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好在刑应烛确实没有疑心的意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熊向松,语气“温和”地威胁道:“你们要是谁敢碰这种东西脏了我的地盘,我就剥了你们的皮做迎宾地毯。”
熊向松:“……”
果然,熊向松木然地想,他还是了解刑应烛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熊向松诡异地感到了一点安全感——仿佛只有这样的刑应烛才是如假包换的真货。
“大佬,那这……”熊向松被这玩意恶心得不行,想脱手放下,但又寻思着这是刑应烛扔给他的,只能捏着鼻子拎在手里,嫌弃道:“这脏东西哪来的?”
刑应烛扬了扬下巴,说道:“给你看,也是要告诉你,这就是袭击刁乐语的东西。”
熊向松愣了愣。
“可是人牲不是只帮着妖袭击人吗,为什么会袭击妖?”熊向松问:“乐语好歹也一千多岁了,它们哪有那个能耐。”
“你和陆行单知道给刁乐语供养,怎么,没看过她的伤?”刑应烛反问道。
熊向松一时被刑应烛问住了。
在此之前,熊向松对刁乐语遇袭的事儿一直是稀里糊涂的,若不是今天刑应烛提起人牲,熊向松压根没往这边想过。他起先只以为是刁乐语年轻,在外面不小心露了什么行迹,被手里有本事的人盯上了,所以才在外头打了起来。
这些天来,他只顾着着急刁乐语究竟有没有好转这件事,还真的没有仔细查探过。
一般来说,人牲就是一条钩子,或者可以说是背后那只大妖的“触手”。凡是被人牲所害的人,若那背后的妖所贪图的不是魂魄气运,那被害者大多要被吸走全身精血,很好辨认。
熊向松回忆了一下刁乐语被带回来时的模样,确实身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被利器所伤。
再加上这话是从刑应烛嘴里说出来的,熊向松虽然面上还是有些犹豫,但心里已然信了。
“那——”熊向松问:“那应该咋整啊?”
“从哪来回哪去。”刑应烛扬了扬下巴,说道:“把这东西带回去,给刁乐语吃了吧。”
熊向松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瓶子。
瓶子里那只人牲像是还能听懂人话,登时龇牙咧嘴地闹腾起来,狠狠地撞在了瓶壁上。
“但是……”熊向松虽然担心刁乐语,但心里却难免有顾虑:“这能行吗。”
人牲虽然已经不算是人了,但到底是人魂炼出来的,他们吃了这东西,谁知道会不会沾上因果,在功过簿里算一笔。
熊向松本是想再问问,从刑应烛那里讨个安心,谁知刑应烛的耐心在这一秒宣布告罄,拒绝营业了。
“哦,不行。”刑应烛用舌尖舔了舔唇,语气凉丝丝地说:“那你可以把刁乐语扔回山里去了,让她自生自灭吧。”
熊向松:“……”
熊向松当机立断,微微弯腰,伸手抚了抚胸口,道了声谢。然后也不等刑应烛开口轰他,便自觉且圆润地滚出了门。
失踪
凌晨四点,长宁区荣福家园小区2栋里,一户家里还亮着灯。
厨房和客厅的顶灯大亮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握着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神色,几乎是每过几秒钟就要按亮锁屏看一看,可惜手机屏幕上一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茶几上散落着一些凌乱的笔记本散页,旁边还扔着几张皱巴巴的合同复印件。搁在最上面的那页白纸上写了六七个电话,其中有三四个已经被划掉了,剩下的几个后边标注着“王总”“李总”之类的备注,显然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好打扰的。
女人双手交叠握着手机,手心的汗一层层地往外沁,她心慌得厉害,将手里那块薄薄的金属焐得发热。
她又困兽似地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正想再打个电话试试看,就听见卧室的房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门把手向下弯了半圈,从里面被人拉开,拉出一条窄窄的缝隙。
片刻后,一个只到女人大腿高的小姑娘揉着眼睛从卧室走了出来。
她怀里抱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兔子,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显然是从睡梦中醒来的。她的眼睛还不大能适应客厅的亮光,被刺出了一点眼泪,笨拙地伸出小手挡在了眼前。
女人愣了愣,连忙走过去,弯下腰帮她遮住亮光。
“妈妈。”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快了。”女人抿了抿唇,艰难地从脸上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轻声说:“可能是路上堵车,也有可能是飞机延误了。”
小姑娘哪知道女人已经提前查过了航班起落信息,于是歪了歪脑袋,暂时被这个蹩脚的理由说服了。
“但是爸爸再不回来就天亮了。”小姑娘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生日就过去了。”
小孩子对于时间的观念不大清晰,总觉得只要天没亮,那就还是“今天晚上”,丝毫不知道她的生日已经在四个小时之前过去了。
“不会的。”女人半跪在地上,伸手捋了捋小姑娘的鬓发,强打着精神安慰她:“爸爸不是答应你了吗,你过生日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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