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云湘来到冷宫,良妃竟然已经起身了。
她面前摆着饭菜,而且还是热的。
见她夹起一筷子菜要放嘴里,柳云湘赶紧上前制止,而后拿出银针来试。
如她所料,银针变黑了。
良妃吓得扔掉手里的筷子,身子止不住颤抖:“到底是谁,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柳云湘无奈,“您还没想到是谁?”
“这……”
“当晚您也在,该是比其他人更清楚,怎么就这么……”
蠢笨瞎!
良妃还是摇头:“可我真的没看到是谁!”
“我没让您用眼睛看,我让您用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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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想?”
“想惠嫔腹中胎儿碍着谁了,想谁有机会嫁祸给您,想您最信任谁!”
良妃沉思片刻,继而脸色猛地一白,但又摇了摇头,“不,不是她,不是她!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对她掏心掏肺,三番五次救她,她也一口一个姐姐的叫我,在我生病时为我试药,在我被其他人嫔妃欺负时帮我出头。这后宫的女人都是两面三刀的,唯她对我真心实意。”
“所以你才栽她手里了。”柳云湘叹了口气道。
良妃还是不信,“天稍稍一冷,我这手脚冰凉的老毛病就犯了,常拿着手炉或是汤婆子取暖。那日她来找我一起去给皇后请安,我原要拿手炉的,她说不必费事,将她手里捧着的汤婆子塞给了我。请过安后,我们出来的时候,我的珠钗掉了……莫名就掉了!我要蹲下去找的时候,她拿过了我的汤婆子,因为那里挺暗的,我找了好一会儿,还是她帮我找到了,而后又把汤婆子还给我……”
柳云湘忙问:“当时那汤婆子就轻了吧?”
良妃仔细去想:“我没太注意,因为是铜器,本来就重,所以我真没有细察。”
“我们快走到院门口了,皇后突然把我们叫了回来,但当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皇后身边的人检查到我,看到我手里的汤婆子,打开后就发现里面的水已经没了。”
“台阶上那滩水掺了芦荟液,而你院里种的那棵芦荟正好少了两片叶,”柳云湘提醒道。
良妃又仔细想了片刻,霍然道:“那天下午,金悠一直在我宫里,我们聊天的时候聊到最近天干,脸上都快干的起皮了,她就说芦荟液擦到脸上有奇效,我们本也是闲的无事,便割了两片,将芦荟液挤到两个盒子里,我便随手送了她一盒。”
柳云湘呼出一口气,“所以你看,这个坑并不深,但她利用你对她的信任,让你甘愿躺坑里不出来。”
事实都这么清楚了,良妃还是不敢信,“或许只是巧合。”
“姐姐,休要听外人胡说,我怎么可能害你!”
这一声……
柳云湘转头见金悠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那个穿青色宫装的嬷嬷。
金悠走来,经过柳云湘时,沉眸看了她一眼,继而走到良妃跟前。
“姐姐,我刚过来就听到这小宫女一直在应到你去怀疑我,她用心实在恶毒。”
良妃看看柳云湘,再看看金悠,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皇后说有一个宫女看到你将汤婆子里的水倒地上了,她口中所说的宫女就是这个柳云湘,所以她是皇后的人啊!”
“她是皇后的人?”
“皇后害了你还不甘心,还想把我拖下这浑水。而我一旦出事,便再没有人救你了。”
“你救我?”
金悠握住良妃的手,心痛道:“姐姐,我若不救你,还能有谁,我们情如亲姐妹!这两日,我求皇上,求太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又担心姐姐的伤势,恨不能替姐姐遭这份罪。”
良妃听着这些话,再看金悠情真意切的样子,竟要真的信了。
柳云湘静静站在一旁,直当是看一个戏子在表演,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路,再逼真的表演也会有漏洞。
这不,金悠端起良妃面前放的那碗粥,道:“姐姐,我知你在这冷宫里吃不好,便偷偷买通外面守卫特意给你送来的饭菜,你快趁热吃吧。”
良妃原还感动不已,但这一刻,脸一下青了白了,浑身开始发颤,眼里的热泪变成冷光。
“姐姐?”
良妃猛地抬手,将一碗粥泼到金悠身上。
“我常静娥真是眼瞎心盲竟把你这蛇蝎之人当成姐妹!”
金悠有些不解,“姐姐,你这是?”
“饭菜有毒!”良妃低吼一声。
金悠下意识回头看了柳云湘一眼,见她脸上带着冷笑,便知是她坏了她的计划。
她沉下一口气,站起身来,阴着脸用帕子将身上的米粥渍擦了擦。
“姐姐,我还道你一声姐姐,还念着我们往日的姐妹情,所以劝你一句,把剩下这些饭菜吃了吧。”
“你好狠毒!”
“呵,我可是为了你好,在这冷宫里就是活受罪,死才是解脱。又或者,你还奢望谁能替你洗刷冤屈,呵,别异想天开了!”
良妃握紧拳头,“我要向皇上,向太后告发你!”
“空口白话,谁信?”
“你!”
“哪怕你有一点点证据,可你有吗?”
良妃没有,于是慌忙看向柳云湘。
“她不过是个小宫女,你太看得起她了!”金悠嗤笑道。
“可你还是怕的,不然不会着急给我下毒。”
“我这人一贯喜欢做事做绝,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彻底安心。”金悠道。
“金悠,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我甚至还救过你!”
金悠看着良妃,长叹了口气,“姐姐,你就当是舍命帮了妹妹一把,等你死后,妹妹一定常给你烧纸钱。”
“你滚!滚!”良妃大吼。
金悠沉下脸,“只要你还在冷宫,我有的是机会杀你!”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走到柳云湘身边。
她看着这双与她很像,却好似更为清澈的眼睛,恨不得将它们挖出来,狠狠踩在地上。
“我比严暮大,自小照顾他,陪他长大,他对我比对他父母感情更深。所以别以为你赢了,你永远不可能赢过我。”
柳云湘耸肩,“啧,你俩还真是母子情啊!”
金悠脸一沉,几乎想立马掐死柳云湘。
柳云湘忙退后一步,笑道:“那咱俩岂不成婆媳了?”
“你!”
柳云湘笑得更欢了,“你只能用过去绑架他,但我可以随时在他耳边吹枕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