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机振动了几下,韩沛以为是琪琪发来的信息,没想到是韩涔,给他发了几张图片,全是好吃的。
韩涔:【我在上海,发现了一家小吃不错,有包装好的,常温能保存三天,我给你带点,你送秦书?】
韩沛拨了电话过去,“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韩涔还在吃东西,细细品了他那句话,“你也在?”
韩沛:“嗯。”
韩涔惊讶了下:“上午你不是还在香港?”
韩沛:“到这边处理点事。”
生意上的事情韩涔不感兴趣,问他:“你住哪儿?我去找你。”又问他:“刚才那个好吃的,你要多少?”
韩沛没答,让韩涔把地址发给他:“我过去接你。”
他起身穿上风衣,没麻烦司机,拿了把备用钥匙出门。
韩沛对上海不陌生,因为一年要来好多趟。
可也不熟悉,每次来都是商务出差,没时间逛街。
韩涔说的那个地方,他找不到,后来开了导航,七拐八拐的,一个多小时才找到韩涔。
那家店店面不大,深夜了,还有不少客人。
韩涔正在喝着咖啡,瞅着窗外发呆,韩沛在她对面坐下来她都没察觉。
“看什么呢?”韩沛出声。
韩涔吓一跳:“这么快就到了啊?”
韩沛:“马上都天亮了,还快。”
韩涔撇撇嘴,把自己盘子里的点心推给他:“尝尝,可好吃了,不知道秦书喜欢什么口味。”
韩沛尝了一口,没吱声。
韩涔神经大条,没发觉韩沛哪里异常,她忽的看向韩沛:“诶,哥,你也不问问,我怎么就到上海来了?”
韩沛瞥她一眼:“祭奠你所谓的,跟方慕和的爱情?”这话,韩涔还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韩涔表情严肃:“我这回是来真格的了。”
韩沛:“你哪次都这么说。”
韩涔:“哥!”气急败坏的剜他一眼。
韩沛咽下嘴里的甜点,味道一般。
韩涔叹口气:“这次我真的不再去找他了,回北京我要正儿八经的找地方实习。”然后看着韩沛:“你跟不少律所都熟悉,帮我介绍个老师,我跟着做事。”
韩沛抬眸:“你别去祸害人了,谁要个连司法考试都没过的助手?”
韩涔:“”
倍受打击。
努努嘴,却无力反驳。
过了会儿,韩涔小声道:“哥,这次实习,我是认真的。”
说着,举起三根手指:“哥,我跟你保证”
还没开始说,韩沛做了个打住的眼神,“喝你的咖啡。”这种保证,他几乎过段时间就要听一遍,说完她就忘到脑后,下次他再问,她就装失忆。
他不想再听这种毫无意义的保证,不听还不来气。
韩涔也没生气,从没有过的认真语气:“哥,这回是真的,我保证两年内把司法考试过了,我去实习也是认真的,我虽然没什么特长,但我能吃苦。”
韩沛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她除了能吃,还其他真没特长了。
他最大的失败就是把韩涔给呵护的太好,什么都不缺,也不舍得她受委屈,成天活在童话王国里。
方慕和明明在男女感情上差劲的不行,她就跟着了魔一样。
这几年,非方慕和不可。
问她:“方慕和跟你说了什么?”
韩涔:“也没说什么,那天跟他聊了挺多,觉得他所有的话都有道理,他说我们永远都没法感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韩涔无意中的一句话对韩沛来说,无疑是一种刺激。
他看了眼手表,问韩涔:“还吃不吃了?”
韩涔摇头:“早吃饱了,就等你过来给你尝尝的。”
韩沛起身:“那走吧。”
韩涔拿上包,小跑着追他:“哥,你不给秦书买点儿?我在北京还没吃过这样的小点心。”
韩沛岔开话题:“你真要去实习?”
韩涔连连点头,“要是去玩的,我敢让你介绍?”
韩沛考虑几秒,让她等电话。
韩涔兴奋地摇着他的手臂:“哥,你真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的。”说着,她自己都笑。
然后嗅嗅鼻子,“哥,你抽烟了?”靠近了她才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你不是戒了么?”
韩沛:“刚才犯困抽了支。”
说着到了汽车前,拉开车门时迟疑一瞬,他把车门关上,转身去了店里。
“哥,你干嘛?”韩涔降下车窗喊道。
韩沛头都没回:“买吃的。”
他把秦书喜欢的口味全都买了一份。
出差前,秦书说让他带好吃的,他一直都记得。
“哥,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口是心非?”韩沛到了车上,韩涔揶揄他。
韩沛扫她一眼:“我自己吃。”
韩涔‘呵呵’两声,自然不信。
深夜,这座城已经安静下来。
雪还在飘着,车玻璃上一串串水珠流下,模糊了视线。
车里的兄妹俩各怀心事。
韩涔盯着窗外看累了,回头问韩沛:“哥,你知道方慕和喜欢的女人是谁吗?”
韩沛正认真开车,抽空看她一下:“他女人多,不知道。”
韩涔:“”不满,“你怎么这样,不喜欢他你也不能这样诋毁他呀!”
韩沛懒得解释,专心看着前方的路。
过了会儿,“涔涔,你喜欢方慕和什么?”韩沛问道。
韩涔定定看着韩沛,“哥,你这是??”她一时摸不清韩沛要做什么,他这么严肃的跟她探讨爱情这件事,着实诡异。
韩沛:“没什么,关心关心你。”
韩涔有点不适,“哥,你还是骂我,我比较习惯。”
韩沛:“”
车厢里恢复安静,韩涔盯着前挡玻璃怔神半晌,侧脸:“我可能喜欢他不喜欢我这一点。”
韩涔双腿蜷缩,两脚搁在座椅上,半蹲在副驾驶上,满脸的惆怅。
“坐好了!把安全带系上!”韩沛发现她这幅坐姿后,呵斥她。
“没事,这是市区。”韩涔翻个白眼。
“把安全带系上,再不听话到后面坐去!”
“我就不听!”韩涔来劲了。
韩沛懒得多费口舌,看了眼倒车镜,一把方向打过去,汽车靠边停下,“再不坐好到后座!”
刚才在店门口,他就让她坐到后面,她赖在副驾驶不走。
“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板,这么没意思呢!”韩涔气哼哼的把脚拿下来,坐正。
又剜他一眼:“我都奇怪你这强势的臭脾气,秦书怎么受得了!换我我早就跟你分手八百回了!”
还不解气,韩涔继续指责,把在方慕和那里受到的挫折一股脑儿的全撒气撒在韩沛身上。
等她说累了,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韩沛瞥她一眼:“心里舒坦了?”
韩涔一怔,没吱声。
韩沛微微叹口气,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泄出来就好了。”
韩涔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吸吸鼻子,把眼泪给逼回去,“对不起,哥。”
“没什么。”韩沛手指不由紧了紧方向盘。
韩涔心情糟糕时,还能朝他发泄不满,秦书呢?
半夜,这边也没她的熟人,就是有,她也找不到谁倾诉这样的事。
“哥?”
“嗯?”
韩涔察觉韩沛情绪不对,以为韩沛是担心她才这样,“我没事了,真的。”
“嗯。”韩沛转移话题,问她有没有中意的律所。
韩涔:“没有,你看着安排吧。”
把韩涔送到酒店,韩沛没打算上去,把她送到电梯口,叮嘱:“早点休息,明天跟我一起回北京。”
韩涔点头,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韩沛‘嗯’了声,没多解释。
他刚转身时,韩涔拉住他:“哥,你是不是要去找秦书?”
韩沛顿了下,没置可否,好奇:“你知道秦书在上海?”
韩涔摇头:“我怎么知道她的行程?不过大半夜的,你又买了好吃的,除非你有别的女人。”
“别瞎想。”韩沛下巴微扬,示意她电梯到了。
韩涔没理会电梯,还是紧抓着他,“你们是不是闹小别扭了?”
韩沛:“没。”
韩涔不信:“我知道我情商不咋地,可也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你从香港赶到上海,你来了也不找秦书。”
她神经大条不假,不过好歹也是跟他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自家哥哥的情绪,她还是了解一二。
他高不高兴,是不是敷衍,她有时能看得出一点。
韩沛不想说太多,“上去吧。”
韩涔知道就算问了哥哥也不会说,只劝他:“女孩儿都要哄的,你一哄,就什么都好了。”
今晚韩涔的感慨特别多:“你们男人觉得闹个别扭没事,有时还会故意冷落我们,觉得得让我们长记性,可你们肯定不知道,有时你们男人无意间一句话就会让我们患得患失半夜,搞不好还会失眠。”
说着叹口气,电梯来了,她跟韩沛挥挥手:“好运。”
韩沛已经坐上了车,刚要发动,又拔下车钥匙下去。
到楼上冲了澡,把那件有烟味的衬衫换下。
洗过澡,又喝了杯冷咖啡。
想到韩涔实习的事情,他给严沉留言:【帮涔涔找个老师,年后她去实习,要涔涔不熟悉的,女律师。】
他以为严沉睡了,哪知严沉秒回:【涔涔要实习?】
韩沛:【嗯。】
严沉:【你没有认识的,涔涔又不熟悉的?】
有,他高中的同桌就是学的法律,是名商务律师,可他不想找。
有了秦书,他就尽量避免跟异性有过多往来,特别还是以前的女同学。
韩沛回严沉:【没有,麻烦你上上心了。】
严沉:【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又问:【知名女律师就行?年纪上呢?年长一些?】
韩沛:【年龄无所谓,性格冷一些的最好,不然涔涔那脾气,性格温和的她也不怕。】
严沉:【有数了,我朋友律所正好有个漂亮的女律师,就是那种冷美人,不过年轻,跟我们差不多大,耐心可能没有年长的律师多,不过严厉,敢管人。】
韩沛:【这样最好。】
严沉:【行,这事包我身上了。】
收起手机,韩沛把杯子里的冷咖啡全喝下,窗外的雨雪比之前大了不少,雪花乱舞,有点像北方的雪。
从在酒店门口见到秦书跟贺竞南,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他的理智一点点回来,把前前后后捋了一遍,微微叹口气。
男人该当如此。
不管事业上还是爱情里。
带上从香港给秦书买的礼物,他拿着车钥匙下楼。
他住的酒店离秦书住的酒店不远,开车只要十五分钟。
秦书正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怔。
头疼欲裂,就是没困意。
好几次想给韩沛发条信息,后来又忍住了。
忽的,手机屏亮了,韩沛发来的:【琪,睡了没?】
秦书:【没。】
韩沛看到那个没字,心里一紧。
秦书又问:【你还没忙完?】
韩沛答非所问:【睡不着就许个愿。】
秦书累了,也开不出玩笑,心道,许了也没用,都是骗小孩的。
可还是顺着他的话:【愿望就是现在想看到你。】
发送出去后,眼泪唰一下掉下来,她侧躺着,右眼的眼泪滑过鼻梁,串串落入左眼,然后顺着眼角滴在枕头上。
以前暗恋失败,她难过时也不会觉得委屈。
那时什么都是一个人抗,偶尔会跟卜一说两句,可他心粗又不会安慰人,有时还会揶揄她,她反倒没有情绪去悲春伤秋。
今晚不同,自从有了韩沛,她不仅会撒娇,也越发矫情,一点小事都会觉得万分委屈,都想去找他。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一个人,可他偏偏离她那么远。
两分钟后,韩沛给她发来语音:“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