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好了。”乔安小小声说，梁顷合上书看过来，在看到乔安时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没想到穿着这么大。”
耳后根发热，乔安难受的低下头，被取笑了，他知道自己作为男孩子个头过于瘦小，这是因为小时候吃上顿饿下顿，发育比别人晚，从小到大，乔安没少因为这个被欺负，所以他特别羡慕梁顷，可以长这么高，要是他也这么高，应该没有那么多人会欺负他吧。
衣服被扯了一下，勉强卷起的衣袖滑下去遮住手，乔安一时忘记难过，慌张的抬起头，梁顷离得特别近，微弯着腰，安静的看着自己。
“我，我还是换自己的衣服吧。”乔安不好意思道。
“没事，”梁顷松开手，好像刚才扯衣袖的动作不是他做的一样，“吹风机会用吗？”
乔安摇摇头，宿舍走廊外有那种投硬币的吹风机，一次要五毛钱，太贵了，他每次洗好头发，用干毛巾擦擦就好，而且男孩子的头发不长，很快就干了。
“我用干毛巾擦擦就干了，不用那么麻烦的。”乔安连忙道，把搭在肩上的干毛巾盖在头上一通乱揉，然后扯开毛巾，像要证明什么似的说，“看，是不是干好多？”
头发忽然被揉了一下，梁顷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像鸟窝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他感觉梁顷又在笑自己，抬起头男孩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乔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把毛巾重新盖在脑袋上，遮住脸，呐呐道:“待会儿梳一梳就好了。”
两人写了会儿作业，梁顷给乔安讲了几道题目，那些像天文数字一样的题目在梁顷的讲解下，变得简单易懂，乔安一口气写完五六页练习题。
还在算最后一题，梁顷说了句什么就出去了，乔安一门心思在题目上，听到关门声才发现梁顷离开了。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乔安感到忐忑，生怕谁推开门进来，发现自己，题目看了好几遍都看不进去，纠结了一会儿，乔安蹭的一下站起来。
偷偷拉开门，乔安探出小脑袋朝外看了一下，梁顷到底去哪了？刚才好像听到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早知道停下笔仔细听他说什么的。
大厅里没有人，乔安松了口气，应该一时半会儿没有人会进来，还想找找梁顷去哪，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他吓一跳，立刻缩回脑袋。
“你给我过来！”
“妈，李婶马上就过来。”是梁顷的声音。“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女人喝的醉醺醺的，从沙发上滑下去，“我能怎么办？”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女人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沙发上，低喃着，“我能怎么办……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乔安趴在栏杆上，偷偷往下看，梁顷挺着腰板站在那，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婶待会儿就来。”梁顷淡淡道，转身朝楼梯口走，女人坐起来，哭红的眼里散发出狠毒的光，拿起一个枕头砸向梁顷。
“别忘了你是我生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不会好到哪！”
枕头砸到梁顷的后脑勺，看着很疼，但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头也不回上了楼梯。
乔安慌忙回到房间，坐回椅子上，装模作样的拿起笔，怎么办？他好像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千万不能让梁顷知道。
第十五章下
咔哒一声，门开了，乔安紧张的挺直腰板，盯着面前的题目看，实际上注意力全在背后，恨不得后脑勺也张只眼睛。
梁顷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书继续看起来，乔安偷偷朝旁边看了一眼，看不出一丝异样，他没敢问发生什么，收回目光，继续写题目。
乔安原本想在地上打个地铺睡的，但是梁顷没答应，让他直接睡床上，梁顷的床很大，乔安贴着床沿缩成一团。
闭着眼睛，张霞的话又涌了出来，像是电影画面一样，反复播放着，他睡不着，翻了个身，梁顷侧着身子，背对着自己，好像睡着了。
他想到那会儿看到的场景，夫人为什么也会讨厌梁顷呢？他明明那么优秀，要是自己能这么优秀，妈妈至少会更喜欢自己一点。
想着梁顷的事，乔安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早上天还没有亮，乔安就和梁顷离开了吴江，坐上第一班开往禾县的大巴，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大巴开在连接江两岸的大桥上，从玻璃窗能看到桥下白茫茫的江水，点点货船托运着货物，响着嗡嗡的鸣笛缓慢的朝太阳升起的方向开去，船尾巴拖着粼粼波光。
乔安侧着脑袋，盯着窗外看，凉爽的微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好像要把积在胸口的郁结吐出来一样。
肩膀上忽然一沉，转过头，是梁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眉头皱的紧紧的，仔细看，能看到眼底的青黑。
也许梁顷并不像表现的那么淡然，这个念头闪过，乔安忽然觉得梁顷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点，不再那么不近人情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