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
程默雅坐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儿子,一边默默擦着眼泪。那个年轻的天师说自己的儿子只是一具血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保有神智,但是他以后只会吸食血液,甚至还有可能攻击人类。
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无论他变成什么样的怪物,那都是自己的孩子啊。鹿天师临走时在嘉嘉胸口和双脚脚底都打了符咒,说这是定身符,即使儿子再醒过来也不能活动,这样对大家都安全。
一阵阴冷的风忽然在室内盘旋,程默雅不由起身查看是不是窗户没关,刚走到床边,她就倒在了地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忽然出现在房间里,他走到床头盯着床上的孩子看了一会儿,伸出一双干枯的手轻轻揭去孩子胸口的符箓,那符箓在他指尖燃烧出青色的火焰,他却恍然未觉,接着又把孩子脚底的两张符也撕去。
孩子动了动,一会儿便睁开眼睛醒了。看见面前出现的人,孩子非但没害怕,反而咧嘴笑着喊了一声:“叔叔!”
血魁僵硬的脸上努力浮现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他伸手把孩子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
孩子忽然推开血魁,跳下了床,费力地从自己床底下拖出一只小箱子,孩子把箱子打开,只见里面塞满了各种小玩具,他一股脑把玩具倒在了地上,然后一个个捡起塞进血魁的怀里:“叔叔,这都是我的,给你!”
血魁拿起一只小汽车,拨了拨几只小轮子,他把小汽车放在地上,指尖轻轻一点,那小汽车就呼啦啦自己在房里跑了起来。
孩子开心极了,拍着小手咯咯地笑着。
血魁又在一只变形金刚上点了点,那变形金刚就伸伸胳膊蹬蹬腿儿,自己变化了起来。
紧接着血魁陪着孩子把他的玩具一一摆弄起来,孩子的青蛙满屋子又跳又“呱呱”叫,孩子的玩偶眨巴着大眼睛来拉他的小手,孩子的玩具枪“吧嗒吧嗒”有打不完的子弹,孩子高兴地抱着血魁笑个不停。
不久之后孩子皱起了眉:“叔叔,我饿了!”
血魁转了转眼睛,看向躺在地上的程默雅。孩子忽然明白了什么,扑了过去拦在程默雅的身前:“不许咬我妈妈!不许咬人!”
血魁愣了愣,皱了皱眉头,指了指孩子的小肚子。
“我宁可饿也不咬人,我妈妈会给我喝袋子里的血,叔叔我们不咬人,”孩子又跑过来抓着血魁的胳膊晃,“我家里有装在袋子里的血,我请你喝叔叔。”
血魁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点了点头,大手牵着小手,他们正要往门口走去。
“咻——”一道赤红光芒闪过,血魁抱着孩子一个弯身,躲过了一条凌厉长鞭,鹿九现身在房内,手里持着打神鞭,一脸肃然。
“哥哥!”孩子叫道。
鹿九看了看孩子,将长鞭甩出手一下子卷住孩子的腰,血魁根本拦不及挡,孩子就被鹿九抱在了怀里。
在医院里没有找到血魁,生物研究所那边却来电话说先前带出去的血尸不见了,鹿九一路顺着气息找,终于在程家逮着了他。
鹿九还来不及把孩子放下血魁就扑了过来,室内狭窄,鞭子施展不开,鹿九打出一道结界护住孩子,直接飞出室外,凌立在半空中。
那血魁却没有去追鹿九,更没有找机会逃跑,反而扑在结界上,试图打开结界放孩子出来。这个举动让鹿九疑惑不已,不过他不愿深想,让千余都变成了血尸的罪魁祸首,这个血魁今日是一定得魂飞魄散的。
他不愿与血魁多做消耗,祭出气势如虹的沧澜剑,直直劈了过去,巨大的青光里,血魁仰天似要长啸,却最终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就颓然倒在了地上。孩子在结界里看着这一幕吓得大哭,一边拼命喊着“叔叔,叔叔”。
鹿九飞身回来立在血魁之前,换了打神鞭在手,他刚举起鞭子,却看见血魁拖着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匍匐爬向孩子。
他举起先前因为撕下孩子定身符而被灼伤的干枯的手,一下一下拍打在结界上,孩子也在结界里哭着伸出小手和他的大手碰在一起,与他掌心相对。鹿九怔住了。
血魁忽然转头向鹿九看去,那深陷的眼眶里流淌出两行血泪,他对鹿九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孩子,然后那干枯的手就缓缓垂了下去。
鹿九当机立断取出骊山昆仑镜对着血魁照了下去。
昆仑镜中看到这血魁死了已有一千多年了,之前被仇人做成血僵,不死不腐全无神智,后来被一个道人得去,阴差阳错随道人吸了天地精华月波流浆竟开了智成了血魁。他原本自己在山中修行,以动物血液为食,不久之前被一术士捕获,那术士赫然便是和薛哲晟一起出现在秦家的东洋人鹤田宇。
鹤田宇以噬魂铃驱使血魁,令他吸食了余嘉程,可是这并非血魁本意且存有善意,就将自己吸收了的血魁之毒的克星月波流浆的偷偷逼出一些打入孩子体内,使孩子依然保有神智可以慢慢化解血魁之毒。
找到了孩子能有神智力的原因,血魁之毒也就有解了,那一千多条人命终究是保下了。
秦钊和秦穹赶过来的时候,鹿九刚读完血魁的全部记忆,他把事情的原委给两人一说,秦穹二话不说就往外走,秦钊一把拉住他:“你做什么去?”
“我去崩了姓薛的那群畜生,还有那个鹤田宇!”
秦钊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现在更重要的是把那一千多人先安顿好,再去算账不迟,你别添乱,这解药是嘉嘉的血,嘉嘉就一个孩子,哪里能供那么多人......”
“没关系,只要一滴就够了,”鹿九蹲下去,在孩子指尖轻轻一碰,一滴鲜血就飞进鹿九准备的小瓶子里,“我用回生仙饮稀释一下,够用了。”
孩子在鹿九提了些血液后陷入了沉睡,鹿九把他抱上床,盖上被子,对目瞪口呆的秦氏两兄弟道:“走吧,去配解药。”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划拉一声甩了甩打神鞭,“然后,找那狗/日的东洋术士算账!”
“大师,我再敬你一杯。”薛哲晟站起身,又给鹤田宇倒了一杯酒,醺红的脸上满是恭敬的笑,“大师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高,如今那余程两家的小太子爷不死不活,鹿九想救他就得再闯森罗殿,他能一次逆天,难道还能次次给人改命?他要是不救,哼哼!我就等着看程家和秦家的好戏了!”
鹤田宇笑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怕等不到他们反目,秦家自己就先从这个位子上下来了,血魁之毒无法可解,鹿九还能跟冥府把这两千多人都要回来不成?”
两人相视,俱都哈哈大笑。
薛哲晟呷了一口酒,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无毒不丈夫啊,我之前一直多有犹豫,才错过了那么多大好机会,否则秦家......哼!”
“二爷,二爷!”门外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跟班,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首脑府刚刚宣布研制出病毒血清,已经有患者康复出院了!”
“什么!”薛哲晟一个起立直接带倒了身下的椅子,“怎么可能?”他看向鹤田宇,“大师,你不是说这种尸毒无法可解,中的人早就是活死人了吗?”
鹤田宇也吃惊不小:“这毒的确解不了,至少我从未听闻过有解药,别急,我把那血魁召来一问便知。”他拿出自己的噬魂铃,开始摇动,那铜铃铛竟无论他如何摇晃半点声音都不发,鹤田宇白了脸,“血魁已经魂飞魄散,岂有此理,定是鹿九......”
“你知道是本道君就好!”门口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鹤田宇,你一个东洋术士,在我华夏领土上役使血魁吸食人血,险些戕害千余人命,本道君今日要代日照星官清理门户,废你修行,投你入畜生道,不管你服不服!”
鹤田宇定睛看去,只见鹿九穿着一身休闲款的短打大衣,整个一青葱少年的样子,手里却“唰唰唰”不停甩打着一根长鞭,秦钊和秦越秦穹等几人站在他身后,不由轻蔑地笑了:“鹿天师,你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于我,还拿着武器上门喊打喊杀,这可不是华夏的待客之道啊?秦二爷秦三爷,你们好歹是首脑之子,竟也这么纵容他?”
“待你妈个头!”秦穹气势汹汹骂道,“老子们是来要你命的,少特么废话!”秦穹二话不说就拔枪,子弹俐落地出膛,却“砰”一声打在了一道黑色的屏障上。
“万年鬼将的结界,”鹿九意味深长道,“你的后台还真不小啊。”
鹤田宇阴恻恻地笑了:“鹿天师果然是高人,这都能认出来,既然如此,鹿天师可做好今日有来无回的准备了?”
“好教你知道,莫说只是一道结界,便是你主子轩辕昼亲自来了,本道君也能打得连阎王爷都认不出他!”鹿九话落“咻”地一鞭子就抽过去,那黑色结界一阵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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