身体很快回暖,耳根红染上淡淡的红。
唐韵心里小鹿瞎撞,脑袋还在正事的频道:“殿下,这事你不要冲动,我发现这件事跟陛下……”
裴执澜打断她道:“我发现你又跟裴重流混在一起,我记得我之前警告过你离他远点。”
唐韵缩了缩脖子,心跳的也心虚,暂时不敢说话了,可裴执澜说完这一句,也没继续说。
他不进宫里,唐韵也不能先进去,就和他挨着站在宫门口,一左一右站着。
不一会唐韵头顶就落了一层雪,她偷看裴执澜一眼,见他就沉默的看着宫门口的雪,又转过头,悄悄探出一对猫耳朵,把头顶的雪抖干净了,雪白的猫耳又缩了回去。
这一幕劝落进裴执澜的余光里,他手指动了下,问:“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不也应该进去吗?
唐韵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试探道:“想吃梅花糕,但是观梧宫里没有面粉了,大雪天外面应当没什么人,我们去买?”
裴执澜矜持的点头。
唐韵低下头偷笑,从戒指里拿出一个垂着白纱的斗笠,踮起脚想要戴到裴执澜头上:“这样别人看不到殿下的脸,就不知道殿下是谁了。”
能出去一趟也好,让裴执澜消消气,药神秘境在即,她不能让裴重流这个时候出事,可她也不能不识好歹的跟裴执澜直说,你先别把男主打出问题,他以后还有大用呢这种话。
所以能出去逛逛,拖延一点时间也好。
裴执澜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个?”
“就上次回……诶!”
青石板路易结冰,她和裴执澜身高差距又有点大,费力抬手,一个脚滑就往前扑了过去。
裴执澜揽住了她的腰,对上小猫咪呆呆看着他的眼睛和乍红的脸,故意没有松开手,问:“上次?”
唐韵手按在他的胸口处,仰头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画师的本能直冲云霄,大脑运转过度,呼呼的冒烟。
两人紧紧贴着,听觉都很灵敏,能听到对方贴近了的呼吸声和沉稳的心跳声。
“上次回来后,我想你可能不喜欢别人看你……”
唐韵用手拍了拍自也己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色上心头发烧的脸。
裴执澜怀里空了,怅然若失:“嗯。”
他脚下出现了一个阵法,眨眼之间,两人就出现在了奢晏的门口。
唐韵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殿下,这些阵法都是你现画的?”
她也是在地淮院的学习这些天才知道,打通两个地方的法阵是非常消耗灵力的,如果是边画边走,整个清都恐怕也只有清都王能做到。
可要是说裴执澜是提前画好的,他每次又走的太轻易了。
“不是现画的。”
裴执澜有了斗笠就没必要撑伞了,他把上次的伞拿出来给唐韵:“经常被追杀,提前准备的比较多。”
唐韵点头,可以,这很裴执澜。
他们就只是逛逛,唐韵怕在奢晏门口停的久了,燕姬之类的属下会迎出来,忙握住裴执澜的袖子道:“我们到另一边逛逛。”
裴执澜从袖子探出手,握住了她的手,道:“好。”
唐韵角脚步一停,转头看向交握的手,抬头再看裴执澜那副毫无异样的骄矜表情……
她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奢晏对面不远处就是齐天楼,这家酒楼似乎很喜欢搞活动,上上次牵红线,上次卖花和零嘴,这次从二楼垂下来一个超大的条幅。
唐韵想不通哪里不对就干脆不细想,转头去念条幅上面的字:“画技大赛……头奖,相思茉莉王。”
她不知道裴执澜喜欢的那个茉莉叫什么,但是她认出了旁边的配图就是裴执澜最近迷恋上的茉莉花种。
以前她也见过喜欢摆弄兰花的前辈,兰花茉莉花,喜爱的心情应该都是没什么区别的,受不了花王的诱惑。
她余光一扫,裴执澜果然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唐韵心里得意,原著里没说裴执澜擅不擅长画画,但是她可是太擅长了!
两人现在心照不宣不提作弊的事,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有主意,裴执澜能拦着她做事,她却不能拦住他。
这茉莉王来的真是恰到好处,顺毛把裴执澜哄一哄,让他别贸然得罪了上面的清都王。
曾经她希望裴重流能苟住,现在对裴执澜的心态也一样,她害怕因为她的到来,让裴执澜的不幸结局提前。
“殿下我想参加这个。”
裴执澜问:“你有学过?”
唐韵没有明说,拉着他的手,把他向齐天楼的方向扯过去:“去嘛,输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鲛毒的事情没过去多久,唐韵本来猜测齐天楼里没多少人,但她还是低估了玄关世界人的身体素质。
齐天楼里面热热闹闹,伙计的吆喝声,觥筹交错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上次来时大堂中间说书先生的台子被挪开,绕着那环了三圈画案,铺着上好的宣纸。
被画案拱立的最中间的圆桌上,摆着小山一样的颜料,还有一个像是抽签用的小匣子,放在颜料前面。
小二走过来问:“两位可是要参加这个比赛?”
唐韵看了眼被遮在斗笠下的裴执澜,竟然觉得他有点乖,道:“是我参加,去哪里报名?”
小二不好意思的笑道:“是这样,我们这个比赛呀,是我们掌柜的为了我们夫人的生辰办的,就只是给夫妻参与的,您看那些礼品也能看出来。”
唐韵没懂最后一句话,奖品怎么了?不就茉莉花吗?
但她脑子转的很快,立刻笑道:“那这样看来,我就只能同我相公一起参加了。”
裴执澜听到这句话,心里好像被猫尾巴轻轻的撩拨了一下,他问:“相公?”
唐韵给他使眼色,道:“相公。”
裴执澜在斗笠下,睫毛颤了一下,道:“嗯。”
唐韵心里舒了口气,然后又不禁酸溜溜的感慨,花王的魅力可真大,今要要是换了别人这么说,殿下难道也不拒绝?
她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那我同我相公可以参加了吗?”
小二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打了个转,看了看唐韵华丽的衣着,又看了看裴执澜头上的斗笠,心里有数了,这是女官人带着家里夫君出来玩的。
逍遥神王的世界跟主流玄幻世界相同,虽然有种马的元素,但并没有什么男尊女卑的传统,从二殿下也可以争夺王位就能看出来,这个世界只看中实力和智慧。
所以男人有权有势可以三妻四妾,反过来女人有权有势也可以三夫四郎。
小二对唐韵笑的更殷切一些:“自然是可以,您瞧,在那边就可以登记了,还有四五个位置呢。”
唐韵点头,扯了扯裴执澜的袖子,想到他们现在伪装的关系,又改为拉着他的手。
到了登记的地方,她听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低声对旁边的女子说:“冰娘,你先去选颜料,我在这排队就好了。”
冰娘生的柔弱,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选什么颜色?”
男人宠溺一笑:“自然是最配我们冰娘的蓝色了。”
冰娘轻嗔了他一眼,转身就去选颜料了。
唐韵有样学样,也晃了晃裴执澜的手,道:“我来排队,殿……相公你去选颜料吧。”
裴执澜在斗笠下嘴角微弯,也学着问:“要什么颜色?”
唐韵拍了拍他的手,纵容道:“随便挑,都能画。”
裴执澜微微挑眉,看小猫咪骄傲的眼神,没再大庭广众之下反问,听话的去选颜色了。
刚刚那男人听了全程,对唐韵一拱手:“姑娘极为擅长作画?”
唐韵谦虚道:“排在这里的一二名应该还是可以的。”
男人:“……”这还真是不谦虚啊。
男人笑道:“不瞒姑娘,我其实并不太擅长这一道,只是娘子喜欢,这才来凑个热闹,待会能不能坐在姑娘旁边,参考参考?”
画画可不是看到就能模仿出来的。
唐韵爽快的应下,道:“自然可以。”
两人报上名,挨着选了两张案板,冰娘先捧着几盒颜料同一支签回来,道:“瞧见旁边是自己抽考题,我就帮你抽了一支。”
男人把签转过来,上面只写了一个莲字。
他笑着夸奖道:“冰娘果然是我的福星,这题要是太简单了怕是难拿奖品,太难了为夫又真画不出,就这莲刚刚好。”
唐韵听他们打情骂俏,转眼裴执澜也带着几盒颜料回来了。
男人探过头来看,一见这颜色表情一言难尽。
这姑娘的夫君八成是不懂画的,按理说应该是同颜色的多拿几个,定一个主色,然后再挑几个辅色,这小夫君拿的可好,九种半点不相关的色。
男人提醒了一句:“姑娘,这外头挂着的规则上可写了,所有拿的颜色都得用上。”
裴执澜听出这话下的不赞同,眉宇微皱。
“当然都能用上。”
唐韵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问:“我看人家还拿回来了一支考题,你怎么没给我抽一支回来?”
裴执澜脾气进了这齐天楼之后就好的没边了,道:“我手气一直不太好,你去抽吧。”
唐韵想到他去自己天煞孤星的深信不疑,手捧着他的手,揉了揉,道:“好了,去吧,我抽签一支很好的。”
裴执澜与她对视了一会,像只收敛了爪牙的大狮子,听话的去了,带回来一支写着朝凤的签子。
男人倒吸一口气,感叹道:“这应该是今天最难的一支签了。”
他同情的望向裴执澜,这位郎君怕是要惹娘子不高兴了。
唐韵拿着签子,夸奖道:“手气真好,这个考题我们一定能赢。”
男人:“……”
他转身搂住自己的冰娘,心里对唐韵有些看不起,这是被男人迷昏了头了的,这种鬼话都说得出口。
比赛开始半个时辰后,他们这里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唐韵手里拿着毛笔,姿态轻松,面前的百鸟朝凤图完成了大半,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用那些颜色画出这么绚丽的金色的,而且从不同的角度来看,还能看出最上方凤凰金色尾羽下的浅蓝藤紫。
裴执澜目不转睛的看着身前自信耀眼的小猫咪,也不禁跟着勾起唇角。
他养的小猫咪一贯是爱笑的,少有会掉眼泪的时候,想到他刚回来时看到小猫咪泪眼朦胧的样子,他的目光又一点点冷淡下来。
阳和重感情,容易心软,他不想当着她的面做那些事,先让小猫咪玩累睡着了,他再去处理也不迟。
裴执澜又在心里盘算,回去在书房旁要给她添一张桌子,那些专门画画用的纸也应该多买一点。
唐韵画完最后一笔,把笔扔到一边,退后看了一眼,还算满意。
她转头找到裴执澜,期待的问:“好不好看呀?”
裴执澜刚冷下来的心就软了,忍不住学她软乎乎的语气:“好看呀。”
唐韵噗嗤一笑,小二把茉莉王捧过来,她就直接递给裴执澜,挨近了他斗笠薄薄的纱,问:“送你,喜不喜欢?”
裴执澜看着她盛满了笑的眼睛,喜欢却不敢说出口,凡是他喜欢的东西,都无一例外的失去了。
他认真道:“还好。”
门口吹来一阵风,恰巧把斗笠的纱吹开一个角,露出裴执澜那堪称惊艳的五官,他嘴角噙着笑,凤眸里是撩拨人心的温柔。
原本嘈杂的大堂在这一刻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唐韵直面这份美感,瞳孔微张,下一秒立刻把那纱整理好,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在触底反弹的讨论声中,店小二追上来,问:“姑娘,我们掌柜的想请你上楼一聚,我们夫人极喜欢您这幅画,掌柜的想跟您商量把这幅画买下来呢。”
唐韵不缺钱,她一点都不想裴执澜再被这么盯着:“不用了,这画就送给你们了。”
走出门,店小二又一次追了上来,捧着一袋灵石:“姑娘,收下吧,这是我们掌柜买画的灵石。”
唐韵略有些不耐烦。
店小二苦着脸道:“您要是不收下,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唐韵微皱起眉,还是接了这袋灵石。
裴执澜在她身边乖乖的捧着花,唐韵转身看到他,脸色转晴,把那一袋灵石捧到裴执澜面前:“也给你。”
裴执澜问:“第一次赚来的灵石,你不留着吗?”
唐韵对刚才的惊鸿一幕难以忘怀,问:“都给殿下,殿下能不能再对我笑一下?”
裴执澜想到刚才她不高兴压纱帘的样子,心里微动,问:“我笑了你也看不见。”
唐韵咬着唇犹豫了一下,在裴执澜被其他人看到,和自己也看不到之间抉择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后者:“那回去再说。”
裴执澜故意道:“回去我就不认了。”
唐韵满脸为难,裴执澜问:“为什么不想给别人看到?”
“因为您的身份啊。”唐韵愣了下。
裴执澜追问:“只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隔着一层纱帘,唐韵也能感觉到裴执澜审视的目光,她咽了下口水道:“嗯……还有一点点就是我不想把殿下给别人看。”
裴执澜有点紧张的问:“为什么?”
唐韵自己也不敢细想为什么,没正面回答:“没有为什么啊,殿下喜欢把我展示给大家看吗?”
裴执澜:“……”他倒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累不累?”
裴执澜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当做发泄:“累了变成猫,我带你回去。”
唐韵想摇头,没等说话,就被裴执澜揪着衣领晃成了一只小白猫塞进了怀里。
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这一路上,她一直想开口,但这说辞怎么想怎么不识好歹,就一直没有开口。
现在再不说恐怕真的要来不及了。
“喵喵喵!喵……”殿下,重流他……你千万……
裴执澜指尖淡淡的黑色灵力笼罩着怀里的小猫咪,幼崽期的灵宠根本离不开主人的喂养,唐韵已经饿了好几天,现在熟悉的灵力吃到撑,身体立刻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裴执澜捏了捏她的耳朵,道:“就知道你要求情。”
他一步迈出,下一步就回到了观梧宫门口。
浑身笼罩在黑袍子下的侍卫恭敬道:“殿下,我已经去地淮院查过了,当天所有的留影石都已经被摧毁,地淮院是没有这份权力的,下命令的是陛下。”
裴执澜把怀里的小猫放在床上,指尖在她柔软的小肚子上一点,唐韵身体里的火韵灵精响应他张开了一道结界。
侍卫问:“殿下,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找六殿下?”
裴执澜起身,转身向外走,冷声道:“你不是说了,下命令的是父皇,当然先找他。”
侍卫语带担忧,道:“殿下……”
裴执澜看向皇宫中最深处的宫殿,道:“不用跟了,我自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