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1 / 1)

他要逼死她?

他要逼死她!

祁樾舟将人放了,并且将苏以从柜子上抱下来。他带着一手的血离开餐室,手掌骨上砸门的伤还没好,这次又添新伤。

祁樾舟消失,苏以腿一软,背脊抵在了柜子上。

霞姨一众人早听到了动静,但是根本不敢进来。夫妻吵架正处在气头上,外人劝架只会火上浇油,但更多的是没有人敢出来。

苏以抱着自己蹲在地上。

“太太,回屋休息吧。”只有霞姨小心靠近。

苏以摇头。

霞姨将苏以从地上搀起来,扶到椅子上。

“我没想咬他的。”苏以抬眼睛看霞姨,像个犯错的小孩,湿漉漉的眼睛像只可怜的小动物。霞姨很无奈,“您别伤心,祁总不会怪你的,他在乎你,不会怪你的。”

苏以嗤一声冷笑,“他在乎我?”

霞姨有点无可奈何,她不想替祁樾舟说好话,但是她更不想看苏以这么难受。

“实话实说,祁总是有不好的地方,脾气不好,哄人也不会哄,就会吼。但是他是真的在乎你,他这几天睡客房,一夜抽一烟灰缸的烟屁股,我们也不敢说,昨晚还喝酒了,一整瓶。您不理他,他肯定是难受的,以前没见过他这么抽烟,他也不会半夜喝酒,一双眼睛下都是紫的。你们这不就是互相折磨么。您要去哪?”

苏以从椅子上起身,“去工作室。”

霞姨虚护着,苏以走出餐室,最后说了句,“他不是在乎谁,他只是不习惯少了一个提供特殊服务的追随者。”

苏以强打起精神回了工作室,把自己埋进颜色与线条的世界里。

一幅看似简单的画,尚且需要千丝万缕的思绪架构来融合,何况一个人呢,何况如祁樾舟那样的人。

是她自己太简单,看他也觉得简单。是她自己盲目的将所有光明的美好的,都赋予了他,而这些只是存在于她幻想的眼睛里,她幻想的世界里。

这一夜苏以没再见过祁樾舟,书房里没有光亮,客房里没有光亮,她已经不会去关心这些,只是无力的将自己拖进卧室,拖进浴室,拖上床榻。

这张床承载了很多回忆,原来都是她以为的幸福。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等不了林未的消息,隔天傍晚,苏以自己出了门。

姑妈身边的刘姨就应该知道一些事。

苏以把自己包裹的很厚,穿的颜色很深,这一趟她不希望遇上除了刘姨以外的任何人,她一个人默默穿过寒风刺骨的园子,空气阴冷刺脸。接近建筑她挑了少人的小道进屋,刘姨通常都在姑妈近旁待着,苏以从会客厅背后的楼梯上了二楼。

姑妈喜欢清静,二楼除了每天清晨的打扫,一向不留什么人,只有刘姨会在近旁侍候。

苏以一路穿过空旷的走廊,转过大厅,接近姑妈卧室外的起居厅,果然看到刘姨。

只是这一路上来,苏以有一种不平常感,今天的这个家异常安静,二楼大部份地方也没有开灯,最后连这边起居厅也暗着,只有一道暖色灯光从姑妈卧室出来,在地上展开,铺在隐在暗处的刘姨脚边。

苏以正靠近,一个瓷器砸裂的声音惊的苏以肩膀不自主的一耸。

“你真是让我失望。”这是姑妈的低吼声。苏以心脏一拧,她的世界不太平,早没了心思琢磨其它,姑妈这边的不太平她一点预见也没有。

在苏以看不见的房间里,苏云惠一身素衣,脸色无光,嘴唇苍白,端正的站在一张宽阔舒适的沙发前,沙发里坐着祁明泽,祁明泽面前的矮几上有一个空了的杯托,杯子已经被苏云惠砸碎。

“我累了,一天24小时,一年365年,我就为了一件事,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您知道我觉得自己像个什么吗?”祁明泽质问母亲,英俊的脸上早没了往日的光彩,只剩痛苦的苍白,“我像个傀儡,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否则就会让您失望。我也不愿意让您失望,但是又有谁关心过我失望不失望!”

“你要我做的事,我办不到,老爷子的股份也不是我想拿就拿得到,你以为康秘书有什么底气不买你的账?我没这个本事,我也不如祁樾舟心狠手辣,我就是不如他了,您再逼我也没用!”

儿子的话让苏云惠胸口开始大大的起伏,半响,她咬牙切齿的开口,“说到底你还是在怪我?”

苏云惠直直的逼视祁明泽,祁明泽无言以对,垂了眼睛。

“你不愿意配合是要报复我?儿子!小丫头压根就没有对你动过情!这不是妈能从中作梗的事,也不是我不嫌弃她的身份就能成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也卿卿我我的过了快一年了,你还在死犟个什么劲儿!”

祁明泽像是被人戳穿了最难以启齿的心事,脸色更是瞬间暗成了尘土。

“你就是不如祁樾舟!我恨这个坏种,但是如果能换,我宁愿把你换成他,如果是他,他不会在这节骨眼还跟我矫情!他会去讨好老爷子,他会不择手段拿到老爷子手里所有的股权,拿到再次站起来

的资本,一击打倒对手!”

苏云惠说完这话自己又笑了,“你不是怀疑祁樾舟对小以也是早算计好了么?告诉你,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怀疑。咱们都是人家的手下败将,人家走一步,已经看了五十步,你怎么跟他斗。说不定四年前人家就已经算准了今天,四年前他就看准了你喜欢小以,捏着她就是捏着你的命门!”

“你再这么下去,咱们就不可能有胜算。只要他握着小以一天,他就踩着你一天,所以他推波助澜先搞你三叔,最后剩下你一个,就是他的掌中之物,你自己还拼了命的往他手里钻,我怎么拽你你都不肯出来,就随他拿捏。我还有什么盼头,还有什么指望!不如早点回海城,省得连最后一点家底也保不住!”

苏以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没有惊动一个人,脸上挂着两行泪。

园子里似乎比原来还要冷,冷的苏以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胃里有一股气在翻涌,她手指摁着心口,那股气只是一个劲的冲,喉咙哽的几乎无法喘息。

园子太大,所以处处有亭子休息,也有卫生间,苏以手指掐着自己的脖子冲进了熏着香的卫生间。

她小时候有过一个毛病,哭太过,容易反胃,这是外婆说的,因为打她记事后就没发生过了。

苏以捧着冰冷的水浇在脸上,晶莹的水滴从鼻尖滑落,冷水的刺激击溃了脑子里那些缠的人喘不过气的话。

苏以从卫生间出来,仅凭着习惯在走路,路过最常走的那条小路,走到鱼池那方,腿颤的快立不住。鱼池池边是用石头砌的,低矮但还算平整,她坐上去,扯着厚厚的棉服将自己紧紧裹住,被冷水湿了的手指缩进衣袖里。

她蜷缩着身体,坐在低矮的石头台阶上,眼睛下是两道泪痕。周围一片死寂,静的连风的声音也听得到,连鱼池里轻轻的水响也传进了她的耳朵。

有鱼浮上水面,吐出一口泡沫,“啵”,破灭在水面。

苏以侧脸,余光里是池水反射的庭院灯的光泽。

她想起一件事,九月,刚进秋那会儿,手机莫名其妙掉进这方鱼池,隔天舅舅就去和熹乐退了钱,她找舅舅,结果被扣在金浦,舅舅逼的没办法,所以和秦三合作。

她想到四年前的湖边,那是她第一次和祁樾舟站的那样近,第一次和他说话。

其实她早就听说过他,但也只是听说,听的多了难免觉得好奇。他和表哥关系不好不坏,她被表哥领着参加祁家的各种宴会时会远远瞧他一眼,只知道是个不太好接近的人,也知道他长的让人不好意思细看。

如果从他身边走过,会很紧张,感觉压迫。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她看都不大敢看的人,却在那次特别的宴会上偷吻了她。

然后在一阵天旋地转的羞愤中,他捉弄她,说她裙子上有脏东西,他是在帮她。还不等她有什么反映,他就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她背上,那外套上的温度烫的她回家后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

苏以想到很多,想到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一起经历的一幕幕,心动的一幕幕。

如果一个人有心安排这些,有心布置这些,会怎么看待她的羞涩、心动、爱慕。会不会在看着她的时候暗自好笑,笑她这个人太好骗,太好哄,会不会都觉得骗的没有成就感。

是不是就像一档整人节目,一切都编排好了,应看你的临场反映,如果有不同的上当着,她的反映会不会是最下贱的那一个!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这样的!

如果心会碎,那这一刻苏以的心一定在碎裂,她已经感觉到了疼痛。而她想的、回忆起的还只是祁樾舟这一部份。那牵连着这些事的另一个人,更是她不敢触碰的。

生活毁了,彻彻底底。

看来像是一瞬之间,实际上只是醒的太晚。

兜里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打破寂静,是林未。苏以已经不需要再多的凭证,但林未不知道,林未告诉她,当年祁樾舟的母亲和姑妈他们这边的确是关系很紧张,但具体因为什么原因关系紧张,她还暂时问不出来。

苏以靠紧攥着双手才让喉咙里发出声音,“我知道了,剩下的不用打听了。”

“小以,你打听这些,是……”

“未未,等我理清了再告诉你。”

“小以,”

听到林未的哭腔,苏以差一点露馅,她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哭腔,她压着嗓子努力的“嗯”了一声,好半晌才能再说话,“我没事,就是这几天太累了。你专心跟师傅学好我才会高兴。”

这边家里,祁樾舟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问霞姨苏以的行踪。

“太太吃了晚饭就出去了,说是出去透透气。”

“没告诉她等我回来?”

男人个子高大,神眼冰冷,站在霞姨面前,本就不高的霞姨快缩成了一团。阿森下午就打了电话回来,让厨房里多做点菜,祁樾舟会回家吃晚饭,意思很明显要和苏以一起吃。

“太太,太太这些天胃口不好,中午吃的也少,大概是饿了等

不及了,所以先吃了。”霞姨唯唯诺诺的答,但是这回答明显是精明的,祁樾舟果然脸色一下就缓和了。

祁樾舟从霞姨跟前走开,抬手颇认真的瞧了眼表,时间已经六点半。他左手虎口还包着纱布,白晃晃的一团,正是苏以给咬的。

他放下手,才脱掉还穿在身上的大衣。

紧赶慢赶的回来,还是太晚了。

“哪,给您摆饭。今天厨房里做的都是您喜欢吃的。”霞姨小心询问。

祁樾舟将大衣扔给阿森,特意回头瞧了眼霞姨,半响,“什么爱不爱吃的,我一个男人没那么矫情。以后,她让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听她的,顺着她就行。我明天再早半个小时回来。”

“哎,好嘞。”

霞姨这突然的高兴,竟然惹的祁樾舟脸上闪过一抹笑意,正好被霞姨瞧见,霞姨头一次觉得这位金贵人物有人气儿。

祁樾舟发话,厨房里便开始摆饭。实际上今天集团里有宴会,内部宴会,就在集团大楼第七层的宴会厅内,借年终总结会之机,宣布晋董事长职位。

除了阿森,所有人都还在公司。

既然苏以不在,阿森就和祁樾舟一桌子吃饭,只是最后祁樾舟没吃几口就走了,留了阿森一个。

祁樾舟回了书房,时间七点,纽约那边还早得很,一会儿有会要开,他在电脑上看一组数据。但数据只占屏幕的半边,另外半边是一组监控画面。

好一会儿才有个身影靠近建筑。

祁樾舟目光移过去。

苏以人清瘦,在监控中看来更是轻漂漂的一道。她穿过门廊,转过大厅,直直去了她的那个工作室。

祁樾舟看着,面色凝重。

工作室处在整幢建筑的角落里,它于这个家不算什么好房间,但也宽畅通透,窗户外就是园子,绿树红花,苏以很喜欢。当初在收拾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期待,期待将会在这里的每一天,期待和祁樾舟的未来每一天。

最初的那些日子想来还犹如昨日。

苏以在房间中央站了半晌,才动起来,她先收拾书架上的书,平常收集的资料;再收拾电脑,工具。祁樾舟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将东西往箱子里装了。

书架空了,办公桌空了,苏以要做什么再明显不过。

祁樾舟一把将门关上。

“离家出走?”祁樾舟走到苏以跟前。

苏以从始至终没有抬过头,只是专心自己的事,她将一叠资料料理整齐后放进箱子里。

“我没有要逼你,就是希望看到你早点放下。凡事总有个解决的办法,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执行,绝对让你满意行吗?”

“除了过去的事,发生的事,真变不了,以后说什么都依你。”

“小以?”

苏以只是不理人。

“抱歉,昨天不该跟你发火,”祁樾舟将包着纱布的手朝苏以送过去,“不怪你,我活该。别弄了。”

祁樾舟越发的接近,苏以总算丢了手里的东西,她撑着书桌的角直起腰来,明明年纪轻轻,这撑起身的动作竟像个病入膏肓的小老太太。

她仰起了脸,抬起了眼睛,看向祁樾舟。

祁樾舟看见苏以的脸后哑然了。女孩儿头发乌黑,却给人一种一夜白头的错觉。

“祁樾舟,我们离婚吧。”她说。

祁樾舟目光凝固在苏以的脸上。苏以此刻是平静的,她眼神冰冷,凉薄如水,“我只拿走我的东西,你的,我一件也不要。”这是她想说的全部,在园子里一个人流干了眼泪后的全部决定。

俩人静默,对视,祁樾舟总算动作,他强势的一把捧了苏以的脸,更清楚的看着她突来的病态。苏以后退,祁樾舟就逼近,他不放手。

“我不逼你,三五天也好,一个月两个月也罢,随你折腾。是不是身上哪不舒服?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别说这种话。”

“放开我。”

“先说清楚!”

“你放手!”苏以胡乱的朝祁樾舟身上打,她突然的恢复神气,情绪激烈,祁樾舟不想再添新怨,只得罢手。

“为什么!你对我做过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祁樾舟我要离婚,除了离婚,没有任何话要跟你说。”苏以急喘着气。

“别整天就来来回回拿已经过去的事折腾人,我不是神仙,没那个本事还能改了已经过了事,说点我能做的行吗。”

“所以离婚吧。”

祁樾舟眉头紧皱。苏以因为情绪脚步有些踉跄,她从他面前走开,继续去收拾东西。

大概他们所说的、所认识的,完全是两件事。但苏以绝不会提及今天晚上听到的那些话!以后想起他们是因何离婚,也绝不会包含这个男人从头到尾设着局等她上套的不堪。

她的青春萌动,她的初次恋爱,她的少女心动也不是不堪的,单方面的下贱的。

她会将这些烂在肚子里,决不碰它,就当它从来没有过。

苏以的世界正在大片大片的坍塌,一旁的祁樾舟完全被她排除在外。

两个人,不,是三个人。一个是她最

爱的人,两个是她最亲的人。而实际上他们是如何对待她的?没有她曾经以为拥有的爱情,没有她曾经以为拥有的亲情。

什么都没了,她的生活毁了。

祁樾舟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机械收拾东西的苏以。“是想听道歉的话?你要想听,我可以说,一直说,说到你不想听为止。”

“苏以!到底在作什么!”

看苏以完全不理,祁樾舟去拖了她手上的东西,拍在桌子上。苏以空了手,她木讷的仰脸向他,她只是说,“我要离婚。”

“离婚?明白离婚什么意思吗?”

苏以苍白的扯了一下唇,像不屑回答,祁樾舟握上了她的肩膀,“好好看着我,再说一次!”

“我要离婚。”

“离了,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不会来找你,你永远也见不到我,要的是这个?”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你。”

两个人安静的对视,像从来不认识的人要好好认识,也像是彼此熟悉的人在诀别。强烈的、激烈的矛盾,只是安静的释放在对视之间。

而这也只是祁樾舟自己一个人的举动,在苏以,她只是木讷讷的看着这个男人,怀疑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你别后悔!”最后祁樾舟摔门而去。

祁樾舟只知道自己的耐心用尽了,却不知道这一刻被他丢开的人是心死了。

最新小说: 山慕如长风 我真的不想出名啊 女配又苏又撩[快穿] 蘑菇屋:让你整活,没让你接白活 醒来成了太子妃 致命邂逅 上门狂婿秦言柳梦雪 乡村逍遥小神医 隔河千里秦川知夏 清穿田园一家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