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喝着奶的婴儿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根本没来得及哭,脸色立马就涨成了紫色,商工她婆婆和月嫂都惊呆了。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地上那个脸色瞬间发紫的孩子,商工她婆婆“啊啊”的大叫,伸手就去抱孩子,我也忙凑过去看孩子有没有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什么“砰”的一声,声音并不是很多,好像从楼下传来的。
旁边房间里有个含糊不清,很不耐烦的男声低吼道:“还要不要人睡了,每晚都吵,几个人都带不好一个奶娃娃吗!”
商工她婆婆正抱着孩子嚎,月嫂试着将手去探孩子的呼吸,脸色慢慢发沉。
我正想伸手去探孩子,屋内男人还在不耐烦的吼:“嚎什么嚎,让商琴回来啊,加什么班!”
这时我才想起什么,扭头朝旁边看去,却发现商工已然不见了,墨逸看着推开的阳台门,眼色沉沉。
一边商工她婆婆和月嫂抱着孩子干嚎,还没有人注意到屋内少了个人,那男人似乎又低吼了几句,却并没有出门查看,似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突然感觉脑中轰隆作响,慢慢朝着阳台走去。
她家住的楼层太高,低头看,下面也是一片漆黑,我也看不见什么,摔了孩子突然不见了的商琴,还有刚才那一声楼下传来的响声……
回头看着墨逸,他伸手拉住我,然后轻轻搂着我道:“只是时间到了,她也该走了。”
这时屋内突然传来商工婆婆痛苦的嚎叫声,那个孩子的脸已然定格在了青紫色,鼻子里有紫青的血涌了出来,月嫂吓得跑去大力拍那个男人的门,可他依旧不满的低吼,根本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月嫂复又去急急的打电话,商工的婆婆只知道抱着孩子哭。
我看了一眼墨逸,眼里带着询问,他朝我轻而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搂着我离开了。
屋内再也没有了孩子的哭声,只有商工她婆婆嚎哭声……
我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急,这么促不及防,我连阻止都来不及。
墨逸带我落到楼下的时候,商工似乎还没有完全断气,血从她鼻孔淌出来吹成了一个血色的气泡,复又破裂,炸出几粒细细的血点,就好像刚才一个家庭,两条生命,以及一个梦想的破灭。
凌晨的小区静悄悄的,除了几家亮着灯,其他的都漆黑一片,相对于那写字楼的繁忙,似乎这才是正常的地方,可商琴并没有死在那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写字楼,而是死在了这个她背着挤好的奶,凌晨加完班,急急打车回来的家里。
远处铁链叮咚作响,墨逸拉了我一把,沉声道:“她的死算是正常,阳寿耗尽。”
商琴的阴魂在迷茫中被带走,她甚至看都没看我,就跟着鬼差走了。
远处好像传来了保安的手灯光,楼上这才传来一个男人不可置信的嚎叫声,那个我一直没有见过的男人,这会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不过他或许再也不用没日没夜的熬着了,他妈也不用再心疼了,因为孩子也没有了。
保安来了,接下来就是警铃声,我和墨逸都没心思看下去,却又不知道去哪里。
我干脆打了电话,去研究所看谷霞的尸体,至少商琴看上去死得还算自然,可谷霞就死得有点古怪了。
这边研究所的负责人叫崔跃进,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哪个时代的人,接到电话时十分恭敬,问明我们在哪里后,表示立马就派车来接我们。
墨逸也没有再隐身,拉着我的手,朝小区外走:“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只不过你见不得这样无辜的生命消对失而已,其实也算不得消失。”
他管幽冥地府,自然什么样的死人都见过,这大概也是他后面不想再管地府的原因吧,生死再看淡,依旧难免会有触动。
“齐楚他娘让我来这里看香,看的是什么?你说我要不要去写字楼那里点根香?”我心情沉得很,扭头看着墨逸道:“我肚子里现在有一个,比商琴那个麻烦多了,你说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
带孩子是件让人心力交瘁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巫族重生育,可这次的事情,却并没有巫族或是其他阴邪的参与,这才显得更不正常。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是我的,我自然会想办法保住他的。”墨逸伸手抚了抚我的小腹,脸上的冷意散了不少。
“墨逸。”我抬头看着他柔和的脸,轻声道:“当初我被陆思齐献祭后,如若我没有怀上这个孩子,你我是不是不再有关联?”
墨逸脸色微变,我将心底一直压着的疑问说了出来:“我被陆思齐献祭,他说是为了贿赂鬼差,逃过一命。可来的是你,我还怀了孩子不说,陆思齐那样的存在,就算死了,也不用贿赂鬼差对吧?你以前是不是收过很多这样的贿赂?或者说从一开始陆思齐就知道我是谁,还是说你也知道?”
这个问题我一直藏在心底,却又一直不敢问。这里面有太多的疑问,我怎么想都想不透。
美好的开端自然是重要的,可我和墨逸的开端并不算好,甚至到如今依旧是个迷。
“日后你会知道的。”墨逸沉默了许久,这才朝我道:“你只需信我就可以了。”
一般说这种话,就是表示里面有内幕,还是那种不好说的原因,一说出来就伤感情的那种。
我也不好再追问,就这样跟墨逸走到了门口,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精瘦男子走了过来,看到我,大步上前道:“云清吗?我是崔跃进,这边研究所的负责人。”
我以为研究所派车来,却没想到崔跃进亲自来了。
他话少,而且较杨姐多了几分龙虎山的正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那种。
我点了点头,他朝墨逸揖了揖首:“府君。”
墨逸哼了一下表示接受了,他倒也无所谓,带我们上车,直朝研究所而去。
相比于杨姐的研究所在郊区,他这个居然是个市中心,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因为是老房子,所以格局并不有杨姐的那么时新,地下室只有一层,用来当太平间,上面就是四层的办公楼和宿舍,因为最近事情多,所以研究所的人员都是满员,戒备极为森严。
崔跃进大概给我们介绍了一下,然后带我们直接下地下室看谷霞的尸体。
相关的灵异事件城市里虽多,但让研究所出手的也还算少,谷霞的尸体是因为可能涉及巫族,却又不能定性,所以一直存放在这里。
崔跃进叫来法医帮我们将尸体从冰柜拉了出来,二十八岁的女子,还算挺年轻的,没有其他伤口,也没有中蛊或是降头的迹象,指甲并不是很长,但伤口就是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
按理说这样巨大的疼痛,会让人痛得停手,可她硬是将小腹上的肚皮抠开,挖出了子宫和肠子……
“我个人认为她是想挖出子宫,肠子只是被扯出来的。”这边的法医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看我时目光带着微微的闪烁:“你们巫……”
“咳!”崔跃进低咳了一声。
他才改口道:“巫族重生育,以蛇或是子宫为图腾。”
蛇为图腾我知道,可子宫为图腾的少吧?
见我面带疑惑,那男子掏出手机,递了个图片给我:“看着是不是眼熟?”
那图片乍然一看,好像是个牛头,只不过牛角倒勾,看上去古怪,却还是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男子朝我点了点,然后朝我道:“这是输卵管看上去是不是像牛角,下面子宫是牛头,然后是输颈和导管,这图腾巫族也有,而且你不能想象的是,那时候并没有解剖和彩超技术,她们是怎么知道子宫的样子的呢?”
“舒垂光。”崔跃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朝我道:“他是个学术型的人,你们别见怪。”
舒垂光,舒望月……
我与墨逸对视了一眼,并不理会,只是在走出太平间的时候,我看着谷霞的尸体,突然有点疑惑的道:“她的阴魂你有没有查过?”
“应该是转入地府了吧?”崔跃进自然的将目光转向墨逸。
我伸手扯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看着缝合过却依旧带着狰狞的伤口:“她生育过,却没有妊娠纹啊……”
舒垂光正要说什么,却被崔跃进给打断。
我直接掏出一根香点燃,供在尸体旁边。
许久没有以香问魂了,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有用。
清香慢慢腾起,我拿着谷霞的资料算着她生辰八字,正准备念她的生辰八字和唤名,可躺在解剖床上的谷霞突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