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也是圣诞节,楚烟特地在角落里装饰了棵圣诞树,小彩灯环绕树身,树上面挂着小袜子小铃铛,而在树下,堆了一地礼盒。
楚烟从厨房探头,对裴宿道:“阿宿来啦,去挑个礼物。”
走到圣诞树下,裴宿瞥了眼何廖星,随手拿了个浅蓝色礼盒。
何廖星蹲在他身边:“你打开来看看。”
他昨晚就拆了自己的圣诞节礼物,是何辉给他买的相机,型号是他想要很久的梦中情机,他高兴许久。
撕开淡蓝色包装纸,里面是个大木盒,一条黑色手工围巾躺在里面,围巾旁边是几个彩虹棒棒糖。
何廖星不失时机发出小小惊叹声:“哇,这条围巾我妈织了好久。”
围巾摸上去很软,很暖和,裴宿凑过去低声问:“这算是岳母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吗?”
岳母……
何廖星耳根一红,佯装严肃:“你、你瞎喊什么,都说了要谨言慎行!”
看见对方掩在黑发中的那抹红豆似的颜色,裴宿唇角一弯,故意逗他:“那你不是说要保持距离?咱俩这距离,应该算是亲密无间?”
何廖星跟裴宿确实挨得很近,两颗脑袋几乎凑到一起,也都怪平时两人在一起待习惯了,何廖星脑中一级警报都还没反应过来,仿佛一遇上裴宿,就从灵敏变得迟钝。
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因为蹲的时间有点久,低血糖,踉跄了下,眼看着要摔下去,裴宿伸手扶他一把,眼眸无声滑过一丝笑,抬手轻轻揉了下他头发。
何廖星慌张地回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好歹松了口气,他转头奶凶地瞪了眼裴宿,颇有气势地威胁:“你,你不要闹,乖一点。”
裴宿挑了下眉:……
不仅没被威胁到,反而因为对方过于可爱,而更想逗他。
楚烟把何廖星叫进厨房帮忙,裴宿在客厅跟何辉下象棋。
何辉年少时就很喜欢下象棋,经常跟别人一走就是一下午,但成年后为事业奔波,没什么机会下象棋。
如今得了酸枝木象棋,他爱不释手把玩,手痒的很,想找人下一盘。
裴宿坐在对面跟他下棋。
电视里响起节目主持人的声音,空气中飘散食物香味,窗外是凛凛寒风,屋内开了暖气,温暖舒适。
何廖星心不在焉地帮忙做菜,总忍不住想裴宿跟何辉在干嘛,裴宿会不会在他爸面前露陷。
端菜出去间隙,他站在两人身边看走棋。
何辉下棋跟裴宿完全是两种风格,何辉是成熟中带着杀气,攻势很足,而裴宿是沉稳干练,严防死守,不紧不慢。
战局胶着不下,何廖星是局外人,看得门清,裴宿给何辉设了个套,何辉没发现,等意识到时,连失车马两员大将。
何辉脸色逐渐开始沉着起来,但赢心过重,原本走得很漂亮的棋开始冒进。
何廖星几次忍不住提醒,但又憋了回去。
这要换了他来下,五步之内就能将军。
他以为裴宿三分钟之内就能赢,但让他十分看不懂的操作出现了……
裴宿的走棋也开始迷幻起来,仿佛受到何辉影响,居然被何辉瞅准时机,连吃三个子。
何辉有点得意:“哈。”
裴宿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这失误,有些懊恼。
……然后,何廖星眼睁睁看着何辉以一步棋的优势,赢了裴宿。
“年轻人都求胜心切,”许久没跟人如此酣畅淋漓下棋,还下得这么过瘾,何辉掩下脸上笑意,“不着急,慢慢来。”
何廖星:???
他都能看得出来刚才那局裴宿在何辉失棋后乘胜追击,一定能赢,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走成完全相反局面的??
楚烟在厨房喊何廖星:“星星!”
何廖星哎了声,走回厨房。
一顿饭做完后,裴宿跟何辉下棋也下完了,何辉十分意犹未尽,两人亲密度提升十点,何辉瞧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楚烟厨艺在经过半年磨练后,提升到了新高度,炒出来的菜变得很好吃。
菜一盘盘被端上桌,酸菜鱼,可乐鸡翅,干锅花菜,清汤牛肉丸……色香味俱全。
楚烟给何廖星先盛了碗鸡汤,旋即又给裴宿盛,笑道:“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我煲了许久。”
裴宿端起碗,喝了口,鸡汤入口味道淡,回味后带着点甘甜,味道很好:“好喝。”
“裴宿自己也会做饭,手艺很好。”何廖星开口道,“他说好喝,那是真的不错。”
楚烟很惊奇:“是吗,看不出来裴宿会做饭。”
毕竟裴宿看上去像是个翩翩贵公子,气质又冷淡,知道他家庭条件后,楚烟以为这样的孩子肯定娇生惯养长大。
裴宿淡笑道:“略会而已,是阿姨做得好吃。”
楚烟最喜欢听别人夸她厨艺好,闻言笑得合不拢嘴,又拿公筷给裴宿布菜。
一顿饭吃下来,裴宿谈吐风雅有内涵,跟他聊天很开心,楚烟跟何辉频频觉得这孩子真的很优秀。
吃完饭后,何辉拉裴宿去看经济新闻。
楚烟收拾餐桌,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裴宿,忍不住问何廖星:“他在学校里有女朋友了吗?”
听见女朋友这三个字,何廖星一慌:“没。”
“那肯定有很多女孩追他。”楚烟若有所思道,“你要是以后找的伴侣能有他一半优秀就好了,你年纪还小,多跟这样的朋友相处提升下眼界也好。”
何廖星脑中警铃大作,像是个在家长眼皮子底下早恋害怕被抓住的小孩似的:“我,我跟裴宿只是兄弟,我,我我目前没考虑谈恋爱……”
楚烟奇怪地瞅他一眼:“我说让你考虑早恋了吗?”
何廖星闭上嘴,觉得自己颇有点不打自招,怕再待下去可能会露陷更多,仓皇逃进厨房,帮忙洗碗。
楚烟不爱看经济新闻,自顾自去翻杂志看。
何廖星戴上手套刷碗,水流哗啦啦冲下来,洗碗池里满是泡沫,时不时响起盘子碗相撞的清脆声响。
这时,身后忽然贴近了道人影,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说我是你兄弟?”
盘子差点从何廖星手里掉下去。
他偏头一看,拿水杯的裴宿就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撑在流理台边缘,浅灰色长袖挽上去,堆出几道褶皱,露出的小臂修长有力。
何廖星第一反应是偏头往后看,发现厨房拉门被关上了。
确定安全后,他哄道:“你怎么会是我兄弟,那都是说给我妈听的。”
裴宿靠近一步,把水杯放到一边,双手撑在洗手池边,那是个刚好从身后把何廖星环住的姿势,他偏头,声音很轻:“是吗。”
轻浅好闻的木调香混合海洋气息在空中散开,仿佛有无数股溪流无声淌过,明明没有痕迹,但却像是一尾弯钩,勾得人心尖发颤。
“那我是你的什么?”
温热气息拂过耳侧,缓慢厮磨,绵长轻柔。
厨房的门随时可能被拉开,他们在厨房这一方小天地里,亲昵靠近。
这是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何廖星没有说话,侧脸雪白,弧线柔软,但在裴宿注视下,像是被涂上胭脂似的,耳垂一点点变成粉色。
半晌,少年受不了似的偏头,凑过去,在裴宿唇角吻了下,小声道:“是男朋友。”
下午,何廖星带裴宿上楼,他没带对方去卧室,而是带他来了摄影室,这个房间全都用来存他放的照片,是他的私人小天地,平时连楚烟跟何辉都不准进来。
房间铺了米色地板,墙纸浅蓝色,在四面墙壁上,按照年份挂了不同照片,一根根绳子把墙壁分割成数块长格,绳子上面有许多照片夹,夹子下悬着照片。
何廖星跟裴宿介绍:“这些全都是我拍的。”
语气像是在跟重要的人分享自己的宝藏。
裴宿知道何廖星喜欢拍照,他们第一次见面始于何廖星偷拍他,在夏令营时。
他仔细地从第一张照片开始看。
这些照片里拍什么的都有,先开始拍的是小动物,猫猫狗狗,还有阳光,路,花树,看得出来是随性所拍,从中能感受到拍照人的勃勃生机。
但逐渐,拍照风格在发生变化,变化节点是从两年前开始。
从前年开始,何廖星拍的大多数照片全都是海,无穷无尽的海洋,日落时分,旭日东升,午后,风和日丽,狂风暴雨,平和静谧……各式各样。
裴宿视线落在这些照片上,停留良久,最终停在一张月夜海洋上。
皎洁月光一泻千里,仿佛给海面镀上了层银白的光,海面十分平静,无波无澜,月亮浸在海水中,像是美人照镜。
何廖星也看向这张照片,犹豫会儿,开口道:“这张照片我最喜欢,有人说从这张照片能感觉到,我似乎在等人。”
裴宿无声挑了下眉,之前很多次他都误解何廖星意思,所以这回他不敢妄加揣测。
没想到何廖星偏头看向他,语气很柔和:“我肯定是在等你,说不定当时夏令营的时候我真的喜欢你,但只是我不记得了。”
那时候对裴宿应该不会是爱情的喜欢,而是单纯很喜欢这位哥哥。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不知道一切重来,他下山时没有遇上暴雨,没有翻车,他也没有失忆,那今天的一切会不会重新改写?
现实是他失忆了,两人也分开了,隔了城市和一片海洋,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还能遇见彼此,然后发生那么多事,进而在一起。
所以说,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缘浅的人一面之缘,点头之交,不过尔尔,缘深之人,仿佛冥冥之中有宿命安排,无论如何终会相逢。
裴宿陷入深思,记忆仿佛飘回到两年前,他从露营帐篷中发现蜷缩成一团的何廖星,然后带他离开……
“不记得就算了,”裴宿淡淡道,“没必要刻意去想。”
何廖星不过就随口一提,噢了声,继续带他看照片。
照片到后面越来越少,因为何廖星越来越忙,也没时间再拍照片。
在最后那条绳子上,空空荡荡一片。
何廖星忽然想起裴宿来春城,两人在海边时,他偷拍了张裴宿照片,裴宿强硬要求他删照片。
他说他不喜欢拍照。
但是后来两人熟悉后,何廖星曾经问他,以后有机会能不能一起拍照,裴宿答应了。
如今看着空白照片墙,何廖星觉得惋惜,瞥了眼裴宿:“你真的不喜欢拍照?”
裴宿沉默一瞬,想起那天在海边时跟何廖星说的话。
那时的他,恼何廖星不记得他,自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而且也真是稀奇,夏令营时何廖星便以偷拍他开场,自此裴宿多了条小尾巴,没想到两年过去了,这人以同样方式再度与他发生纠葛。
这次不仅是多了条小尾巴,他整个人也都赔了进去。
裴宿疑心何廖星的相机是不是有什么神奇魔力。
裴宿:“还好。”
何廖星笑了起来:“裴宿,我们约好过一起拍照,你记得吗?”
之前他答应过他。
何廖星上下看了他眼:“今天的你也很帅,要不然我们现在拍一张?”
裴宿有种不祥预感,瘫着张脸。
何廖星越瞧他这模样越觉得有意思,伸手拉住他,声音很软:“来拍一张嘛。”
往常情况下,何廖星跟裴宿撒娇时,比什么都管用,裴宿一般也很难抗拒。
这一次当然不会例外。
何廖星拿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兴致勃勃靠近裴宿,思绪一转,伸出右手,拇指跟食指张开,比了个爱心的一半。
裴宿沉默地看着他这个手势:……
无数词汇在他脑中呼啸而过。
非主流,中二,羞耻……
何廖星忍着笑,一本正经道:“比个爱心,证明我们很相爱,裴宿,你不配合就是不喜欢我。”
裴宿:…………
大概克服了几万吨心理包袱吧,裴宿配合地伸出手,也伸手跟他比同样手势,两人手指合在一起,形成了个完整的爱心。
但他的脸色却写满了拒绝跟自闭,像极了被迫营业。
这一幕太过于有喜感,何廖星怕自己笑出声来,半张脸抵在裴宿肩膀上,然后按下拍摄。
照片将这一瞬定格。
穿浅色高领毛衣的少年笑靥如花,闷在另一人肩头,唇角扬起,小梨涡漾开,黑眸弯弯,盛满柔和的笑。
另外一个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十分高冷,但却很反差萌地跟他一起比着爱心,眼角余光偏向肩头方向,注视着微笑少年,似乎也隐了丝无奈的笑意。
暖色灯光从两人头顶洒下,使得他们沐浴在光中,他们身后,是许多张蓝色海洋。
何廖星低头看照片,越看越想笑。
他记得刚入学时,裴宿循规守矩,严肃刻板,像个精密机器人,他那时很怀疑这种人以后会不会喜欢人,也好奇对方喜欢上人会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何廖星坐在裴宿身边,轻轻地喊:“阿宿。”
“嗯?”
“我们好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下基友的文,软科幻,正剧向,脑洞大,超好康!
《万物至理》
阮新,搞理论物理的,长得漂亮,一根筋。
车祸醒来,身患绝症,一穷二白,手机提示:收到薛临的汇款1,000,000,元。
阮新:……?
薛临,举世瞩目的科技集团首席执行官,过分有钱,过分好看,十恶不赦。
打钱后的第一晚,阮新就出现在他的梦里。
阮新:……!
薛临:^^
人类在二十一世纪中叶迎来史上空前的科技大爆发,历史学家称为“光辉纪元”,而奠定其原理的物理学家阮新,则被誉为“创造整个世纪的人”。
海森堡的墓志铭上刻着:“heliessomewherehere.”
如果世界必将覆灭,宇宙开始坍缩,时间永恒静止
——在死亡之眼中,我仍窥见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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