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浑身都湿透,衣服裤子上满是泥泞,周身散发着寒冷的湿意,属于黎笙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暖清甜,密密实实地将他包围。
感受到女人身上传递而来的温度,陈枭紧抿着唇瓣,轻轻地嗅,贪恋又克制,潮湿的胳膊迟迟没有回抱她。
听到黎笙问他是不是笨蛋,陈枭忍不住勾唇,难得没有反驳,有些宠溺地温声附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黎笙闭了闭眼,将他抱得更紧。
陈枭有些无奈,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语气小心翼翼:“我身上冷,你别感冒了。”
过了湿气给她就不好了。
黎笙摇头,一点也不怕,不答反问:“为什么要来这?”
陈枭垂眸,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安静又专注地凝视着她,语气诚恳又认真:“怕你出事。”
黎笙吸了吸鼻子,终于止住了泪水,慢慢从男人的怀里退出去。
“我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怎么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让她担心。
看到黎笙微蹙的眉心,还有眼底流淌的情绪,陈枭像是被哽住,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黎笙很少流眼泪,但每一次都是他造成的。
陈枭的视线紧紧锁着她,深怕稍不注意,又惹她难过。
黎笙似乎还想说什么,静默半晌,她很清楚,心底的防线早已坍塌,这一刻对陈枭只有无可奈何的情绪,她抿唇,伸手慢慢牵住陈枭的手,嗓子有点哑,轻声说:“先去换衣服吧,也不知道谁会感冒。”
陈枭蓦地松了口气,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好。”
此时的赵助理正焦急地到处找人,跟黎笙挂断电话以后,迟迟不见对方的身影,要是黎小姐出了什么事,他心里连辞职报告都想好了。
正当赵助理打算发动志愿者找人的时候,便看到不远处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朝帐篷的方向走过来。
他定睛看了眼,认出是陈总和黎笙,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周围还有转移村民的车辆,现场没有多余能换的干衣服,黎笙索性先带陈枭回剧组所在的客栈。
接着又是将近两个小时的折腾,抵达客栈以后,已经是凌晨五点,暗黑无边的夜幕逐渐变成深蓝色,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鸡鸣。
陈枭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时,黎笙裹着白色的浴袍,连被子都没有盖,脸贴着枕头,身体微微蜷缩在一起,不知何时已经睡过去了。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黎笙眉眼间尽显疲惫,乌黑卷翘的眼睫下布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虽然是夏末,但暴雨之后温度骤降,卧室里开了空调,桌上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陈枭脚步很轻地走过去,端起那碗姜汤,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也不剩,到床边,拉过一旁的被子轻手轻脚地盖在黎笙身上。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室内却一片温暖安宁,陈枭半蹲在床边,看着黎笙只露出的半张睡颜,被昏黄的壁灯浅浅的描摹勾勒,眼底流淌着的情绪温柔地不像话。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独处,分开的这两年,黎笙冷漠尖锐地像只刺猬,面对他时,每时每刻都将自己保护起来,以至于陈枭觉得,他们再也没有和好如初的机会。
他慢慢地伸手,温热粗粝的指腹细致轻缓地抚平女人眉心间蹙起的褶皱。
还好,黎笙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一切都还来得及,永远都不晚。
注视着黎笙平和静谧的睡颜,陈枭心念一动,倾身靠近,薄唇轻轻吻在女人光滑温热的眉心。
他的动作很轻,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像轻飘飘的羽毛,撩过心尖,了无痕迹。
“晚安,小黎。”
说完,陈枭才缓慢起身,去了隔壁。
男人的脚步声渐远,接着,是轻微的关门声。
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周遭寂静得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黎笙缓慢地睁开眼睛,愣了半晌,而后摸了摸额头。
就在刚才,陈枭吻了她。
其实她早就醒了,在他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尽管那人动作很轻,但黎笙睡眠浅,虽然闭着眼睛,意识却清明。
黎笙抿唇,拉过被子直接盖过头顶,脑子里却还是不断回想起刚才那个吻,和陈枭的那句晚安。
自从两年前分开,他似乎再也没有喊她“笙笙”,即使关系缓和,她最多的也是听他称呼她“小黎”。
其实,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名字对她造成的伤害,他一直都记得。
黎笙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她换好衣服,披了件外套出去。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院落里的青石板路依旧潮湿,枯黄的树叶也落了一地。
剧组的成员接到导演组的通知,由于山洪影响,拍摄进度延后一周,等灾情稳定以后,再重新拍摄,至于外景拍摄场地,另行通知。
所以接下来一周,大家都只能待在客栈了。
黎笙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陈枭,经过昨天那一遭,有的话还是应该早些说清楚。
到了陈枭住的那间客房门前,黎笙敲门的手犹豫地顿了顿,不知为何突然很紧张,明明陈枭已经对她主动了无数次,轮到她时,她竟连那人一半的勇气都没有。
黎笙慢慢调整着呼吸,给自己加油打气,而后曲起的手指扣响眼前的门,可惜迟迟没有人开门。
他该不会回去了吧??
脑中的猜想一冒出来,黎笙竟有些失落,她拿出手机,想给陈枭发消息,问问他现在在哪。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温沉的声音。
“小黎?”
黎笙握紧手机,回头,便看到身后一袭黑色风衣的陈枭。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肩线挺括,那张冷白俊逸的面庞,五官立体而深刻,眉骨硬朗,眼尾狭长,瘦削的下颚冷硬坚毅。
这人冷不丁从身后出现,黎笙轻抿了下唇瓣,瞬间蔫了。
她看看他,又偏头看看残破的院落,到处都是掉落的叶子,还有大小不一的水坑。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黎笙双手背在身后,清丽的眉眼冷静淡然,声音温软好听。
陈枭勾唇,“怎么会,要走也一定跟你说一声。”
他的语气再自然不过,黎笙却听得心跳漏了半拍,又想起昨晚那个吻。
陈枭肯定觉得,她没有发现。
黎笙没说话,陈枭拿着手上的纸袋,这才想起来,低声道:“我正要去找你。”
黎笙微仰着脑袋,抬眸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干净剔透:“找我做什么?”
陈枭挑眉,温热宽厚的手掌拉过黎笙的手,随即将自己手上的那份保温餐盒递到她手上。
“给你留的午饭。”
考虑到黎笙今早休息得太迟,陈枭没有打扰她,但又担心她饿肚子,索性帮她带了一份过来。
黎笙握着手中的保温餐盒,手背还有陈枭残留的体温,她垂眸,安安静静听着,心脏像是浸泡在温热的水流中,酸酸胀胀。
静默半晌,黎笙抬眸,眼神专注而认真,缓声开口:“我来y市之前,你送了一盒巧克力给我。”
陈枭长睫微敛,感觉到黎笙的情绪变化,低低回了句:“是。”
他花了几个小时,做了一盒不怎么好吃的巧克力,但上面每一个字,都是他真心实意想问的。
黎笙本来以为自己会紧张,结果真到了这一刻,心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轻声问:“那个问题,我现在有了答案,你想听吗?”
黎笙一字一语说得认真,陈枭的呼吸不自觉放缓,那双沉黑如墨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黎笙,嘴唇动了动:“想。”
陈枭隐约感觉到什么,棱瘠的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黝黑的眼底暗流翻涌,倒映出黎笙完完整整的身影。
黎笙稳住心绪,细长的眼尾微扬,冲他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光芒熠熠。
她说:“我愿意。”
陈枭薄唇微压,静了许久,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久到黎笙已经开始尴尬,脸颊的温度也慢慢飙高,从一开始的笃定变成忐忑不安。
这家伙这是什么反应?
面无表情,冷静沉默地像是被她拒绝了一样!
黎笙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故作镇定地轻嗑了声,缓解尴尬:“你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哈,我先回去了”
未等她转身,陈枭终于从情绪中抽离,紧扣住她的手腕,深怕她跑了似的,哑着嗓子,说:“不准。”
黎笙:“?”
下一秒,陈枭推开那间客房的门,黎笙被他紧扣着手腕,被那股挣脱不了的力量带进去。
陈枭的力气很大,黎笙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身体被迫向前,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手上的餐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她被人按着肩膀,脊背猛地一下抵着身后的墙壁。
陈枭什么话也没说。
弯腰俯身,冰凉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对准黎笙温软嫣红的嘴唇吻下去。
这个吻来势汹汹,黎笙毫无防备,挣扎的手悬在半空,脑中空白一瞬,随着陈枭舌尖的探入,轰的一下直接炸了。
像是忍了许久,陈枭的呼吸很急促,夹杂着克制凶悍的躁意,似乎不满足最开始的浅尝辄止,他抬手扣住黎笙的后脑勺,托着压向他,越吻越深。
黎笙愣住,心脏狂跳,胸腔内像是藏了只兔子,此时横冲直撞,连呼吸都是凌乱的。
陈枭握着她肩膀的手下滑,臂膀顺势揽过她的腰,将人紧紧地捞进怀里,而后克制地停了停,薄唇贴着黎笙的,低沉的声响沙哑得不像话:“张嘴。”
黎笙完全在状况之外,看出陈枭眼底的feng狂,她紧张地咽了咽喉咙,下意识地用手抓紧了衣角。
她慢慢闭上眼睛,轻轻柔柔地抬起手臂,回抱住陈枭的后背。
依言,张开嘴巴,唇齿间努力地配合他。
殊不知,她的小动作却是足以燎原的星火,亦或者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而陈枭,就是那个破开封印的影子。
漫长的亲昵之后,陈枭终于停了停,理智慢慢回归,温热的指腹蹭过黎笙泛红潮湿的眼尾,流连至脸颊,替她抚去耳畔凌乱的碎发。
黎笙还在平复着呼吸,太久没有接过吻,以至于她还没有完全习惯陈枭的攻势。
他接吻向来如此,情绪上头的时候,便是这样不受控制。
黎笙的胸膛一起一伏,脸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朵尖,陈枭将她压进怀里,宽厚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黎笙现在算是明白了,陈枭这哪是冷静,明明是太激动,刚才的沉默通通都是假象。
“你知不知道,我想吻你,很久了。”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就在她耳畔,唇齿间呼出的热气吹得她耳朵尖都发麻。
黎笙心里一紧,又想到昨晚那个轻若羽毛的吻,轻哼了声,小声喃喃:“那你昨晚还偷亲.....”
陈枭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闻言偏头缓缓勾唇,原来被她发现了。
“昨晚不算数。”他说。
亲额头可不算接吻。
周遭寂静无声,陈枭轻抚着黎笙的脸颊,粗粝的指腹有点烫,流转于她柔软的耳垂,轻轻捏了捏。
黎笙感受着他摸耳垂的动作,长睫不安地轻颤。
陈枭低头,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托着黎笙的下巴,两人视线相撞,他凝视着女人湿润微抿的红唇,喉结微微滑动,声线磁沉低缓,说:“这个场景,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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