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猛然睁大眼,凶手不可能是乐然!
对。乔羿踱着步,如果是乐然想杀了章勇,一枪足以,根本不用连开五枪。从子弹的分布来看,凶手明显是想瞄准章勇心脏,但是三枪落空,第四枪打到了左肺,直到第五枪才勉强从心室穿过。乐然是特种部队退下来的,在公安部还拿过奖,前阵子你们每周都一起练射击,他什么水平,你最清楚。至于他为什么听到章勇的名字会毫无反应,我想要么是严啸本来就搞错了,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被人强暴,要么是创伤后选择性失忆。你认为哪一种更有可能?
毫无疑问,更有可能的是后者。
对于乐然来讲,即将发生的必定是一件残忍至极的事处心积虑的人将凶杀案嫁祸在他头上,他被卷入其中已经不可避免,而一旦调查开始,被遗忘的往事会像伤疤一般被揭开。
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沈寻脑子嗡嗡直响,又点起一根烟,抽了大半根才道:尸检报告先别交。
你清醒一点。乔羿叹了口气,这事已经发生了,谁也瞒不住,不是交不交尸检报告的问题。就算我不交报告,或者写枪支不详,老徐他们难道查不到章勇因为强暴妇女蹲过监狱?他的背景太好查了,说不定乐然今天晚上就会作为重点嫌疑人被拘。
我知道。沈寻声音很低,但你暂时别交,我不想让他看到。
乔羿摇了摇头,眼神很是无奈。
办公室安静了一会儿,乔羿忽然问:你有头绪了吗?是谁想要整乐然?
有。沈寻抹了一把脸,再次点起烟。
逼乐然离开部队的李司乔?
除了他还能有谁?沈寻懊恼地摇头,我早该对他动手了,拖到现在,还害了乐然
动手?你要干什么?乔羿背脊发麻,眼神也紧张起来,沈寻,你想干什么?
做掉他。沈寻几近咬牙切齿。
乔羿皱起眉,竭力放缓语气,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咱们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证明乐然无罪。如果真是李司乔想整乐然,你往后又不是没有机会料理他。
沈寻指节泛出清白色,半晌后起身道:我心里有数,尸检报告先别交。
说完,径直朝门口走去。
乔羿叫住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沈寻,你别忘了,骆燏的事咱们还没有查清楚。
他动作一滞,眼睛虚起来,几秒后说:我知道。
骆燏死于毒贩之手,且有相当大的可能是掉入了某个阴谋,而李司乔的父亲李辉与境外毒贩有染,李司乔又动了乐然
从乔羿的办公室出来后,他重重在墙上一捶,手臂上青筋毕露。
乐然有点紧张,见他似乎有些失神,关心地唤道:沈队?
他眼皮抬了抬,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没事,就随便问问。乐乐你
乐乐?乐然对这称呼很是吃惊,纠正道:乐念yue,不念le。
我知道,但yueyue没有lele好听。沈寻看着有点疲惫,声音也很沉,那声乐乐直勾勾地钻进乐然耳朵里,像一记飘着光粉的魔法。
乐然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耳朵尖烫起来,头稍稍往下垂了垂,在心里默默念道:乐乐,乐乐。
乐乐这两字被沈寻一唤,似乎就变成了轻柔的羽毛,纷纷扬扬地落在他欢喜跳跃着的心脏上。
沈寻将他的开心尽收眼底,特别想抱一抱他,却不得不将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下。
如乔羿所言,乐然已经被牵扯进去了,任谁都不能将他护在身后,他必须去面对被当做嫌疑人的冰凉现实,也必须忍受伤疤被揭开的痛,而后忍耐着,等待着,直到真正的凶手被绳之以法。
沈寻不忍心见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丢入问询室,于是思索再三,决定提前把即将发生的事说与他知。
乐乐。沈寻又唤了一次,眼神温柔得就像清晨落在花心上的第一簇暖阳。
乐然单纯,但并不迟钝,此时终于在他的失常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眉头微微收了收,身子往前一探,沈队,这案子难道和我有关?
第36章第三十六章
沈寻点了一下头,直视着乐然的眼睛,老徐他们只要调查到章勇过去的事,你就会被列为嫌疑人之一。
乐然睁大眼,手指收紧,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
20年前,他强暴了你的母亲。
会议室安静得就像毫无生气的冰窖,乐然半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寻。一滴冷汗从他额角落下,滑过他轻轻颤抖的眼角。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没有血色,眸底尽是惊讶、不信与恐慌,最终凝聚成了令人心痛的空洞。
沈寻站起身来,抱住他的头,将手指插入他发间,动作极轻地安抚,乐乐,别怕,我和乔羿会逮住真正的凶手。
他肩膀颤抖起来,几近茫然地自语:不对啊,我妈,我妈我怎么记不得这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