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博和雷伊伊把刘柏送回医院的保安亭,然后再开着摩托车回到白马村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
夕阳西下,吞噬一切的黑夜即将拉开序幕。
两人走进屋内,看到刘衡、刘汉秦和高芷绫三人都在大厅里。刘汉秦和高芷绫在看电视,刘衡则在一张纸上似乎写着什么。
严博快步走到高芷绫跟前,关切地问道:“芷绫,你没事吧?”
高芷绫摇了摇头:“我现在跟衡哥合作。”
刘衡放下纸笔,走过来拍了拍严博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阿博,现在她是我们自己人了,你不用再担心我害她了吧?”
严博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刘衡接着向刘汉秦吩咐:“汉秦,到外面去把小马叫进来吧,我们要准备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他还没说完,严博说道:“咦?衡哥,屋外没人呀!”
“什么?”刘衡皱了皱眉,“我明明叫他到屋外去把风呀!”
“真没人呀。对吧,嫂子?”严博向雷伊伊确认。
雷伊伊“嗯”的一声:“是没人。”
但刘衡疑心极强,怀疑两人撒谎,转头对刘汉秦说道:“汉秦,你出去看看。”
刘汉秦到屋外看了一下,回来向刘衡报告:“哥,小马确实不在外面。”
“臭小子,哪儿去了?”刘衡一边咒骂,一边拨打马伟泽的手机,然而对方却关机了。
“是不是买烟去了呀?”雷伊伊推测。
刘衡“哼”了一声:“买烟用得着关机吗?”
与此同时,严博突然想起伤重的赵聪,小声向刘汉秦问道:“汉秦哥,阿聪的伤势现在好些了吗?””
“他……”刘汉秦叹了口气。
刘衡冷冷地说:“他死了。”
“什么?”严博吃了一惊。雷伊伊也怔了一下。
“出来混,就该有这样的觉悟。总之,赵聪这个人已经过去了,明白吗?”
刘衡顿了顿,向在场的刘汉秦、雷伊伊、严博和高芷绫快速地扫了一眼,续道:“我们暂时也别管小马了,现在我来告诉你们我接下来的计划……”
“哥,还有什么计划?”刘汉秦问。
雷伊伊、严博和高芷绫也一脸好奇地望向刘衡。
刘衡一字一顿地说:“再去拿一次赎金。”
“啊?还去拿?”严博想起中午拿赎金时跟特警对峙的惊险场面,心有余悸。
“哥,这次要怎么拿呢?”刘汉秦接着问。
“我还有一个取赎款的后备计划,但必须到今晚八点才能进行,”刘衡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
“这次让我去吧。”刘汉秦自告奋勇。
“嗯。”
刘衡应答了一声,之后取出一张新的手机卡,换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我现在打给殷大亨,你配合一下。”刘衡对高芷绫吩咐。
“知道了,衡哥。”
于是刘衡拨打了他在太平一巷留给殷大亨的那台小米手机的号码,并且按下了扬声器。
殷大亨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喂?”
“是我。”
“芷绫怎样了?”电话中殷大亨气急败坏地问道。
高芷绫听到殷大亨这着急关切的语气,突然鼻子一酸,有些感动。
“嘿嘿!我打算找几个兄弟轮流跟她玩一下,玩完以后就把她干掉,你这边等着收尸就可以了。”刘衡接着朗声道,“兄弟们,上吧!谁先来呀?”
他一边说一边向高芷绫使了个眼色。
高芷绫会意,配合着叫道:“啊?不要!救命呀……不要过来……啊……”
“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求求你!”殷大亨求饶道。
刘衡冷冷地说:“难道不是你在伤害她吗?”
殷大亨明白刘衡的意思:“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呀……”
“我跟你说过,我们只是求财,收了钱就放人。但你不遵守游戏规则,偏要报警……”
“真对不起!大哥,我愿意加钱,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不要伤害我女朋友!”
“好!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知道警察监听了这台手机,但我也不怕他们,他们想要玩,我就跟他们玩大一点。今晚你再来交一次赎金,具体时间和地点我稍后再通知你。”
说完这句话,不等殷大亨回答,刘衡便挂掉了电话,通话时长只有三十七秒。
接下来,刘衡走进放置工具的房间里,在床底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公文箱,然后回到大厅,把公文箱交给刘汉秦。
刘汉秦有些摸不着头脑:“哥,这是……”
“你打开看看。”
“嗯。”
刘汉秦打开了公文箱,只见里面放着一套黑色西装,一副太阳眼镜,还有一台手机。
他还没发问,又听刘衡说道:“你开阿博的摩托车去吧。唔,阿博,现在你先去给摩托车换上一个新车牌。”
“是的,衡哥。”
严博离开后,刘汉秦问:“哥,这西装是干吗的?”
刘衡笑了一声:“之前不是让你练了几天骑马舞吗?现在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
一整个下午,殷大亨和慕容思炫都呆在公安局网监科的办公室里,等候绑匪来电。
韩若寻和莫轻烟以及数名专案组的成员也在这里,一边等候,一边指挥“八一四”绑架案的各项侦查工作。
到了傍晚六点半左右,绑匪放在太平一巷三十六号的那台小米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大家精神一振。
韩若寻吩咐办公室里的技术员:“监测信号点,监控这个来电号码。”
“是的,韩队。”
接着韩若寻向殷大亨点了点头。
殷大亨会意,用微颤的手拿起了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是我。”果然是绑匪的声音。
殷大亨连忙问他高芷绫现在怎样了。绑匪叫他等收尸。殷大亨求绑匪再给他一次交赎款的机会。绑匪说好,并且说自己不怕警察,要跟他们玩大一点。
“今晚你再来交一次赎金,具体时间和地点我稍后再通知你。”绑匪最后说了这句话,随即挂了电话。
“韩队,通话时间只有三十七秒,无法确定信号源。”技术员说道。
韩若寻点了点头,转头对莫轻烟说:“绑匪随时会再打过来。小莫,你去通知行动小组的全体人员,随时待命。”
莫轻烟还没答话,董靖突然跑进来,报告道:“莫姐,刚接到报案,在华汇宾馆的一间客房内,发现了一具男尸。”
莫轻烟已被这宗绑架案弄得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精力理会其他案件?她点了点头:“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吧。”
“是!莫姐!”董靖跑着离开。
接下来,莫轻烟通知专案组中的行动小组以及机动小组的成员们随时候命。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刘衡留给殷大亨的那台手机再次响起。
当然,又是新的电话号码。
殷大亨在韩若寻的指示下接通了电话:“喂?”
“还是我。”那自然仍是刘衡了,“殷先生,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女朋友怎样了?”
“还活着。”
“让我听听她的声音吧。”
刘衡冷哼一声:“不遵守游戏规则,还有资格提出要求吗?要不我现在把她的耳朵割下来,让你听听她的叫声吧……”
“啊?”
“你想听割左耳的叫声,还是割右耳的……”
“不要!千万不要!大哥,钱我都给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女友。”
“早些这样做,现在你女友已经回家了。”
“是,是,对不起……”
刘衡也不跟他废话了,接着便下达指示:“听好了,你现在带着钱乘出租车到中心公园去,到了我会再联系你。”
说完,他又挂了电话。
韩若寻双眉一蹙:“中心公园?现在这时间,有很多人在公园里散步呀。唔……”
他想了想,立即联系特警队,请求他们派出二十名特警,随专案组成员一起前往中心公园,抓捕绑匪。
接着他又对莫轻烟说:“小莫,你帮殷先生装上一个对讲机接收器吧。”
“是的,韩队。”
莫轻烟拿着一个蓝牙对讲机接收器,走到殷大亨身前,安装到他的衣领上,如此一来,殷大亨在跟绑匪进行交易时,警方就能对他发出指示。
“谢谢呀,莫警官。”
莫轻烟笑了笑:“不用客气呀,殷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救出你女朋友的。”
“谢谢,谢谢。”
“谢啥呢?警民一家,把这些坏人绳之于法,本来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你说对吧?”
“嗯。”
一切准备就绪,韩若寻让殷大亨依照绑匪的指示,背上那个装着三百六十万港币的登山包,乘坐出租车前往中心公园。而他和莫轻烟、慕容思炫、行动小组的警员,以及特警队的成员,则开车跟在后面。
韩若寻、慕容思炫和莫轻烟三人同车。
在众人即将到达中心公园时,董靖拨打了莫轻烟的手机:“莫姐,我已经到了华汇宾馆,看到了那具男尸。男尸身上……”
莫轻烟不耐烦地说:“这宗案子由你全权处理吧……”
“不!莫姐,这宗谋杀案或许跟高芷绫被绑架的案子有关!”
“什么?”莫轻烟怔了一下。
“我们在死者身上找到一张身份证,得知这个死者的身份是马伟泽。”
“马伟泽?就是绑架案的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
“是的!”
根据莫轻烟此前的分析,赵聪找到了初中的死党马伟泽和狱友刘汉秦,一起绑架自己的表妹,他们还找来了刘汉秦的堂哥、曾制造数起绑架杀人案件的a级通缉犯刘衡加入。后来韩若寻又怀疑一个叫严博的男子——赵聪的发小、刘汉秦的狱友——也参与了绑架案。
刘衡、刘汉秦、赵聪、严博、马伟泽,这五个人都是“八一四”绑架案的犯罪嫌疑人。
而现在,犯罪嫌疑人之一马伟泽,竟然在宾馆里遇害?
“他是怎么死的?”莫轻烟接着追问。
“法医初步推断,他是先被……”
董靖还没说完,韩若寻向莫轻烟提醒:“绑匪打给殷先生了,殷先生准备接听。”
“啊?”莫轻烟连忙对董靖说,“我等一下过来你这边,先挂了。”
没等他答话,莫轻烟先挂掉了电话,接着和韩若寻、慕容思炫一起监听绑匪和殷大亨的通话。
★
此时殷大亨已到达中心公园,刚从出租车上下来。
手机响起。来电又是一个新号码。
就在他不远处监视着他的韩若寻通过对讲机接收器向他下达指示:“殷先生,接电话吧。”
殷大亨接通了电话:“喂?”
“是我。”那自然还是刘衡的声音,“你到了吗?”
“刚下车。”
“警察有跟来吗?”
“没、没有。”
“我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
“这……我……”殷大亨不知所措。
刘衡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没跟来呢?来了更好,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拿赎金的手法。”
殷大亨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衡接着说:“你现在步行到中心公园的北门,北门旁边的花坛里有个黑色的长方形公文箱。你把钱全部放进那个公文箱里。对了,公文箱里还有一台手机,之后我会用那台新手机联系你。而你现在手上的手机,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吧。”
他一口气交代完毕,便挂了电话。
他知道警方肯定监听了殷大亨手上的这台手机。临时让他更换一台手机,接下来警方便无法监听他和殷大亨的通话内容了。
韩若寻通过对讲机向殷大亨发出指示:“按照他说的去做吧。”
于是殷大亨把手上的手机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接着来到中心公园北门,果然在北门旁边的花坛里找到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公文箱。这正是刘衡交给刘汉秦的那个公文箱,是刘汉秦刚才扔在这里的。
殷大亨打开公文箱,果然看到箱里放着另一台小米手机。殷大亨把手机取出来,接着把登山包里的三百六十万港币全部装到了公文箱里。
接下来,殷大亨就拿着那个公文箱站在北门等候。韩若寻、莫轻烟、慕容思炫等人则在附近进行监视。
在此期间,莫轻烟把犯罪嫌疑人之一马伟泽在华汇宾馆遇害的事告诉了韩若寻。
“马伟泽为什么会到华汇宾馆去呢?”韩若寻不解。
思炫冷不防说道:“查看华汇宾馆附近的街道的监控录像,明确马伟泽是从哪条街道前往华汇宾馆的,接着可对他展开反向轨迹跟踪,排查他此前经过的路口的监控,最终可以找到他出发的地点。”
莫轻烟豁然开朗:“那里极有可能就是绑匪关押人质的地方!”
韩若寻点了点头:“理论上可行,就怕他途中多次经过没有监控的小路,又或者中途换了装,增加了排查的难度。唔,试试吧。”
于是莫轻烟立即打电话给董靖,让他派人去调取华汇宾馆附近的街道的监控录像。