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像怕受到伤害的样子,“……你回来了。”
祁樾舟只是淡然的更近了一步,他单手撑上门框,苏以被他半圈在了怀里。他点点头,低着眼睛看她。
“还工作吗?”
“不了。”
“那你也冲澡休息吧。”苏以从另一边想侧身走开,刚转脸,手臂被捏住,一个力道将她一带,她进了祁樾舟怀里,脸颊贴上了他微凉的西装马甲布料。
“别跟我别别扭扭的。”祁樾舟的声音响在头顶,背后是他有力的手臂。苏以没有说话,鼻息里有淡淡的香烟味,它来至于脸颊枕着的衣料。
“我明天出差。去纽约,也许一周,也许十天半月也说不准。”
苏以心里一沉,闭了眼睛,淡淡答“嗯”。
“这次,一起去怎么样。”
苏以没动,祁樾舟放开她,苏以抬起眼睛看人,祁樾舟不看她,手指挑开了她的睡袍,她心上一紧,最后他只是晾出了她的右肩。
他手指和衣服一样,有些凉。
苏以猜他也许是刚到家。
祁樾舟手指抚过她肩上的伤疤,眼底带着少有的温柔,“我说过带你过去处理它,也快过圣诞节了,纽约圣诞节很隆重,想不想去?”
“……圣诞节,”苏以简直惊讶。
“对。”
“跟你?”
苏以一副带着些许忧伤,些许不知所措的样子。祁樾舟眸色深沉,抬手,手指抚过她素白的脸颊,“当然。”
矛盾,情绪找不到泄口,苏以心里总藏着一团火,说不清也道不明,祁樾舟祁樾舟祁樾舟……愁的也是他,火的也是他。
他说的话,他的背影,他的不计较或许叫冷漠。
以前是她没有发现?
还是不愿意发现?
现在呢?
苏以对祁樾舟糊涂了,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些什么,这是结婚前就有所察觉的,但那时她以为隔的是距离。后来她以为是他太忙,或许太累,她便理解他。所以对他的漠不关心,她就献上一颗真心,她细心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她小心观察他的思想情绪,她开足火力全力讨好。
而她努力经营的结果,却成了如今的忽冷忽热,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苏以心里、脑子里总有一团邪火,时大时小,时而烧的人抓心挠肺,时而奄奄一息。最后就像生活中所有无解的问题一样,过了一夜,天亮了,夜里如同占据着呼吸的要紧事突然就变得不算事了,就像那只不过是夜里不清醒的矫情。
这种一个人的思想战火,被白天的人和事一搅和,也就一点点平了,最终埋进了时间的缝隙里。
当苏以不再带着沉重的思想包袱握着祁樾舟的大手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就决心干脆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破罐破摔也好,重新来过也罢,相处着相处着,也许就成了老夫老妻,就算是磕磕碰碰的老夫老妻。
她害怕改变,极其的不愿意面对。
祁樾舟,这个悬在心头四年的人,她只想抓紧他,抓紧他。
落地,祁樾舟说这几天要先处理些工作上的事,晚些再陪她,苏以表示理解。
她爱的人就总是西装革履,永远风尘仆仆,她能怎么办。
虽然离家如此的远,却又像根本没有离开家。
异国他乡里,祁樾舟每天早出晚归,房子里有两位美籍保姆,一个黑人,一个白人,她们用蹩脚的中文和苏以打招呼,知道她会蹩脚的英文后,便就跟她说起了快得不得了的英文。
房子很宽畅,暖气开的很足,院子里积着雪,听说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雪,刚来的两天,苏以感觉新鲜,祁樾舟虽然忙的不见影,但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出游的快乐。加上,她一个南方城市待习惯的人免不了喜欢雪,不过也只是出去过两三次,冷的受不了,也就失去了兴趣。
好在过来的时候她提前有准备,因为祁樾舟首先说的是出差。她带了平板依旧可以工作,就老实的只盼着圣诞节了。圣诞节过完,祁樾舟会带她去看伤疤,那个时候大概就没有什么时间工作了。
苏以控制着自己的脑神经,什么也不想,白天工作,算着时间收工,祁樾舟就回家了。
他们住的卧室和家里的风格大致无异,简单、宽敞。也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别墅外的风景,窗边有张沙发,有张矮桌,白天,她大部份时间窝在沙发里做事。
她们几个人的美术工作室也作了一次年度结算,加上近段时间的分红,苏以进账了一笔不算小的钱。这天钱到账,她查了银行账户,特别开心,关闭银行页面,心情放松,随便看了会儿新闻。
苏以是决心要让自己的生活过成简简单单的样子,却不知在冥冥之中,她的生活早已经由不得她自己。
也许早在四年以前就已经注定。
她随手翻新闻,一条标题为“安城一地下赌场被警方查封”的消息看的她心上一紧。标题后便是详情小字
,点进去,“金浦”两个字夹杂在密密麻麻的小字中间。
有照片,有文字,新闻报道称金浦已经在今天被查封,相关人员被拘留,疑似涉黑、涉毒,进一步详情正在调查举证中。
不受控制的,苏以的手一下就软了。
舅舅不止一次的说早不在金浦干了。但看到这条新闻后身体本能的反映,像极了某种预兆。
苏以丢开电脑,从沙发上起身,将先前堆在一起方便靠的几个抱枕扒拉开,找到手机,立刻拨了舅舅的电话,手机里传来关机提醒的机械女声。
窗外,天光明晃晃的,看出去,到处是积雪。墙壁上的挂钟,分针时针齐齐的指向2点。纽约下午2点,那么现在国内是凌晨2点,苏以才将身体落回沙发。
为了避免打扰,祁樾舟睡觉有时就会将手机关掉。
时间在你舍不得它走的时候,它会过的很快,但是在你盼望着它快起来的时候,它会慢的让人窒息。
苏以完全无法做事了,网上也查不到更多的内容,她一直闲待在房间里,后来听到楼下有略显热闹的谈话声,才出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只能等着那边天亮。
苏以站在二楼往下看,楼梯旁的转角处,多了一棵圣诞树,很高大,树型漂亮,有股新鲜的松汁味飘浮在空气里。
几个发色各异的外国人在房子里来来回回往返,手里抱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喜气洋洋的,大概是要装饰圣诞树。
苏以下楼,黑人保姆看到她,热情迎来。这女人肤色不太黑,偏黄,应该有混血,个性很开朗,话非常多,一开口就全是她的声音,不管你听没听懂。
她跟所有人聊天,又主要是针对她。她讲圣诞节的趣事给她这个异乡人听,说着说着就开始唱歌,苏以有些傻眼的看着人。
和大部分黑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她很会唱歌,苏以看着听着,心里的惶惶不安一点点沉了。这短暂的一幕,开始不以为然,后来,这件事成了她这一趟旅程里唯一简单快乐的回忆。
圣诞树布置好没多久,祁樾舟就回来了。
今天明显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圣诞节还有两天,祁樾舟却带回了私厨,说要和她好好吃一顿晚餐。
苏以有些诧异,不过这当然是好的。
圣诞树上坠满了金灿灿的装饰品,树顶是一个星光形状的装饰件,有九条尖锐的角,满身水晶,受了灯光,十分的耀眼夺目。
厨房里正为晚餐做准备,餐厅里,黑人保姆铺上了喜庆的红桌布,白人保姆在台布上摆了一对银烛台,餐桌变的富华气派。
二楼,房间里,祁樾舟将西装外套撇在沙发上,身上只留了件衬衫,蓝色的,衬的他整个人干净清冷。
他转过身来,苏以猝不及防的被他摁住一双肩膀。
祁樾舟低着脸看她,“今天也没出过门?”
“没有。”
“我发现你,”祁樾舟顿了一下,手指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声音沉沉的,“怎么一点不贪玩儿。”
“一个人没什么好玩儿的。”苏以直直的答。
“想我陪你?”
苏以垂了眼睛,“没有。我知道你事情多,哪敢这么想。”苏以忍不住这么说。
低着的眼睛里是男人冷色的衬衫,笔直的深色西裤。一切都透着一种清冷、干净。以前她和祁樾舟说话从来饱以热情,卖力讨好,绝不可能惹他不高兴。
祁樾舟有一会儿没说话,苏以也沉默着,最后祁樾舟倒是伸手抱了她,双臂揽着她的背。他身材高大,手臂重,压着她,她紧紧贴在他怀里。
祁樾舟挪了一边手,握在她的后颈脖上,手指触上她的皮肤,指腹轻挠,“以后会有机会的,想怎么玩都陪你。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嗯?”
“嗯。”
“小以。”
“嗯。”
“有脾气有委屈也可以冲我来,我容你。”
祁樾舟沉沉的声音里透着少有的温和,苏以不吭声,她脸侧着,脸下枕着祁樾舟的胸口。她眼睛看着窗外,鼻息中是祁樾舟身上的味道。
她闭了眼,眼角酸涩,享受这个有力的拥抱。
很暖和,很迷人。
苏以还以为祁樾舟今天是不出门了,他们从楼上下来,祁樾舟拉着她站在圣诞树前说还缺少点东西,他让人找了几张卡片来,又给了她几支彩笔,要她自己画几张贺卡,她照做了。他一直守在她身边,手指会有意无意的碰碰她,最后他亲手把这些卡片挂在了圣诞树上。
祁樾舟饶有兴致的做这些小事,苏以呆呆的看着他的背。
她从没见过他动手做这种事。
高高的男人,很英俊,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都有一种沉稳感,竟然也和这种家庭小事很相配。
这个画面实在温馨,苏以忍不住用手机拍了张照片。而大概这个家在这新的一年里迎来的第一位访客,在看到这副画面的时候也会这样觉得。
祁家三叔风尘仆
仆的出现,不管是惊讶也好,诧异也罢,祁樾舟将人请进了书房,苏以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和祁樾舟一样,三叔出行也有一堆人,他们都等在门厅里,西装深沉。保姆们送咖啡过去,苏以远远瞧了一眼,却在男人堆里看到了一张见过的面孔。因为上一次的见面实在太过于特殊,苏以不得不清楚的记得每一张面孔,不得不认出脸刮干净了的昌哥。
上次她在金浦砸碎花瓶后,三个年轻男人和一个高个大胡子出现在走廊里,他们管那大胡子叫昌哥,而那人此刻正坐在那边。
像窥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苏以猛的退回来,心脏狠跳。
别墅大厅旁的一处小厅,苏以独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脸色发白。
昌哥为什么会跟三叔在一块儿?
她想到网上的信息:金浦被查封,相关人员被拘留。
昌哥不就是相关人员,还是主要相关人员吧!
被祁樾舟突来的温情暂时压下去了的恐惧、焦虑不安又再将苏以团团围住。坏情绪引发坏联想,苏以想到舅舅曾告诉过她的话:“你三叔背景不干净。李孝全出事只是一根引子,很快就会烧到三叔身上。”
小厅的一壁墙上挂着一面钟,时间还不到五点。
苏以起身,从小厅的另一道门出去,从这幢房子的一处安全通道上了二楼。
书房和和卧室仅有一墙之隔,苏以站在门口。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轻轻靠近,柔软的鞋子不发出一点声音,脚步落在书房门前。
站了许久,只能听到隐隐的说话声,内容一个字也无法分辨。
苏以回了卧室,祁樾舟和三叔在书房里足足待了一个半小时才出来。听到门响,听到离开的声音,苏以慢了些才出来,在楼梯上的时候,她看到三叔已经直直的出了大厅,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大概还有些生气。
她继续下楼,瞥见一点门厅里的状况,人全部消失了。昌哥魁梧的身材很显眼,也消失了。
苏以假意问了祁樾舟三叔为什么不留下吃晚餐,祁樾舟淡淡的扯了一下唇,说不用管,就叫了开饭。
三叔的出现没有对这顿特别的晚餐造成什么影响,祁樾舟和她一块儿正常用餐,他甚至还亲手为她切牛排,为她介绍一些她没有吃过的食物。
只是她一直心不在焉,没有享受祁樾舟这种很久没了的照顾。
刚开始约会的时候,祁樾舟会带她去一些特别的地方,也会在用餐的时候照料她一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倒过来了,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并且也没有觉得不妥,她很开心的照料他。
餐桌上有烛台,桌布红的喜庆,餐桌上方的水晶灯将银餐具照的晃眼。一切都很和谐,也很美好,只是晚餐结束后祁樾舟就又出门了,走的很突然,又像早有预计。
时间一分一秒过的缓慢,苏以独自待在房间里。她已经习惯祁樾舟的不在,况且此刻她更迫切的等着时间。她再次上网搜索了与金浦相关的新闻,还只是白天的状态,没有更多的内容。
她试着搜索了关于三叔的信息,能搜到的也只是已知的基础信息,余下的便是何时在何地参加了什么活动,捐款了,做慈善了,参与什么大型会议。
图片里的人正气凛然,高不可攀。
时间快八点的时候,苏以再试了一次舅舅的电话,仍然关机。
舅舅这种人,习惯了夜生活,晚起是常事。
苏以刚将手机收起来,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苏以换了身大方得体的衣服从楼上下来,祁樾舟明明是去的公司,现在却派了人来接她,苏以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办。
他从来不会带她去他的职场。
苏以到门口,来接她的是一张生面孔,“有说叫我去干什么吗?”
男人默了一下,“去了就知道。走吧,祁总等着呢。”
苏以跟来人出了院子,上车,她刚坐好,整理大衣衣摆,另一边车门突然被拉开,来接她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与她比肩而坐。
苏以诧异。
来纽约这边,阿森他们也一起来了,其中是有些生面孔,但他们这些人向来对她很礼貌,也像是在刻意注意,如果她坐后排,他们是不会进来的。
苏以转脸,她想确认一下来接她的人是谁,但接下来的一切就模糊不清了,她晕厥了,一瞬间,极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厥的。
只知道在转脸的那个瞬间好像看到昌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22章在9月7日晚11点后更新,更肥章。以后每天还是老规矩六点更新,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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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偏执小狼狗vs独立自主小姐姐
1、知道夏妍和司辰关系的人都以为夏妍爱惨了司辰,也都说夏妍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这辈子才能有司辰爱
她。
夏妍不过一个苦逼社畜,而司辰,18岁在网络写歌,19岁便红遍大江南北,23岁时,全球播放量最高的五首华语歌曲,他一人独占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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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20岁的夏妍将司辰领回了家。司辰总说,“妍妍姐姐,我只有你了。”
那时夏妍不知道司辰最不需要的便是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更不知道一个17岁少年心思如此缜密。那时他对她千依百顺,像条小狼狗处处护着她,他让她依赖他,信任他。
他们相处了六年,夏妍从未想过如此美好的司辰,会一点点变得让她不敢认。
2、夏妍爱过司辰,后来不敢爱了。一个夏季的雨夜,夏妍总算提出分手。就当是犯贱,她最后问他,“你爱过我吗?”
司辰手里握着一柄黑色雨伞,窸窣的雨声里,他轻飘飘道:“爱。”
夏妍看着那伞下沉着俊美的眉眼,愤怒了,“别总是把人当傻子行吗!”
司辰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牵成线的雨水湿了她的黑发,湿了司辰的黑色雨伞。
夏妍转身走入无边的雨幕,她以为这就是他们六年的结局了,却不知这才是疯狂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