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姒”与似,念伊宫……
姒修容,纵然你如何受宠,如何狡诈,千不该万不该惹到我的头上。
(奴兮)花好月圆之夜,皇上举行小家飨。
姒修容虽然按身份坐于几位妃子和嫔之后,但颐指气使,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因为她最是受宠,皇后和众妃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那日,姒修容到我的小雅斋兴师问罪时,因为太过突然,我还从未好好地看过她。
今日仔细一看她的眉眼,我的心里登时明白了大半。
原来如此,“姒”与似,念伊宫……
姒修容,纵然你如何受宠,如何狡诈,千不该万不该惹到我的头上。
果然夜宴正酣时,皇上用微醺的口吻指着姒修容问我:“她可像你娘?”我先是仔细地审度了一下姒修容,然后装出一副童言无忌的样子,认真地答道:“娘娘比我娘漂亮多了。娘娘的眼睛好像比我娘更大更有神些,娘娘的鼻子好像比我娘更加英挺富贵些,娘娘的嘴唇好像比我娘的更丰满厚实些。而且,我娘只是命短福薄,怎可与娘娘的雍容华贵相比呢?”皇后掩嘴而笑:“这小机灵,嘴可真甜。几句话就把姒修容描绘得跟天仙下凡似的……”姒修容更是得意,笑得娇艳如花。
可是她坐得离皇上远,不曾听见皇上的喃喃自语:“难道终究是没有像她的人吗……”隔日早上,善善心有不甘,问我:“小小姐不是讨厌姒修容吗,为什么昨夜还尽说她的好话?”我反问她:“你可曾现她的眉宇之间颇似我娘?”善善被我这么一提醒,也回味过来:“乍一看去确实有几分相像。”“这也就难怪皇上对她格外的宠爱了,不过她只是我娘的替代品罢了。我昨日虽然处处说她漂亮,却是句句暗指她是不像我娘的。皇上要的是像我娘的女人,而不是漂亮的女人……”善善恍然大悟:“小小姐好生聪明。”我哼了一声,随手摘来栏外开得娇嫩的一朵栀子花,看着它:“再说,我娘本就完美,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那样的人也算是美人吗……”
果然皇上经过我的提醒,越看越是觉得不像了,暗地里对姒修容不免疏远了很多。
这可以从一件小事上反映出来。
那天姒修容遇见皇后,只是象征性地略微一屈身,皇后也是见惯了她这个样子,习以为常,倒是没有什么。若是平常,皇上也多半是睁只眼闭只眼,一味地纵容,不曾想那日却了脾气。
皇上沉着脸,喝道:“难道姒修容连怎么施礼的礼节都不懂吗?”姒修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圣心,搔弄姿地说:“皇上您平时也没说什么呀,今儿个火气怎么这样大呀?是谁得罪咱们皇上了?”说着扭捏着要向皇上身上靠过来。
皇上很厌恶地把姒修容推开:“朕平时宽容你,没想到你现在反而恃宠而骄!真是不知好歹!”姒修容这才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跪下:“皇上恕罪,臣妾一时糊涂。”皇上却冷冷地说:“你知道错了?好,那你就在这儿跪着吧,朕会叫司仪的女官过来,也好让她教教你该怎么向皇后施礼。”不等姒修容反驳,皇后等人便陪着皇上走了。
只有姒修容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错。
我的确是小看姒修容了。
纵使她在皇上的眼中不再似我母亲,皇上不再那么优渥她了,但姒修容自身投巧卖乖的技巧还是非常熟稔,说的话也总是贴合皇上的心意,再加上姒修容已为皇上孕有一儿一女,那十几年的情分不是只凭我几句话就能打消得了的。
姒修容也不笨,后来终于醒悟过来,隐约也知道是谁捣的鬼了。
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类。
但我自信,我要比她聪明千百倍。
姒修容自此却是不敢当面找我麻烦了。
想必她也这样告诫了昭娇帝姬,所以昭娇帝姬每次看见我,也最多是瞪我几眼,或者是小声嘀咕几句罢了。
她们又何其奸诈?
她们不敢惹我,却唆使乌姬与我反目。
前面说了,乌姬只是低微的采女生的孩子。
我偶尔见过一次她的母妃,很是含蓄温婉。可能因为以前做过宫娥,所以待下人也算温和,不摆主子的架子。
可是乌姬却不像她母妃。
正确地说,她嫌弃她母妃身份低微,反而投靠了姒修容。
于是,乌姬迫不及待地,靠羞辱我来向姒修容母女邀功请赏。
乌姬虽然是皇上生的孩子,却是低微而又不受宠的。她是很少见到皇上的,就是告状到皇后那里,也早被皇后压下来了。
所以我对她并不客气,常常没几句话就顶了回去。
昭娇帝姬,我暂时还不敢得罪,却断断不会屈于她之下。
可是没想到百密一疏,最终还是被她抓到了把柄。
那几日,太后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皇上、皇后、后妃和皇子帝姬们都去探视。
我们正说着话,就见乌姬怒气冲冲地进来了。
姒修容假意嗔道:“八姬这是怎么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只见乌姬狠狠地把一本书扔在地上说:“你们看!”众人的目光一起盯向那本书。
太后拿眼神一示意,早有宫娥上前拾起那本书,递给太后。
太后看了书名,大惊失色,喝问:“八姬这是从哪儿来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扑面向我袭来。
果然乌姬看向我,指着我冷冷地说:“刚才我本想去找奴兮,却不想在她的小雅斋里现了这本书!”太后把书递给皇上,皇上看了看,也骤然变了脸色。
姒修容上前凑过去,一字一顿地念道:“《治国经略》。”然后夸张地叫道,“呀!一个女孩子家怎么看这种书?”然后我看到了姒修容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本书确实是我的。
那天,我去找《文心雕龙》,却不小心碰到了架子,掉下来的正是这本书。
我随意翻了翻,有些感兴趣,就拿到小雅斋去了,不想惹出了今日的祸端。
太后沉下脸,隐含怒气,正要向我兴师问罪,却听见皇上说:“这本书不正是朕上次忘在小雅斋的吗?”
那天晚上,皇上满脸怒气地来到我的小雅斋,把那本书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奴兮,这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朕今天替你说辞,太后说不定要怎么惩罚你呢!”皇上之所以这样怒气冲冲,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自古后宫不可议论政事,更何况这本《治国经略》不是一般人能看的,是只有皇帝或者储君才有权力看的一本书。
可是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喜欢,便拿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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