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时,ef官方宣布,ef被国外某资产管理公司并购,蔚明海将辞去ef的董事局主席职务,只持有ef一定股份,不再参与ef的具体运营。
几乎差不多的时间,资本市场上又新兴了一家资本公司gk,实际控股人姓左,左瑞的父亲。
而秦书发现,之前ef那些被蔚明海辞退的高管,全都在gk入职。
gk公司很快宣布,将聘请蔚明海为gk的执行总裁。
其实国外的那家资产管理公司,估计幕后操控人也是蔚明海,只是所有并购程序都是合法的,找不出任何破绽。
蔚明海早在ef管理层出现问题,被逼的不得不开除他的团队人员时,就开始谋划另立新公司,这个计划只有他跟左瑞的父亲知道,连左瑞都瞒过了。
来了个漂亮的金蝉脱壳。
什么都没损失,相当于把ef改了个名,改成gk,继续原班人马运营。
ef在并购后股市低迷,一路下跌,秦书持有的股份又在锁定期,没法交易,损失惨重。
“以为你会看在秦书漂亮的份上,手下留点情。”左瑞刚从楼下打包了两杯冰咖啡,递一杯给蔚明海。
蔚明海摆手:“我不喝这个,不喝都睡不着,喝了那得整夜睁着眼。”
左瑞把那杯搁一边,自己喝起来,“我可是听我爸说,你睡眠一向不错,看来这段时间你也千头万绪。”
蔚明海累了,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左瑞接着刚才的话:“这回秦书输的那叫一个惨,说真话,我一直以为你会心软,给她留几分余地。”
蔚明海反问:“你什么时候看我对对手心慈手软过?”
“话是这么说,可这回不是对手不一样么,你以前可从来没遇到过女人是对手,还是这么惊艳的女人,男人不是天生就会对女人有保护欲?”
“都到战场上了,你去跟敌人讲情分?想保护她?你不杀她她杀你。”
蔚明海指指茶几上那个信封:“给你的。”
“给我?”左瑞放下咖啡杯,打开信封,是一张黑卡。
“嗯,这两个月的辛苦费,应该够你败一阵子,也感谢你没有给我捅什么大篓子。”
左瑞:“你都知道我有时不靠谱,你还敢用我?”
“篓子谁没捅过?比起能力强的外人,你不会出卖我跟你爸。”
“这也不好说。”左瑞拿着黑卡敲敲手心,笑着:“要是韩沛对我好,说不定我连你跟我爸一起卖。”
“所以说韩沛不会看上你。”
“蔚叔叔,咱还能不能好好开玩笑了?”左瑞收起卡:“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忙完我就回英国,把卡刷爆犒劳我自己。”
蔚明海:“你明天就可以回。”
“竞争都还没彻底结束,不需要我打杂了?”左瑞看着他。
“剩下是我跟韩沛的事,你留下也帮不上什么。”蔚明海睁开眼,示意她给他倒水。
左瑞拿杯子给他倒温水,不明所以:“你不是说韩沛不会掺和?”
蔚明海:“那是之前。”他跟秦书一对决,虽然损失没那么严重,可把底牌都亮了一半出来。
左瑞担心:“韩沛既然知道你一半底牌了,要是再跟你对峙,那你不明显处在了弱势?”
蔚明海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也还行,就是比较吃力,元气会大伤。”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跟谁商战,伤身费神,还丢了赚钱的机会。
他想韩沛也不想两败俱伤,只是他还不知道韩沛会怎么收尾。
太累了,想着想着,蔚明海就睡着了。
身心俱疲。
“蔚叔叔?”
没回应。
左瑞微微叹口气,去休息间给蔚明海拿了条毛毯盖上,他丝毫没反应。
她第一次见他疲惫不堪的样子,这么多年里从没有过。
要说秦书输了,其实她也算赢了。
左瑞拿着手机拍了张蔚明海睡着的照片,发给闺蜜:【你中意的男人累的竟然睡着了。】
闺蜜:【累累也好,不然他哪知道我肩膀是温暖的,我在收拾行李,马上飞过去把肩膀借给他靠靠。】
左瑞笑:【真假的?】
怕打扰到蔚明海,她拿上蔚明海的手机,把他座机话筒放歪,出去找秘书。
“蔚总睡着了,先别去打扰他。”她把手机递给秘书。
“好。”
这时闺蜜直接开了视频,指指眼前的箱子:“看到没?这里头是包养费。”
左瑞:“靠,你还玩上瘾了?”
她跟闺蜜边聊着,离开蔚明海公司。
蔚明海也没睡多久,秘书接到重要电话后不敢拖延,还是敲响了他的门。
“蔚总,刚才韩沛助理来电话,跟我预约您的时间。”
蔚明海清醒片刻:“韩沛助理?”
“嗯。”
“他要约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
韩沛办公室。
他正在跟秦书打电话,那条新闻一出来,他就一直跟她聊,怕她情绪不稳,结果她比他预想的状态要好不少。
还是给她做心里疏通:“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赢的希望渺茫?尽力就好。”
宽慰她:“看上去是蔚明海赢了,可他这几个月也被你折腾的不轻,你真以为他想放弃ef?那也是迫不得已,他的损失比你少不了多少。”
秦书呼口气:“你不用安慰我,输了就是输了,没事的,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韩沛:“换我跟他去对峙,也许差不多的结果,这个不是安慰你,你真以为蔚明海在商场这么多年,是白混的?况且他还有左家这个靠山。”
问她:“那你告诉我,你后不后悔当初选择跟他硬拼?”
秦书摇头,“我又不是不知道输的后果是什么,要是后悔,我当时就不这么干了。”跟蔚明海过招,学到了很多。
更是体会到韩沛,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平时有多不易。
高处不胜寒,在那个职位由不得自己任性。
这时助理敲门进来。
韩沛对秦书说:“晚上回家再说,我先忙了,你看看电视,不想看就去逛街。”
“嗯,没事。”秦书故作很轻松地语气。
助理汇报:“韩总,蔚明海那边时间已经约好了,三点。”
韩沛:“好。”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一点多,马上就得过去。
助理担心:“韩老爷子那边我们怎么交代?”
韩沛:“爷爷会理解的,做生意不能墨守陈规。”他跟父亲聊了一个上午,显然父亲不支持他的决定。
可有时一些生意并不能以暂时的得失,判定它是不是值得。
最后,父亲没支持也没再反对,说既然公司交给他,决定由他做,责任自然也就由他承担。
韩沛这么快就来找他商谈,意料之外又好像是情理之中。
蔚明海亲自给他煮了茶。
“谢谢。”韩沛接过茶杯。
两人本来就惜字如金,也懒得拐弯抹角多说话,蔚明海似笑非笑,开门见山道:“韩总准备给我什么条件?”
韩沛双腿自然交叠,轻靠在沙发上,“我把万禾旗下能源公司的部分股份,九折转给你,转给你那天起,万禾不再参与能源业务的运营,全部交给你的团队,我只参与年终分红。”
蔚明海一顿,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半秒,“让我拿方氏的股权给你交换?”
韩沛淡笑:“不然?”
蔚明海也笑:“如果我没打算放弃方氏呢?”
韩沛笃定的语气:“你不会。再耗下去谁都耗不起,这四个月时间,不仅方氏,包括你自己的公司,业务丢了多少?”
韩沛说的是事实,谁都耗不起。
生意人就是为了赚钱,谁也不想无止尽的把精力跟金钱都耗在商战上面,见好就收才能保证利益。
他跟方慕和都已经周旋了那么久,加上秦书,他现在筋疲力尽。
韩沛就看准了他这点,才会这么笃定的来跟他谈判。
蔚明海说:“从看上方氏到现在,我基本忙活快一年,韩总可能不知道,我不喜欢‘输’这个字。”
韩沛:“蔚董没输,我也没赢。”
蔚明海笑了几声,“你这词用的好。”
韩沛找到了那个利益平衡点,他不至于损失太多,而蔚明海也能接受。
蔚明海给自己添了一杯茶:“能源业务一直都是万禾的几大核心业务之一,你怎么舍得放手?”
韩沛没隐瞒:“能源赚钱不假,你也知道,海外的业务都要跟各国政府和财团打交道,错综复杂,一般人很难胜任,我回国接手万禾这几年就有些顾不上那边,虽然能源那边整个团队水平都提升了,可业务的增长速度明显不如以前。”
就算现在有裴烨,可裴烨早晚要接手家里的公司,他得长远打算。
从蔚明海这几个月的那些决策看,他不仅对他家人好,对他身边人,对他的团队人员都不错,就算开除了之前的属下,还是成立个公司把他们又聚起来。
有他这一个领导跟那么个团队,能源公司交给他来运营,差不到哪里去。
蔚明海:“交给我也不见得能让业务增长。”
韩沛笑了笑:“蔚董您谦虚了。”
蔚明海半开玩笑:“韩总就不怕我团队里的高管把你能源公司的业务私自拦下赚外快?”
韩沛:“谁要有这个本事把能源业务给拦下自己赚外快,我直接把他调到集团重用,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
蔚明海笑,这么些年他也是这么做的。
财散人聚,没利可图时,谁会跟你死心塌地?
看透了,便就成功了。
蔚明海也知道韩沛的此次谈判是带着诚意,也势在必得。
要是他不合作,接下来还是对峙。
他问:“韩总打算给我能源公司多少股份?”
韩沛伸出三根手指,“再给你绝对的投票权。”
蔚明海举起茶杯,“合作愉快。”
30股份和绝对投票权换他所持方氏26的股份,他不算太亏。
要不是实在耗不起,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痛快的股权置换。
跟韩沛通过电话后,秦书就把手机关了,一人待在书房,谁都不想见。
她从下午坐到现在,三个小时过去。
盯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等她渴了时,才发现外头都黑了。
秦书换上运动装,拿了一瓶矿泉水出门。
换上鞋,她习惯性让自己拖鞋踩着韩沛的拖鞋。
八月初,晚上还是闷热。
这几个月,每晚都会跟韩沛出来散步,现在走个几公里都不累。
她一路走去学校。
路过很多熟悉的地方。
那个长椅,情人节时她坐上面,韩沛给她穿袜子。
那个路边,韩沛每早在那里等她,给她送早饭,送鲜花。
那一排饭店,她闻到了香味,想吃豆角焖面,韩沛便给她下厨做。
学校早就放暑假,晚上在操场跑步的学生寥寥无几,周边居民过来锻炼的倒是不少。
秦书双手抄兜,绕着跑到慢慢悠悠走着。
第一次来操场散步,是陪韩沛,那时他们不熟悉,一丁点都不熟悉。
怕她脚冷,他把他的风衣系在她腰间。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什么都不一样了。
风吹过,一阵闷热。
走到弯道处,秦书记得那时她不愿跑步,赖在地上不肯跑,还装呼吸困难,韩沛给了她一个氧气瓶,最后竟背着她跑。
一幕幕,就跟刚发生的一样。
绕着操场走了三圈,有些累。
秦书坐在草坪上休息,周围都是蚊子的嗡嗡声,她也没挨咬,手上脚上贴了防蚊贴,还戴了好多防蚊脚环手环。
都是韩沛给她买的,怕她被蚊子咬。
真把她当成小孩了。
秦书拧开水瓶喝了几口,一侧脸,不禁一怔,就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这边走来。
韩沛回家发现门口鞋柜里的运动鞋没了,就知道她来了操场。
她坐在那,无助自责的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手里拿了什么?”韩沛走近,秦书问。
“水果。”韩沛在她对面盘腿而坐,打开塑料袋,用牙签叉块西瓜放她嘴里,“饿不饿?”
秦书摇头,咽下西瓜:“还行。”为了不让他担心,她撒谎:“我在餐厅吃了点东西。”
韩沛没再说话,只喂水果给她吃。
吃了一些,秦书摇头,“不想吃了。”
她把手搭在他手臂上,看着他,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下来,最后什么都没说。
韩沛亲去她的眼泪,把她的手托在手心,“之前不是就跟你说了,你摔下来我接着。”他承诺的就会兑现。
最开始,他也不愿她掺和进来,就算输,也不仅仅是亏钱,还要承受精神上的打击。
后来她坚持,他就支持。
也庆幸自己支持了她。
这几个月,他感受到了她设身处地理解他的那面。
他没帮方慕和,她没有丝毫不开心,不像上次bd项目,她嘴上说着理解他,说每人的立场不同,可心里还是委屈。
就算后来她从纽约回来给他惊喜,她是说服自己理解他。
跟ef商战的起初,她其实也是想着他能帮帮方慕和。
后来等她真正进入到商战里,她才深刻体会,有些决定不是随意做的。
就是那个时候她才感同身受的理解他,在其位要谋其职,没法随着自己的心性来。
在这场商战里,他更看到了她像个男人一样理智有魄力的一面。
虽然有时生活里她还是会孩子气,可她心理上成熟了太多。
那天韩涔还跟他打电话,说了一大桶鸡汤:
“哥,你可别怪嫂子,钱亏了咱可以再赚,你不能鼠目寸光只盯着亏的钱看,你得多多看看内在的一些东西。
你看嫂子经过这次商战,是不是更有魅力更有女人味了?
我跟你说啊,魅力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沉淀,而这个沉淀的过程一点都不美丽,要经历挫折打击,甚至失败,嫂子正在做最好的自己,你该欣慰的。”
他第一次没反驳韩涔的这些鸡汤,甚至觉得还不错。
如果说之前她让他着迷的是外在的东西多一些,那现在已经深入到内在。
韩沛收回思绪,拿着她的手亲了亲。
秦书歉意道:“这几个月,也害得你替我操心。”
韩沛淡笑:“不然要我做什么?不就是替你操心?”
覆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事情圆满解决,以后他们万禾是方氏的第二大股东,且不参与方氏的经营管理。
他们万禾的能源公司交给蔚明海管理,万禾只参与分红。
最后谁都没输,谁也没赢。
秦书一直盯着他看,等回神,她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紧紧抱着他的腰,趴在他怀里,隐忍了一个下午,现在忍不住了。
哭的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