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司空潇心?腔有力的震动,秦飞飞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不希望我?们俩因为稀里糊涂睡过就走到?一起。”
尽管荒唐,却也不得不承认,昨夜她亦忘情沉沦,一边害怕着觉得承受不住,一边又迷乱地随欲望漂流。
可正因为过程激烈疯魔,才想撇得一干三?净。除开脑子里那些旖旎的画面,还想和司空潇长长久久在一起,依然觉得初心?不改,才是她真心?实意能够接受的感情。
司空潇闻言收起笑意盈盈的表情,“我?明白了?。”不一会儿?,又仰起头下巴搁在她头顶蹭了?蹭,“怎么办,更喜欢小飞飞了?!”
狐狸张口就来?好烦!喜欢她什么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值得别人喜欢。
秦飞飞伸手想推开司空潇,“坦诚相见”的男女这样搂在一处,很容易擦枪走火。
果然,就听到?头顶传来?声音,“别动,会忍不住。”
浑身一僵,被圈在司空潇怀里的秦飞飞此刻内心?有个小人,正努着脸连连单脚跺地,恨不能把脚跺麻了?,把地跺穿了?。
这是造了?什么孽?
不好意思继续躺下去,她仰起头,“我?饿了?,想起床做点吃的。”
司空潇心?领神?会,伸长手臂从拔步床下将滚落的衣物捞上来?。
他?的身体一离开,带着凉意的空气灌进被窝,惹得秦飞飞情不自禁往里缩了?缩。
司空潇返回来?再次抱住她,“要不别亲手做了?,让膳房送过来?,你也教了?那些家伙好些日子,是时?候考验下他?们的学艺。”
秦飞飞觉得她这会儿?像是从里到?外被拆掉后又重新组装回来?,浑身都没有力气,只?好点头同意。
司空潇扬声吩咐,候在外面的仆从赶紧去膳房传话。
哪怕有现成的早膳,也得先穿戴好。秦飞飞缩在被子里艰难穿衣,司空潇好笑,微微掀开被角探进去,“看都看过了?,有什么好藏的?”
光线照进来?,一眼?瞧见自己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痕迹,秦飞飞当即头皮炸开。
她一把将被子攥紧裹住,只?露出个头,眼?睛圆瞪骂骂咧咧,“你属狗的吗?怎么能……”啃成这个样子?
话未说完,凶辣狠厉不足,虚张声势有余的脸一僵,只?见司空潇露出来?的肩头有再明显不过的齿痕。
好像是……她昨夜耐不住的时?候,发狠咬上去的?
那没事了?,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收拾完,逃到?桌前坐好,秦飞飞给自己施个清洁术。
黏腻祛除,稍感舒适,她扭头去瞧司空潇,只?见对方?仍旧半躺,正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瞧她,没有丁点起床的意思。
赤发半遮,若隐若现……脑子里当即回放昨夜的画面,秦飞飞恨不能给自己按关机键。她迅速将目光收回,赶紧背过身去专心?用小技法上妆。
“小飞飞?”身后的语调如麦芽糖拉了?甜蜜蜜的丝。
“什么事?”秦飞飞透过铜镜去看那姿势妖娆的家伙。
“你讨厌游梦泽吗?”
“不讨厌啊。”她昨天和大家一起吃蛋糕的时?候还在感激,遇到?的妖都易于?相处,挺喜欢这惬意的日子。
司空潇知道她不是爱说坏话的人,问她“喜欢吗”,就算不喜欢,答案也多半会照顾他?的感受,显得违心?。可若问“讨厌吗”,答案几乎可以想见地会是否认——这样他?才好接话。
果不其然。
“大家都很温柔。”秦飞飞补充,并认真点头。
司空潇心?中一动,起身开始穿衣。那是因为他?的小飞飞内心?温柔,所以过滤后感受到?、看到?的是同样的情绪。
“那等我?继任族长之?位,小飞飞愿意在这里呆上几年吗?”数年时?间,足够培植出让狐妖心?服的旁支。在此之?前,小飞飞若接受了?他?,她就是司空府的女主人;若尚未接受,她就是他?持之?以恒的等候。
司空潇语气随意,实则心?跳极快,一双桃花眼?牢牢盯着她的背影,穿衣的动作也自觉变轻。
“嗯。”秦飞飞随口答应。司空潇继任族长,意味着他?的父亲刚去世。他?本就没有当族长的心?思,初时?定有段适应期。假如司空潇需要她的陪伴,几年时?间不算长,她刚好可以趁机多了?解游梦泽。
手臂虚虚揽上纤细的腰身,司空潇的脑袋架上秦飞飞肩膀,“答应了?就不可以反悔。”重诺的人,再艰难,也会履约。
他?睫羽微颤,心?中充盈着满足。幸福来?得过于?密集,甚至有点像梦。
温热的气息擦着耳廓,蛊惑般缭绕。
“好。”秦飞飞脸上涨得通红,下意识往一侧躲,起身就要挣开身后的环抱。对着耳朵说话真的很犯规。
司空潇也不勉强,经过昨夜,他?对小飞飞全?身上下已经了?若指掌。那一双秀气的耳朵,也是碰了?就会情动的地方?。
他?有的是机会。
趁挣脱的间隙,秦飞飞赶紧给整个拔步床里里外外用上清洁术,如犯罪分子消除作案现场的痕迹,模样空前严肃认真。
司空潇好笑地看着她不仅整整齐齐叠好被子,甚至趴着将床单连同被褥也抹得见不到?一丝褶皱,这才微松一口气,推开门窗,好似将某个秘密放进暗格里锁起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很快,早膳被送进来?。伺候东厢房的女使红着脸进来?,红着脸出去,眼?睛根本不敢看司空潇,好似第一次认识少?族长一般。
膳房送来?的是炖羊肉,香蕉烙饼和奶疙瘩。秦飞飞喝一口羊肉汤,唇角微微上扬。不柴也不腥,比上一次强了?许多,想来?有认真琢磨。
香蕉烙饼还能再薄脆点,不过火候到?位,这点很不容易。而且她真的好喜欢这种吃法!
奶疙瘩做得最好,酸酸甜甜,开胃又解腻。
她吃得不紧不慢,司空潇就着眼?前这份“秀色可餐”,享用得格外惬意。
没有什么烦恼是不能靠美食解决的。用完早膳,秦飞飞感觉自己像缺水的秧苗,因沾了?清晨的露珠,重新活过来?。
司空潇向秦飞飞“告假”,表示要离开大半日,天黑后回来?。
“钰儿?随师傅修习功课,白日里不会过来?。你若觉得无趣,可以在司空府里四处逛逛。想出府的话,还是等我?回来?。”
秦飞飞哭笑不得,催司空潇忙自己的。她是个有着丰富独居经验的成年人,怎么感觉被当成三岁小孩?
“小孩”忙着打坐调息,司空潇则先去见了?司空鸿宇。
盯着被放在案几上的红色小匣,司空鸿宇眼?睛未抬,“做好选择了??”
“是。两个都不选,有第三条路要走。不过你放心?,我?会继任族长之?位。”司空潇头也不回离开正房。
届时?,他?将以最快的速度将嫡系的权杖交出去。他?的子孙不用因为是半妖,奔着提高血脉纯度的目的,一代代与妖族通婚。
自由,是他?为他?和小飞飞、为可能出生?的孩子选择的未来?。
司空鸿宇将小匣抓过手心?。给出的两个选择已然是经过权衡之?后,最能两全?的办法,却都被舍弃。该说年轻勇莽无畏,还是他?果然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开启眇觉境,司空潇抵达蛇妖族领地花府。让他?没想到?的是,花远山较上次见面,又虚弱许多。
“贤侄过来?,可是找老夫要兵?”开口有股浓浓的,濒临消亡的气息。
上次偷袭镇妖塔,一来?观星老祖寿诞现场鱼龙混杂方?便转移视线,三?来?有蛇妖通过地下通道打玄天宗个措手不及。花远山理所当然认为,司空潇离开这段时?间花瓴的事没有进展,该是想借“兵”了?。
“不需要,只?是想在下手前请花叔展示下药材,好让侄儿?心?中有数,确认可供七八个半妖服用。”
在知道小飞飞是女子之?前,他?没想过子嗣的事。孩子无从而来?,自然懒得去想。可如今,无论小飞飞想不想孩子,他?会先准备好让半妖形成完整妖丹的灵药。
花瓴在镇妖塔里能撑多久尚且是个问题,如今看来?,老蛇也快不行。
花远山打开眇觉境,雾白散去,好几种药材悬于?半空。烛阴之?齿确有七颗。
剧烈咳嗽的瞬间,眇觉境关。花远山的声音如鼓动的老风箱,“贤侄最好快些,我?的寿数一旦终结,交易可就作废。”
司空潇明白花远山的意思。药材在对方?眇觉境里,他?若强硬夺取,只?会让想要的东西随时?化成齑粉;而再拖延下去,眇觉境也会随大妖的消亡,归于?空无。
确定过花远山所言不虚,司空潇准备冒险再去一趟玄天宗。尽快。
离开前,他?忽然心?血来?潮,“侄儿?好奇,明明花岫比花瓴更适合做族长,花叔既然能够不辞千辛万苦让花岫形成完整妖丹,为何?没有考虑再努力一把,将他?送上族长继任者的位子?”
花远山的目光飘得有些远,似乎陷入某种回忆。许久,他?沧桑开口,“挑战一个具体的对手,哪怕他?再强大,也可以仔细拆解招式、挖掘弱点,在多次试错后,抓住战胜的机会。然而观念这种东西,支持者众,无孔不入,以至于?连挑战都不知如何?下手。我?们都趋利避害,放弃岫儿?是必然选择。”
司空潇点头,转身进入眇觉境。比起“谁更适合做族长”,显然“谁更容易做族长”要重要得多。
说到?底,还是一本考量“划算与否”的账目。
绛色身影在眼?前消失,花远山如一根枯朽的轻藤,陷进椅子里。他?也确实已经枯朽。
思绪飘向遥远的过去,他?曾不顾一切爱上个凡人女子,甚至突破重重阻碍,将那女子带到?妖族住下。他?以为自己已经是族长,当可以将反对的声音彻底压下,然而看到?心?爱的女子死在怀里,他?才知道自己多么天真,又多么……贪得无厌。
对他?挑战妖族底线的做法,施予致命一击的,正是他?的妖族夫人——心?思深沉的毒妇。终究,连岫儿?也没能保住。
花远山不受控地咳嗽起来?。若光阴可以回溯,他?会将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留在凡人界,尽管不能时?刻见面,却或许可以拥有漫长而安定的时?光。他?是真的喜欢她啊……哪怕垂垂老矣,一想起她,依然满心?爱怜……
虎妖族领地,苍府。
苍昊正在书桌前打盹,口水流出一滩。
指节敲在桌面上的声音将他?震得蹦老高,落地直接化为原形。
见来?的是司空潇,苍昊虎眼?圆瞪,“潇兄你回来?了??!”
“随我?去司空府小住几日,陪下你嫂子和钰儿?。”
“嘶——”这么开门见山?苍昊微眯起双眼?,“找兄弟陪嫂子这种事,会不会不大好?”他?倒不是禽兽啊?就是觉得这事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