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1 / 1)

苏以也管不了太多,她只知道眼下去看祁明泽要紧。

苏以和春木一起快步进了医院,从河说祁明泽手指动了,幅度还不小。医生已经检查过,说祁明泽是有意识的,但什么时候会真正醒来,还是不好说,也许明天也有可能醒来。

苏云惠得了消息,也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祁明泽总有一天会醒,苏云惠坚信,所以她不能让他醒来面对一无所有。但海城的事情还远没能全部料理好,只是苏云惠听到这个消息是再也坐不住了。

一切的一切,如果没了祁明泽,就不会有任何意义。

苏云惠一回来见过医生,看过祁明泽后一把将苏以抱进怀里,她半晌也不说话,只是温柔的抚摸着苏以的后背。

这样的拥抱,苏以好久没有过了。人的心总是容易受左右的,也渴望温暖的,苏以的心一下就化了。这段时间所受的全部的委屈,所有的硬撑她无处诉说,她害怕节外生枝,害怕有人受她拖累,因她而不能安心生活。

苏以软靠在了这副温暖柔软的怀里,摄取温度。

在幼时,她也是在姑妈怀里睡过觉的。这个女人是除了外婆以外会优待她的人,虽然这份爱是喜怒无常、她不能时时确定的,但每次姑妈一柔软,苏以总会暗暗的,忍不住的将她当成她最缺失的那个人。

“孩子,辛苦你了。”

“没有。”

“姑妈以前薄待你了。”

“没有,您别这么说。”

俩人都没话了,苏云惠能感受到苏以的依恋,就更紧的抱着苏以,像一个母亲在给予孩子温暖。苏云惠是喜欢苏以的,当年还想过要收养苏以,结果祁明泽的父亲就意外去世了,也就再没那个精力了。她阻止祁明泽的感情,不是不喜欢苏以,只是事实条件不可观。

现在想来,她的步步为营,最终成了笑话。

苏以的一整天都消耗在了医院里,消耗在了有了意识的祁明泽身上。而冯高立这边自然是由祁樾舟接的。

祁樾舟为这件事还作了好些准备,他了解过接人出狱的讲究,了解过流程,分咐阿森准备了好多东西。祁樾舟会搞这些自然是为了苏以,而苏以为了祁明泽将他丢下,阿森是捏了一把汗的。

苏以半路下车,阿森只怕祁樾舟一气之下不去了,结果祁樾舟还是让他继续上路。

祁樾舟能独自来接人,阿森已经哑然,接到人祁樾舟竟然还亲自往冯高立身上撒让人去寺庙里买的什么甘露水,说驱邪。阿森和一行保镖都看的傻眼,冯高立本人就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冯高立被带着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装,寓意从新开始,最后才一起回了安城。冯高立就坐在祁樾舟的身旁,祁樾舟说苏以挂念他,所以邀请他住在家里。

冯高立其实和祁樾舟不相熟,不知道是因为不自在,还是真没长心眼,一路上祁樾舟也和他说了好些私话,但刚下安城高速,冯高立就说要自己打车去医院看望祁明泽。

冯高立是不清楚祁樾舟与祁明泽的不对付,但好歹接他的是祁樾舟吧,一回来就要去见祁明泽,这下祁樾舟是彻底被伤到了,比苏以丢下他还要受伤。

冯高立下车的地方还偏偏就是上午苏以让停车的地方。

阿森坐在前排,心情复杂,根本不敢提他们会亲自接人背后的目的。眼看着冯高立下车,越走越远,阿森捏着一把汗,等着。好在最后祁樾舟还是开口了,叫派一个人跟着,晚上务必带回家。阿森松了口气。

就像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孩子可以任性,大人却还得理智的舔着脸守护。

“那我们现在是回家还是回公司?”阿森安排完人,问祁樾舟。

祁樾舟脸色灰暗,眼睛闭着,脑袋靠在头枕上。淡淡开口,声音疲倦,“你遇上这种事,现在最想做什么。”

“我一个单身汉,遇不上这种事。”阿森朝着后视镜里耿直一扯唇,祁樾舟连眼睛也不睁。阿森默了片刻,想到了什么,“反正今天时间也耽误了,不如去趟医院,看看伤口。早该复查的,有时间了还是看看的放心。”

祁樾舟没说话,阿森便将车朝赵医生所在的医院开去。祁樾舟再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手机上没有一通来自苏以的电话,她的人也没有回家。

祁樾舟还是自己打了电话过去,苏以接通,对今天的事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只说会晚点回来就挂断电话。

祁樾舟看着黑掉的手机,早凉了的心,坠入谷底,一碎成了千百瓣。

清早走的时候,祁樾舟是让阿森安排厨房里晚餐准备隆重点,结果这一桌子的大餐全成了阿森他们自己的腹中餐。

吃过晚饭,祁樾舟进了健身房,原本在八角笼里练拳的人被阿森叫停。祁樾舟喜好拳击,但他身上的伤离痊愈还远,害怕这种运动再触到他的哪根不对劲的神经,非要也动动手脚,就是没事找事了。

最后一帮男人玩起了掰手腕,整个健身房热火嘲天,替祁樾舟挨了一刀一直在养伤的小光也来了。

一大堆人分成了两拨,所有人都是一拨,只有祁樾舟自己一拨。

这种时候阿森也就没有看着祁樾舟了,祁樾舟也不嫌弃,随手从

桌上散着的一盒香烟里抽了支烟点然。白雾缭绕,他一个人独自坐在张单人沙发上抽烟。头枕着沙发背,仰着脸,眼睛无目的地看着冷硬的工装风天花板。

健身房里足有十几个男人,如果此时进来一个外人,看这屋里的人员亲疏远近关系,祁樾舟倒像是被孤立的。

没人会靠近他,敢和他开玩笑,玩闹。

祁樾舟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抽着烟,黑深深的穿着,冷沉的双眸,灰暗的脸,他像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人,幸福、快乐、所有好的都与他无关。

一支香烟燃到尽到,祁樾舟直起脖子,丢了手上的烟头,抬眼扫了一下那帮热闹的货,倒和小光撞上视线。

小光伤的比祁樾舟重,但小光踏踏实实的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才出院,现在恢复的当然比祁樾舟好很多。

祁樾舟没有继续抽烟,抬手对小光招了一下,要小光过来。小光一愣,倒还是到了祁樾舟跟前。

“坐下?”祁樾舟朝身旁支下巴。

小光憨憨的指了一下自己。

祁樾舟没好气的拽了他一把,小光一屁股坐上了祁樾舟沙发的扶手。小光知道自己坐错了地方,正要挪屁股去坐扶手下的另一张沙发,祁樾舟已经掀开了他的衣服,后背一凉。

小光惊了一下,扭头看。

祁樾舟对他一拂手,“转过去。”

小光老实的虚虚的撩着自己的衣服,祁樾舟看小光背上的伤疤。

祸事来的那一刻他身边只有小光,祁明泽身边一无所有。

那时老爷子新故,康秘书雇和尚给老爷子做法式。顾着老爷子不喜欢处处看到保镖的习惯,就都没有带人。事发,后来一查,康秘书女儿被三叔胁迫,所以才有了那场只有自己人的法式。

如此精心的局,势要置他们于死地,只是要一个人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事及生命,谁都会全力求生,所以祁明泽到如今也还苟延残喘的活着。

祁樾舟放了小光的衣服,说不会让他白挨,有机会为他报仇。

小光挨的这刀,是对准祁樾舟心脏的,小光挡下了,在背后,却也是凶险。

小光整理着衣服,说都已经好了,皮肉伤好的快。

虽然是小光替祁樾舟挡了那致命的一刀,但在那种刀枪无眼的骇人空间里,是祁樾舟从血泊中把小光带走的,也因此加重了身上的伤口。

其实也说不清谁该感谢谁。

祁樾舟淡淡应了一声,探身在桌上拿了先前那个烟盒,抖出来两根,咬一根在唇上点燃,将另一根也点燃递给小光。

“阿森给的卡收下吧。”祁樾舟在抽烟的间隙说话。

“那,那个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再说那么多,您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花。”

烟雾弥漫中祁樾舟侧脸看小光,小光还嘀咕着不要。祁樾舟喉咙里轻笑一声,伸手拍了一把小光的后脑勺,“傻瓜。拿着,有空了去挑一辆自己喜欢的车。我只能给你这个,别跟我见外。以后再遇上这种事,自己也躲着点儿,命就一条,没了也就没了。”

祁樾舟说完,不想看小光那种无措的眼神,起身,随手在小光肩膀上捏了下,出去了。

待在这帮喧嚣里,祁樾舟是孤独,离开这帮喧嚣,祁樾舟的孤独只会更深更实。从健身房出来,目及的两头,一边能看到苏以的工作室,一边能看到二楼卧室的窗。两处除了夜灯的隐隐光线,没有明显灯光。显然,苏以还是没有回来。

祁樾舟定定的看了半晌,落寞地从侧门走进建筑,折进一段走廊。来时好好的,刚走没几步,灯却突然全灭了。

周围瞬间没入黑暗,四下安静无声,没有一丝的光亮。

祁樾舟双拳紧攥,他能做到的只是双手撑了墙,但这完全抵挡不住心上那阵猛然袭来的巨大压迫感。心跳骤然加速,大脑开始不受控制的一点点放空。他双拳紧握,用最后的清醒抵抗那股压迫感,而清醒仍在一点点消失。

祁樾舟在天旋地转中昏厥了,他在昏聩中看到了苏以的脸,那漂亮的小脸一点点扭曲成了让他恐惧的样子。他看到她掰开他握她的手,掰的他生疼,直疼到心底。她背对她摔上车门的声音也扎的他痛,也直痛到心底。

祁樾舟脑中开始出现一幕幕的只会加重他窒息的画面。

他看到湿漉漉的绳子捆进他的肉里;他看到苏以弯腰在祁明泽耳边说些什么;他看到一个高大男人的背,腰里别着枪;他看到一道寒光闪过,大腿上的皮肉一瞬撕裂,痛至骨髓,一片血红从他的身体里涌出……

祁樾舟整个人栽倒在地,黑暗里,额头上泌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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